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番外家的模样
那把带着电子芯片的钥匙，轻轻一旋，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。
房子确实不大，两室一厅，但布局方正，采光极好。正如秦厉所说，有个朝南的阳台，空荡荡的，等待着被赋予生命。
搬进来的第一个周末，两人都没有泡在实验室，而是兴致勃勃地投入了“筑巢”行动。
沈知微负责规划和收纳。她拿着卷尺，仔细测量着每一个角落，在本子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草图，计算着书架该放哪里，书桌该摆什么角度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自然光。她将带来的书籍分门别类，物理教材、专业文献、还有几本难得的小说杂记，被她一丝不苟地码放进新买的书柜里，整齐得如同列队的士兵。
秦厉则包揽了所有体力活和“技术攻坚”。组装家具、安装窗帘、调试那个看起来有点复杂的智能家居系统。他挽起袖子，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，拿着螺丝刀和扳手的样子，专注而性感，与平日里在黑板前推导公式的学术形象判若两人。
“左边再高一点……好了！”沈知微指挥着秦厉悬挂一幅他们之前在敦煌买的仿制壁画。
秦厉小心翼翼地将画框固定好，从梯子上跳下来，站到她身边。壁画上飞天的衣裙翩跹，为这间现代简约风格的客厅增添了一抹异域的色彩和共同的回忆。
“怎么样？”他有些得意地问。
“嗯，”沈知微点点头，眼里带着笑意，“位置正好。”
阳光透过新挂上的白色纱帘，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。空气中还弥漫着新家具和油漆淡淡的味道，混合着窗外传来的隐约市声，构成了一种名为“家”的踏实感。
布置告一段落，两人累得瘫在刚刚组装好的沙发上。秦厉很自然地伸出手臂，将沈知微揽入怀中。沈知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，靠在他肩头，看着这个一点点被他们填满的空间，心里涌动着奇异的满足感。
“还缺个地毯，”她指着沙发前空着的一块地方，“灰色的，长绒的那种，光脚踩上去会很舒服。”
“好，记下了。”秦厉低头，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，“还有呢？”
“阳台上，可以养点绿萝、吊兰，还有你说的多肉。”沈知微规划着，“再放一把躺椅，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晒太阳看书。”
“嗯，明天就去花市。”
他们就这样，你一言我一语，勾勒着这个小小家园未来的模样，琐碎而温馨。
同居生活，并非总是玫瑰色的滤镜。
沈知微有着近乎苛刻的整洁习惯，东西必须放在固定位置，桌面必须一尘不染。而秦厉在这方面则随意得多，书籍论文常常摊满书桌，外套也喜欢随手搭在椅背上。
第一次因为秦厉忘记把洗漱台上的剃须刀放回原处，导致沈知微的洗面奶被碰掉在地上时，两人之间弥漫开一种微妙的低气压。
沈知微默默捡起洗面奶，没说话，但抿紧的唇线显示着她的不悦。
秦厉看着她，摸了摸鼻子，有些懊恼：“下次注意。”
他没有找借口，也没有觉得她小题大做。从那以后，他努力收敛自己的随意，用完的东西尽量归位。虽然偶尔还是会忘记，但沈知微发现，自己似乎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介意。她甚至会在他又一次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时，无奈地叹口气，然后顺手帮他挂起来。
磨合，在细微处悄然进行。
秦厉的厨艺在同居后突飞猛进。他开始研究菜谱，从最初只会煎蛋煮面，到后来能像模像样地做出糖醋排骨、清蒸鲈鱼。沈知微则负责打下手，洗菜、切姜丝蒜末，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笨拙，到后来的熟练流畅。
小小的厨房里，常常飘荡着饭菜的香气和两人的低语。
“火太大了，快翻面！”
“盐，盐放多了……”
“尝尝这个汤，味道够了吗？”
“嗯，正好。”
氤氲的热气中，是他们平凡却真实的烟火幸福。
晚上，是他们雷打不动的共同学习时间。通常是在书房，两人各占一张书桌，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晕，笼罩着各自的一方天地。键盘敲击声，书页翻动声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，交织成宁静的夜曲。
偶尔，沈知微会被复杂的模拟计算困住，咬着笔杆蹙眉。秦厉会放下手中的论文，凑过去看她的屏幕，三言两语点出关键。有时，秦厉也会对某个理论模型提出颠覆性的假设，沈知微则会放下手头的工作，和他一起验算、争论，思维碰撞出新的火花。
学累了，他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，或者只是静静地听着音乐。秦厉会把她冰凉的脚捂在自己怀里，沈知微则会在他因为压力下意识蹙眉时，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。
家的模样，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，逐渐清晰。
一个周五的晚上，两人难得都没有任务，决定尝试在家做火锅。超市采购回来，大包小包堆满了厨房岛台。秦厉负责处理食材，沈知微则调制蘸料。
火锅沸腾起来，红油翻滚，香气四溢。他们相对而坐，在蒸腾的热气中涮着毛肚、肥牛、虾滑。
“下个月的国际会议，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沈知微捞起一片烫得恰到好处的肥牛，吹了吹气。
“差不多了，”秦厉将涮好的虾滑放到她碗里，“就是英语口语还得再练练，怕现场被问住。”
“晚上我陪你练。”沈知微自然地说。
秦厉看着她，笑了：“好。”
吃完饭，两人一起收拾碗筷。水流哗哗，碗碟碰撞。沈知微在洗碗，秦厉站在旁边用干布擦拭。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，窗内是温暖的水汽和彼此陪伴的身影。
收拾妥当，沈知微走到阳台上。她前几天买来的绿萝和吊兰已经焕发出生机，几盆小小的多肉植物憨态可掬地挤在角落。晚风带着初夏的微凉拂面而来。
秦厉跟出来，从身后轻轻拥住她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。
“看，”沈知微指着夜空，“今天星星很亮。”
“嗯。”秦厉应着，目光却落在她近在咫尺的、被灯光勾勒出柔和轮廓的侧脸上。
他微微收紧手臂，在她耳边低声说：“这里真好。”
沈知微放松地靠在他怀里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和温暖的体温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这里，有书香，有饭香，有争吵后的妥协，有疲惫时的依靠，有共同奋斗的目标，也有琐碎日常里的温柔。
这里，就是他们共同构筑的，家的模样。
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，就这样细水长流，便已是人间最好的光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