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厅后门连着相府的杂役院,碎石路凹凸不平,黎岸扶着母亲快步往前走,绣鞋踩在石子上,硌得脚底生疼,后背的旧伤也因急促动作隐隐作痛。
“阿岸,慢点,娘喘不过气了……”母亲扶着墙停下,脸色发白,鬓边的珠花早已歪了。
黎岸回头,只见远处回廊拐角隐约有侍卫走动的身影,心瞬间提到嗓子眼:“娘,再撑一会儿,出了杂役院就是后门,我们就能安全了!”
她刚要扶着母亲继续走,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丫鬟尖利的呼喊:“拦住她们!别让黎小姐跑了!”
是相府的管家带着侍卫追来了!黎岸心头一沉,拉着母亲躲到一处柴房后面,屏住呼吸。
柴房里堆着干枯的稻草,散发着霉味,正好能遮住两人的身影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管家的声音清晰传来:“仔细搜!丞相有令,务必把黎家母女留下来!”
侍卫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,黎岸紧紧攥着母亲的手,指尖冰凉。
她悄悄摸向袖口的银簪,若真被发现,只能拼一把了。
就在这时,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,夹杂着瓷器破碎的声音。管家的声音带着不耐烦:“怎么回事?”
“回管家,是夫人的丫鬟不小心摔了寿礼,夫人正在发脾气呢!”
管家骂了一句,犹豫片刻,对侍卫道:“先去看看夫人那边!黎家母女跑不远,等会儿再搜!”
脚步声渐渐远去,黎岸松了口气,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是柳氏!她故意制造动静,为她们争取时间!
“我们快走!”黎岸扶着母亲,借着杂役院的杂物掩护,快步往后门走。
后门的侍卫果然被柳氏那边的动静吸引,只剩下一个老门房守着。
黎岸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,塞给老门房,声音压低:“烦请老伯行个方便,我们有急事要出去,事后定有重谢。”
老门房看着银子,又看了看两人慌张的神色,犹豫片刻,最终还是拉开了后门的门闩:“快走吧,别被人发现了。”
母女俩连忙走出后门,外面正是相府后巷,空无一人。
黎岸扶着母亲快步往前走,直到拐过两个街角,确认没人跟踪,才敢停下喘气。
“终于……终于出来了……”母亲靠在墙上,大口喘着气,脸色依旧苍白。
黎岸看着母亲惊魂未定的模样,心中又愧又急。她刚要开口安慰,突然看到自己的裙摆不知何时沾了一块深色污渍。
黎岸皱眉,指尖触到污渍,忽然反应过来。这是刚才躲在柴房时,沾到的桐油!相府杂役院的柴房常年存放桐油,这污渍是相府独有的!
她心头一紧:“娘,我们不能回府!”
“为什么?”母亲疑惑道。
“我的裙子上沾了相府的桐油,若管家发现,定会顺着这个线索查到黎府!”
黎岸攥紧帕子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我们去城西的别院,那里偏僻,暂时安全。等过了今晚,再想办法联系父亲。”
母女俩不敢耽搁,沿着小巷快步走向城西。
夜色渐浓,街边的灯笼亮起,昏黄的光映着两人匆忙的身影。
黎岸回头望了一眼相府的方向,心中满是担忧,柳氏帮了她们,丞相会不会迁怒于她?而那本关键的账本,还没拿到手,父亲的冤屈,又该如何洗清?
与此同时,相府前厅。丞相得知黎家母女逃脱,摔碎了手中的茶杯,脸色铁青:“废物!连两个人都拦不住!去查!立刻去查她们的下落!还有,把柳氏带过来!”
柳氏被带到前厅时,神色平静,面对丞相的怒火,竟没有丝毫畏惧:“丞相,黎家母女已经走了,您再生气也没用。”
“是你帮她们的!”丞相指着柳氏,语气凶狠,“你以为你能护着她们?黎家马上就要倒了,你也别想好过!”
柳氏冷笑一声:“我早就不想过了!你利用我,害死吴盐商,如今又想诬陷黎大人,你做的这些事,迟早会遭报应!”
丞相被戳中痛处,恼羞成怒,挥手就要打柳氏,却被突然闯入的侍卫打断:“丞相,不好了!摄政王府的人来了,说要见您!”
丞相愣住了,程景渡怎么会突然派人来?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怒火:“让他进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