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上班时间一到,李开远便主动走到业务科办公区中间,向大家大声宣布了自己的退休计划,他说他主动向公司申请,提前到公司行政部门担任总监助理,为后续的正式退休做准备,并且下周一就不再到业务科办公了。同时,许言周一正式接管业务科的管理工作,姚波也会在周一来到业务科与大家共事。
李开远发表告别讲话的时候,许言一直站在他的身后,因为在必要的地方他要带头鼓掌烘托气氛。不过,就全体业务科员工来说,李开远除了有时候脾气大点,其实没什么大毛病,虽然在科室管理上没什么建树,几乎把所有重要工作都丢给了许言,但这些年也确实没怎么难为过大家,总体上还算相安无事吧,无论如何都比那些眉眼间自命不凡,嘴里头雄心万丈,手上却胡乱作为的门外汉要强吧。
这一天,业务科大部分人都按时下班,目的当然是参加许久没有组织的团建活动。主题自然是欢送李经理,时间又是周五的晚上,吃大餐、喝小酒,大家一起唱着歌聊着闲话都很尽兴。
相比之下,许言就有些沉默了,席间同事们陆续凑过来跟许言喝上一杯,祝贺他的上位,许言不会喝酒,他只好不停地举起手中的饮料应付着,好在多年的共事,大家并不为意。倒是,第一业务小组的组长小余借着半分酒劲,来到许言身边说道:“许经理,我怎么觉得这次竞聘一开始,你就有点怪怪的呀?你看,今天大家都高高兴兴,嘻嘻哈哈的,反倒是你,一声不吭地坐在这儿,也不主动跟弟兄们喝上一杯!”
“你呀!快拉倒吧!”许言脸上赶忙堆上笑容回应道:“我,我还不是怕你们手上这一杯杯的酒呀?什么怪不怪的?整个业务科就数你爱说怪话!”
“我老余,那是仗义执言!才不是爱说怪话呢!”小余有些认真的说道。
听到小余的话,许言这时突然觉察到了点什么,这位小余二十七岁,号称是业务科第一美女,念书的时候成绩不咋地,好在家境优渥,高中以后便出国留学了,所以算是个海归,总之文凭不亮眼,但英文了得,而且听说她进入名威集团工作,是上面的大佬发了话,只是这位大佬的身份众说纷纭,倒是史松林私下跟许言说过一次,很可能是集团大股东的一位高层领导。所以,这位余亦昕在名威集团才有了“仗义执言”的底气。
“不瞒你说,我就是不明白,公司干嘛非要弄个姚波来业务科?经理不行,给主任,当过赵董的秘书,又不是吃过仙丹,还能长出三头六臂?”小余的话里满是不忿。好在,席间大家话说的声音都很大,盖住了小余的声音。
许言赶忙伸手比了个“嘘”的动作,然后说道:“快别胡说,这话传出去多不好!跟你说别喝这么多吧!”许言内心里笑了笑,原来是小余看中了业务科主任的职位,这样一来,姚波算是有天敌了。许言刚还在想着要怎么应付姚波呢,这下好了,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。
业务科的团建一般都很快散场,一会儿不是这个人的电话响,就是那个人拿起手机要回邮件,时间越往后,大家就越没心思。加上老李年纪也大了,也着实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,所以,刚过九点,大家就起身告辞,各自回家了。
许言和酒量最好的余亦昕站在餐厅的门口,陆陆续续送走三三两两打车离去的同事,直到最后,就剩他们俩人了,这时,接余亦昕的车子也来了,余亦昕刚要抬脚上前拉车门,却突然转过身来对许言道:“许言,听说公司后续会有大动作,所以我看那个姚波来我们这儿,没那么简单,总之你小心就是了。”说完便匆匆上了车。
周末来了,许言的幸福时光再次光临。
周天一大早,许言就忙着打理起他的相机,先是取下镜头,用气吹吹去反光镜和镜头UV镜上的灰尘,再套上镜头,用沾了酒精的清洁纸片擦拭着相机的外壳。
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,让许言有些感慨,这是台原本深黑色的单反相机,还是许言和安欣恋爱时,两人凑钱咬牙买的,这么些年过去了,相机表面的漆色早已斑驳成了迷彩色,胶皮也翘起了边。要知道许言曾经是个重度摄影爱好者,无论是人像还是风光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,安欣一直很欣赏许言有着很高层次的审美,他拍出照片从光影的层次,到构图的眼光,再到色调的风格,都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唯美感觉。可是,这些年许言不得不放弃了这项他最为钟爱的追求,以至于存放相机的防潮箱的钥匙都差点锈死了。
安欣则在厨房忙活着中午的吃食,许言收拾好相机看着安欣还放不下手里活儿,他有些心疼地劝说道:“安欣,别忙了,那边有烧烤摊,咱别带东西了,到了那边买着吃好了!”
“去,你别管!”安欣笑着瞪了许言一眼,说道:“外头的东西又贵又不健康,没事,我这边马上好了!前两天我特意上网查找了好些东西的做法,今天呀,我就依葫芦画瓢,好吃不好吃你都得乖乖的吃下去!”
“你这不是为了省钱,你这是为了实现个人理想呀?我才不给你当小白鼠呢!”许言一脸嫌弃地说道。
“反正我不给买烧烤吃,我做的东西,吃不吃你看着办吧!”
“你不给我买,我自己买还不行呀?”许言抗争道。
“你试试看!当了经理胆子越发的大了!哼!”安欣调侃道。
“那不敢,那不敢,我当再大的官,也大不过我老婆去!我就是登基当了皇上,你也永远比我大!”许言赶忙奉承着。
“这还差不多,永远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!”安欣得了便宜卖起了乖。
哪知,许言立刻跟上一句:“你永远都比我大,比我大两岁!”
“好啊,你笑我老!”安欣瞪着大眼睛伸手指着许言。
“不然你是‘老’婆?”许言少见的油腔滑调了起来。
安欣气不过,她想追过去打许言,可手里尽是面粉,于是,她忙打开水龙头洗手,嘴里说着:“造反啊!你给我等着!”可是趁着这功夫,许言已经嬉笑着躲进了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