回到客栈，首要之事便是盘点财物。
房内，小莲正盯着一旁如提线木偶般铺床叠被、奉茶倒水的莲心，神色间满是不自在。
见我归来，她惊喜唤道：“慕瑶，你可算回来了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我含笑道，“有丫鬟伺候，反倒不舒心？”
小莲怅然叹气：“我本是土里刨食的村姑，哪消受得起这等福分。更何况，瞧她这张脸，便知是蛇蝎心肠，实在别扭得很。”
她摆手道：“这等福分，还是留给你吧。”
我忍俊不禁：“那灯笼呢？它不是一心想要个丫鬟吗？”
一旁的灯笼幽幽叹道：“有丫鬟自然好，可我想要个模样周正的。”
我险些笑出声来，念及那些画师的缘故，只好强压笑意：“这可没法子，我们很快就要身无分文了，这个丫鬟好歹分文不取。”
说话时，我刻意将莲心视作物件一般，让她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心态再度崩塌。
只是此刻无人理会她的窘境，唯有灯笼大惊失色：“什么？！为何会变穷？我都还没来得及换几个新壳子呢！”
小莲也忧心忡忡地看着我：“可是出了什么事？”
我轻轻摇头，低声道：“我瞧着绿容实在可怜，性子又通透，想凑钱为她赎身。”
小莲顿时松了口气：“这是积德的好事。钱财于我们无用，你有周家礼遇，我又是鬼魂，留些铜钱应急便够了。”
我如今积蓄颇丰，只是用司衡所教术法隐匿着，未曾显露于人前。此刻掐诀将金银取出，烛火映照下，满室熠熠生辉。
其中二百两黄金分文未动，乃是我与小莲从赵地主家所得。千两白银已用去大半，仅剩三百余两，好在救了周公子后，周家送来数张银票、些许珠宝首饰与散碎银两——这倒算是意外之喜。
按当下市价，黄金兑换不易，二百两黄金约可兑得二千三百两白银。
我细细查看银票，心中大石轰然落地——凑齐三千两后，竟还剩余一千余两，足够周转。
先前周家送匣子来时，我刚习得新术法，无心细查，只瞥见匣中珠宝便又放回，原以为不够时需变卖几件首饰，未料底下还压着这般多银票。
不愧是大户人家，行事当真周到！
“早知如此，该早些让绿容安心才是。”我不免有些懊恼。
小莲劝道：“慕瑶，世间苦难之人多如牛毛，哪能见一个便倾尽全力？尽力而为，无愧于心便好。”
她补充道：“否则，便是圣人也会被压垮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