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山海为证
国赛的赛场，硝烟散尽。
结果毫无悬念——沈知微和秦厉，如同两匹势不可挡的黑马，一路过关斩将，最终双双斩获金牌，沈知微更是以微弱的优势位列总分第一。
消息传回圣樱学院，引起的轰动远比省赛时更为剧烈。这一次，所有的流言蜚语在绝对的实力和荣耀面前，彻底烟消云散。沈知微的名字，与秦厉一起，被镌刻在了圣樱学院的荣誉墙上，成为了一个传奇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，就在他们载誉归来后不久，国内顶尖学府A大的物理系提前伸来了橄榄枝，两份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几乎同时抵达。
这意味着，他们的高中生涯，在最后一个学期刚刚开始之际，便已尘埃落定。未来的路，在燕园，依旧并肩。
巨大的喜悦和放松之后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。紧绷了太久的弦骤然松开，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自由。
一个暖洋洋的周末下午，在图书馆他们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，秦厉合上了手中那本已经看到结尾的《宇宙的琴弦》，看向对面正在整理笔记的沈知微。
“接下来，有什么打算？”他问。
沈知微停下笔，抬起头，有些茫然。习惯了被学习和竞赛填满的日子，突然空下来，她确实还没想好。
秦厉看着她难得露出的懵懂神情，嘴角弯起：“要不要……出去走走？”
“去哪里？”
“随便哪里。”秦厉的眼神亮晶晶的，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，“就我们两个。去看山，看海，或者找个安静的小镇住几天。算是……庆祝？也是告别高中。”
这个提议让沈知微的心微微一动。离开熟悉的城市，只有他们两个人……这听起来，像是一场冒险，又像是一个……约定。
她几乎没有太多犹豫，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目的地选在了南方一个靠海的古城。三月的江南，春寒料峭，但空气中已经弥漫开湿润的草木气息。
没有跟团，没有详细的攻略，他们像最普通的背包客，拖着简单的行李，住进了一家临河而建的老街客栈。木结构的房子，推开窗就能看到底下缓缓流淌的河水和不远处古老的石桥。
第一天，他们漫无目的地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街里穿行，看小桥流水，白墙黛瓦，听吴侬软语，尝街边软糯的青团和甜香的定胜糕。沈知微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，换上了隐形的，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柔和，引得秦厉频频侧目。
“怎么了？”沈知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。
“没什么，”秦厉笑着，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，“就是觉得，你这样很好看。”
直白的夸赞让沈知微耳根微热，她低下头，假装对路边一个做糖人的老爷爷产生了浓厚兴趣。
第二天，他们租了自行车，沿着环海路骑行。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天空是洗过的蓝，海浪一遍遍冲刷着金色的沙滩。他们停下车，脱了鞋袜，踩在微凉柔软的沙子上。
沈知微看着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，感受着脚底沙子的流动，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和自由感充盈在心间。她忍不住张开双臂，迎着海风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秦厉站在她身后，看着她的背影，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角，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温暖的光晕。他拿出手机，悄悄拍下了这个瞬间。
晚上，他们在海边的大排档吃了最新鲜的海鲜。沈知微不太会剥虾蟹，秦厉便自然地接过去，仔细地剥好，然后将鲜嫩的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。
“你怎么会这些？”沈知微有些惊讶。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些琐事的人。
秦厉动作顿了顿，语气随意：“小时候，家里没人管，自己摸索的。”他轻描淡写，却让沈知微心里微微一涩。
她没有再问，只是默默地将剥好的虾肉蘸了酱汁，认真吃掉。
第三天，他们去了古城外的一座小山。山不高，但绿意葱茏，石阶蜿蜒。爬到山顶，可以俯瞰整个古城和远处蜿蜒的海岸线。
山顶有一座小小的观景亭，此刻只有他们两人。夕阳正在西沉，将天空和大海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，壮美得令人窒息。
两人并肩靠在亭子的栏杆上，看着这天地间的盛景，谁都没有说话，享受着这份宁静和圆满。
过了许久，秦厉忽然开口，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低沉而清晰：
“沈知微。”
“嗯？”
他转过身，面对着她，目光专注而认真，里面翻涌着压抑已久、此刻再也无法隐藏的深情。
“从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你，你跟我说‘你挡到我光了’开始，我就知道，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。”
沈知微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，她抬起头，撞进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。
“后来，一起准备竞赛，一起吃饭，一起在雪地里走，一起看灯光秀……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，都让我觉得，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聊，甚至……变得很有趣，很值得期待。”
他的声音很稳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显示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。
“我知道我可能不是最完美的选择，我有很多缺点，背景也有些复杂。但是，”他深吸一口气，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郑重无比，“我想和你一起，去A大，去看更大的世界，去经历未来的所有事情。我想以后每一个下雨天，都能和你共撑一把伞；每一个下雪天，都能和你一起吃烤红薯；每一个重要的时刻，身边都有你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已久的问题：
“沈知微，你愿意……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海风拂过，带来远处潮汐的声音。夕阳的余晖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，他的眼神紧张而期盼，像等待审判的信徒。
沈知微看着他，看着这个闯入她平静世界，带来无数意外、困扰，却也带来从未有过的理解、支持和心动的少年。
她想起他挡在她身前的手臂，想起他递过来的热可可和煎蛋，想起他在考场上无声的提示，想起他笨拙的维护和小心翼翼的靠近，想起圣诞夜璀璨灯火下他温柔的祝福……
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，最终汇聚成眼前这张紧张而认真的脸。
她发现，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，习惯了他在身边，贪恋着他带来的温暖和光芒。
她缓缓抬起手，轻轻握住了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指。
然后，她看着他，清晰而坚定地，点了点头。
“我愿意。”
三个字，如同天籁。
秦厉的眼睛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，他猛地反手握紧她的手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，但他随即放松，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。
这个拥抱，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。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，和得偿所愿的巨大幸福。
他将脸埋在她颈窝，声音闷闷的，带着哽咽般的笑意：“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”
沈知微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有力的心跳，脸颊贴着他胸膛的布料，也缓缓伸出手，回抱住了他。
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，天边只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，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。
山海静谧，见证着这一刻的誓言。
未来还很长，但从此以后，路不再是一个人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