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笄礼后第三日,黎岸以“崴脚初愈,需上山祈福”为由,带着晚星去了城郊静心寺。
她并非真为求神,而是记挂着前世一个细节,这日太后会来此上香,途中会遭遇一场“意外”,后来才知是丞相派人行刺,只是当年消息被压了下来,令人无从知晓。
她本想远远避开是非,可转念一想,若能摸清刺客来路,或许能提前揪出构陷黎家的黑手。
于是特意选在太后抵达前半个时辰上山,假装礼佛,实则留意寺外动静。
静心寺后院竹林清幽,黎岸正对着石桌上的佛经出神,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裹挟着兵刃相撞的脆响传来。
她心头一紧,拉着晚星迅速躲到竹林深处的巨石后,只敢露出半只眼向外张望。
只见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队宫人,为首的太监护着一位穿明黄凤袍的妇人,正是太后!
护卫们虽拼死抵抗,却架不住刺客人数众多,转眼已有数人倒在血泊中,鲜血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,触目惊心。
“抓活的!留太后性命!”刺客首领低喝一声,手中长刀划破空气,直逼太后心口。
太后吓得浑身发抖,后退时不慎被石阶绊倒,凤冠上的珠翠散落一地。
眼看长刀就要落下,黎岸脑中一片空白,前世家族覆灭的惨状与眼前太后的绝境重叠,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,一把将太后推开。
“噗嗤——”
刀刃划破布料的声音格外刺耳,黎岸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,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了素色衣裙。
她踉跄着跪倒在地,转头时,正对上刺客惊愕的眼神。
“小姐!”晚星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。
太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,反应过来后急忙爬起身:“快!护着黎小姐!”
剩余的护卫趁机上前,将刺客团团围住。为首的刺客见计划被打乱,又怕拖延下去引来援兵,咬牙道:“撤!”黑衣人迅速撤退,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满地狼藉。
黎岸趴在地上,后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,意识渐渐开始模糊。
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扶她,耳边传来太后焦急的声音:“好孩子,你怎么样?快!传太医!”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,伴随着低沉的喝令:“保护太后!”
黎岸费力地抬眼,只见一队玄甲骑士疾驰而来,为首的男子一身墨色锦袍,腰束镶玉玉带,面容冷峻如冰。
阳光透过竹叶洒在他脸上,勾勒出锋利的下颌线,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满地血迹,最终落在她染血的后背,瞳孔微微收缩。
是摄政王,程景渡。
他翻身下马,快步走过来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随即对身后的侍卫下令:“立刻备轿,送太后和黎小姐回府,请太医院院判亲自诊治。”
侍卫们应声行动,抬来软轿,小心翼翼地将黎岸扶上去。晚星哭着跟在旁边,不断用手帕按压她后背的伤口,却止不住血。
黎岸靠在软轿上,意识昏沉间,感觉到一道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。
她偏头望去,程景渡正站在轿旁,眉头紧锁,眼神复杂难辨,有探究,有疑惑,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凝重。
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:这场舍身相救,本是情急之下的本能,却不知会不会让她卷入皇权漩涡。
那个眼神锐利的摄政王,会如何看待她这个“突然出现”的救命恩人?
软轿缓缓启动,后背的疼痛让她渐渐睡去,只留下程景渡站在原地,看着轿帘上渗出的血迹,对身边的谋士沈砚低声道:“查清楚,黎首辅的女儿,为何会出现在这里,又为何会舍命救太后。”
沈砚躬身应道:“属下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