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书生言出必行。
自那日起,他便将那幅美人图仔细卷起,塞进书房下层的藤箱深处,从此密不示人,再无重见天日之机。
画皮鬼初化成形,若想挣脱藤箱束缚,需耗极大气力。
她满腔的怨恨不甘,连同对绣心的刻骨嫉妒,皆化作日益浓郁的黑气萦绕不散——这异象,唯有我能从画卷中窥见端倪。
小书生每日埋首书房苦读,对此毫无察觉。
他与绣心夫妻情深,默契无间,日子过得宛若神仙眷侣。
直至某日,画皮鬼终于忍无可忍。
我屏息凝神,注视着画卷中的风云突变。
彼时绣心正在卧房整理物什,眼前忽现一道曼妙却熟悉的身影。
那美人望着她,原本娇俏的面容扭曲成狰狞的模样,满心嫉妒灼烧殆尽了书生笔下赋予她的温婉气质。
“你是何物!”
绣心惊惶后退一步。
画皮鬼冷笑一声,尖利的利爪毫不犹豫地袭向她的后脑!
鲜血飞溅而出,绣心软软瘫倒在地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鲜血浸透发丝,滴落地面,又染红素衣。
她在地上痛苦挣扎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,满脸痛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画皮鬼继而利爪下划,掠过颈椎、胸椎、脊椎……最终从血淋淋的骨肉间,一把掐断了她的脖颈!
她如宰牲畜般剥下绣心的皮囊,艰难地套在自己身上。
“我倒要让王郎瞧瞧,谁才是真正的绝色。”
湿漉漉的血腥发丝黏在衣衫上,让那身红衣显得格外腻滑。
她蹙了蹙眉,抬起绣心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掌梳理发丝,挽成发髻。
奈何非人之躯,对掌心的鲜血视若无睹。
她缓缓迈步,鬼魅的轻盈与人身的沉重交织,让步履显得格外僵硬。
行至门前,她端起绣心刚沏好的茶盏,僵硬着身躯朝书房走去。
“咚!咚!咚!”
敲门声沉闷僵硬。小书生正奋笔疾书策论,闻声蹙眉,随即又放缓了神色。
未等他应声,房门“砰”地被撞开,顶着绣心皮囊的画皮鬼僵立门口,一步一步挪了进来。
行走间,点点猩红自艳红裙摆下渗出。
小书生目光骤然一凝。
画皮鬼毫无察觉,只是伸出沾血的手掌,将茶盏直直递到他面前,刻意模仿着绣心的语调:
“夫君,用茶。”
【书生缓缓接过茶盏,双手紧紧攥住杯身。
“夫君,”画皮鬼未曾察觉异样,依旧娇声问道,“你怎么了?”
她探头望去,却见书生面色惨白如纸。
他缓缓转头,眼中盛满刻骨仇恨,死死盯住眼前的画皮鬼,声音轻缓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我的妻子是世间至美,无论生死,在我心中永是无双。”
“而你,蛇蝎心肠,丑态毕露。”】
他摊开手掌,斑驳刺眼的血迹触目惊心,整个人因愤怒而剧烈颤抖:“你究竟是何方妖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