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圣诞夜的灯火
流言的浪潮在沈知微“用成绩说话”的冷静态度和两人心无旁骛备战全国赛的姿态下，渐渐失去了势头。校园生活的重心，随着十二月的深入，悄然转向了另一个主题——圣诞节。
圣樱学院对圣诞节颇为重视，校园里早已装点起彩灯和圣诞树，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。对于高三学生而言，这是高考前最后一个可以稍微放松的节日；对于其他年级，则是一场狂欢的借口。
全国决赛定在明年一月，紧张的备考间隙，也难免被这节日的气息侵染。
圣诞前夜，周二。下午的课程结束后，周老师特意提前结束了物理培训。
“今天就到这里吧，”周老师推了推眼镜，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，“今天是平安夜，都放松一下，别绷得太紧。预祝大家圣诞快乐！”
张明宇和李浩然欢呼一声，迅速收拾东西离开了。沈知微也慢慢整理着书本，心里盘算着晚上是照常去图书馆，还是回宿舍多做几套题。
“晚上有安排吗？”秦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
沈知微抬起头，看到他正看着自己，眼神里带着某种期待。
“没有。”她如实回答。
“市中心广场有圣诞集市，还有灯光秀，”秦厉语气随意地提议，“想去看看吗？”
圣诞集市？灯光秀？这对沈知微来说，是完全陌生的领域。她的每个节日几乎都是在书本和习题中度过的。她下意识地想拒绝，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。
但看着秦厉那双在窗外渐暗天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，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，又咽了回去。她想起他说的“劳逸结合”，想起他们即将共同面对的更重要挑战，或许……偶尔放松一下，也并非不可？
“……好。”她听见自己轻声答应。
秦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像是落入了星辰。“那说定了，放学后校门口见。”
傍晚，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雪花，更添了几分节日气氛。沈知微裹着厚厚的围巾，走到校门口时，秦厉已经等在那里了。
他今天没穿校服，换了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，衬得身形越发挺拔。看到沈知微，他快步迎了上来，很自然地将手里拿着的另一个纸袋递给她。
“给你的。”
沈知微接过，打开一看，是一条柔软的、带着可爱驯鹿图案的红色羊毛围巾，和她平时素色的衣着风格截然不同。
“我看你那条围巾有点薄了。”秦厉解释道，语气尽量显得自然，但耳根却微微泛红。
沈知微摸着围巾柔软温暖的触感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她默默地取下自己那条旧围巾，将这条红色的围巾仔细地围好。羊毛柔软地贴合着皮肤，驱散了颈间的寒意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她低声说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。
“不客气。”秦厉看着她被红色围巾衬得愈发白皙清秀的脸庞，眼底漾开清晰的笑意，“走吧。”
他们乘坐公交车前往市中心。车上人很多，大多是和他们一样准备去庆祝节日的年轻人，充满了欢声笑语。秦厉小心地将沈知微护在靠窗的角落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拥挤的人流。
市中心广场果然人山人海。巨大的圣诞树矗立在广场中央，上面挂满了闪烁的彩灯和装饰品。周围是各式各样的圣诞小屋，售卖着热红酒、烤香肠、姜饼和各种手工艺品。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甜的气息和人们的笑语声，热闹非凡。
沈知微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。她习惯了安静，这样喧嚣的环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。
秦厉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，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，带着她避开最拥挤的人流，沿着集市的边缘慢慢走着。
“尝尝这个？”他在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前停下，买了一大纸袋，塞到她手里。
栗子刚炒出来，热乎乎的，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。沈知微剥开一颗，金黄的栗子肉糯软香甜。
“好吃。”她评价道。
秦厉笑了笑，又去买了两杯冒着热气的杏仁茶。两人捧着热饮，吃着栗子，在熙攘的人群中慢慢穿行，看着周围璀璨的灯火和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。
虽然喧嚣，但这份热闹似乎也带着一种温暖的感染力。
走到广场边缘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，这里能看到整个广场的夜景和远处大厦的灯光。秦厉停下脚步。
“快开始了。”他说。
话音刚落，广场上巨大的圣诞树灯光骤然变化，紧接着，周围建筑物的灯光依次亮起，组合成各种梦幻的图案，伴随着悠扬的圣诞音乐，一场绚烂的灯光秀拉开了帷幕。
五彩斑斓的光束在夜空中交织，变幻出圣诞老人、麋鹿、雪花的形状，将整个广场映照得如同童话世界。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。
沈知微仰头看着这璀璨夺目的景象，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。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，书本上描述的“火树银花”，此刻有了真实的模样。
秦厉没有看灯光秀，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沈知微的脸上。看着她被灯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，看着她眼中倒映出的璀璨光芒，看着她微微张开的、带着一丝惊叹的嘴唇。
他的心跳得很快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充盈着胸腔。
在灯光秀达到高潮，所有灯光汇聚成一片绚烂星海的瞬间，秦厉忽然低下头，凑到沈知微耳边，用很轻、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说：
“沈知微，圣诞快乐。”
他的气息温热，拂过她的耳廓。
沈知微猛地转过头，对上他近在咫尺的、盛满了温柔和某种更深沉情愫的眼睛。周围的喧嚣和璀璨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褪去，世界里只剩下他专注的凝视。
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，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。
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、肩膀上，在周围的灯火下闪烁着微光。
过了好几秒，沈知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同样轻声地回应：
“圣诞快乐，秦厉。”
灯光秀渐渐尾声，人群开始散去。
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，谁都没有说话，气氛却不再尴尬，反而流淌着一种无声的、甜暖的默契。
回到校门口时，夜已经深了。
“回去吧，”秦厉看着她，“明天见。”
“明天见。”沈知微点点头，转身走向宿舍楼。走了几步，她忍不住回头。
秦厉还站在原地，雪花落在他深灰色的大衣和黑发上。见她回头，他抬起手，朝她挥了挥，脸上带着清晰的笑意。
沈知微也挥了挥手，然后快步走进宿舍楼。
回到温暖的宿舍，她解下那条红色的驯鹿围巾，仔细地抚平，放在枕边。
窗外，雪还在静静地下着。
这个圣诞夜，没有书本，没有习题，只有集市的烟火气，璀璨的灯火，手心里热栗子的温度，和耳边那句温柔的祝福。
以及，一种悄然滋长、再也无法忽视的心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