摒却杂事纷扰,小画师在墓穴中潜心作画,直至夕阳西斜,方才为白骨将军与云浮公主绘就三幅佳作。
其一,是手持长枪的英挺小将,眉目锐利,眼神清正,周身自有凛然正气萦绕。
以此作为山神庙的画像与泥塑蓝本,定能让山民信服。
其二,乃是云浮公主的单人画像。
她臻首娥眉,高髻斜簪东珠,黄金莲花冠点缀于乌云般的发髻间,非但未被金玉光华掩盖风姿,反倒更显富贵雍容,宛若神仙妃子,华丽绝伦。
最后一幅,是云浮公主与白骨将军的合像。
红粉佳人伴枯骨,本应是阴森诡异之景,可在书生笔下,二人之间却萦绕着缠绵情愫,令人一见便心生暖意。
云浮公主喜出望外,这三幅画皆远超她的预期。
她盛赞道:“小画师,慕瑶还说你不擅画美人,依我看,你的技艺已堪比当世大师。能得你这般佳作,是我们的荣幸。”
小画师脸颊涨得通红,偷瞥了绿容一眼,支支吾吾道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为何,往日定然画不出来,可自从……来到此处,便如有神助。”
我心中了然,他想说的是“见了绿容”。绿容一声吩咐,便能激发他全部的才情。
前世于他而言,并非心魔纠缠,而是与妻子的深情眷恋。画皮鬼因他而生,却害死了他的挚爱,即便轮回转世,画师心中仍有芥蒂。
唯有绿容流露出对他画作的期盼,他才能毫无顾忌地挥毫泼墨。
此刻,小画师鼓起勇气问道:“公主,我可否归家后再为您画一幅肖像?赠予……”
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绿容一眼,续道:“赠予绿容姑娘,她十分仰慕您。”
云浮公主掩唇轻笑:“绿容姑娘清丽可人,她既想要我的画像,我自然应允。”
绿容闻言,脸颊也泛起淡淡红晕。
小画师又道:“公主,今日能顺利成画,想来定是托了您与将军的福分。若二位应允,我可否搬至山神庙附近,潜心作画?”
他局促地补充:“外头纷扰不断,人事繁杂,我住得不甚安宁。”
云浮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:“小画师,你若想住山神庙,只需宋和同意便可,不必问我。只是你该想清楚,今日能画出这般美人,究竟是我与陆越的福分,还是你另有缘分在身?”
小画师大惊失色,连忙摆手:“我……我绝不敢有此痴心妄想!”
嘴上虽这般说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绿容,而绿容早已羞涩地低下了头。
小画师见状,神色愈发黯然。
他沉吟片刻,又问道:“公主,山神庙中既有将军年轻时的画像,是否还需我再画一幅您的肖像?山中祭拜,是单人还是双人,是夫妻亦或其他,山民们并不会太过计较。”
这话倒是出乎众人意料。
云浮公主与陆越对视一眼,眼中满是惊喜:“这般可行?”
“自然可行。”小画师虽不善人情世故,说起这话却格外笃定,“我先前为谋生,常去城隍庙绘制神仙画像,土地公与土地婆不就是人人皆知的神仙夫妻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