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成绩与波澜
省赛的成绩，在一个周二的下午，毫无预兆地公布了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校园。周老师几乎是冲进高二（三）班教室的，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，厚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。
“同学们！安静！特大好消息！”他挥舞着手里的打印纸，声音洪亮，“我们学校参加物理竞赛的四位同学，在省赛中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！全部获得一等奖！并且，沈知微和秦厉同学，以绝对高分位列全省前两名，获得了参加全国决赛的资格！”
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！惊呼声、掌声、议论声几乎要掀翻屋顶。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靠窗那个安静的身影上，这一次，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由衷的钦佩。
全省前两名！全国决赛！这在圣樱学院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荣耀！
沈知微坐在座位上，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喧闹，看着周老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，心里却奇异地平静。这个结果，在意料之外，似乎又在情理之中。她下意识地侧头，看向窗外，仿佛能透过墙壁，看到隔壁七班那个同样应该得知消息的人。
他此刻，会是什么表情？
下课铃一响，沈知微的手机就震动起来。是秦厉发来的信息，只有一个简单的颜文字： (￣▽￣)~*
她看着那个带着点小得意的笑脸，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，回复了同样的一个颜文字。
然而，巨大的荣耀往往伴随着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。
仅仅过了半天，关于沈知微和秦厉关系的流言，以一种比上次更猛烈、更富戏剧性的版本再次甚嚣尘上。这一次，不再仅仅是猜测他们是否在恋爱，而是添油加醋地编造出各种细节——诸如沈知微是靠秦厉的“特殊关照”和“内部消息”才取得如此成绩；又或者他们早已同居，秦厉动用了家族势力为她铺路等等。
这些荒谬的传言，伴随着他们双双进入全国决赛的消息，迅速成为了圣樱学院最热门的话题。沈知微去食堂，去图书馆，甚至只是走在路上，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、混杂着羡慕、嫉妒、探究乃至轻蔑的目光。
“看她那副清高的样子，原来是抱上了秦厉的大腿……”
“怪不得能考那么好，说不定题目早就知道了……”
“秦家那种背景，帮她弄个竞赛名额还不是轻而易举……”
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，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，无孔不入。
沈知微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，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，用更繁重的学习来武装自己。但她知道，这一次的流言，比上一次更恶毒，更伤人。它不仅仅是在议论她的私生活，更是在否定她一直以来凭借自身努力获得的一切。
周四中午，她和秦厉在食堂碰面。周围的目光和低语几乎凝成了实质。
秦厉的脸色很不好看，那双黑眸里压抑着风暴前的宁静。他打了饭，和沈知微在角落坐下。他几乎没动筷子，只是看着沈知微沉默地吃着东西。
“那些话，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别往心里去。”
沈知微夹菜的动作顿了顿，没有抬头：“我知道是假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知道。”秦厉看着她，眼神复杂，“但我不能容忍。”
沈知微抬起头，对上他深邃的目光：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秦厉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拿起筷子，扒拉了一下碗里的米饭，语气带着一丝冷意：“有些人，需要被提醒一下，什么话该说，什么话不该说。”
沈知微的心微微一紧。她想起上次欧阳澈事件时他周身散发的那种冰冷危险的气息。“秦厉，”她放下筷子，语气认真，“没必要。”
“没必要？”秦厉挑眉，眼底闪过一丝戾气，“他们诋毁你。”
“清者自清。”沈知微平静地说，“用你的方式去‘提醒’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，也会坐实他们口中关于你‘背景’的猜测。我不需要你用那种方式来维护我。”
秦厉盯着她，看着她镜片后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。她没有被流言击垮，也没有寻求他的庇护，反而在阻止他用可能带来麻烦的方式解决问题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，是心疼，是愤怒，也是……一种被信任和理解的熨帖。
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缓缓放松下来，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疼惜。
“那你说，该怎么办？”他放软了语气，像是在向她求助。
沈知微看着他，忽然伸手，将他面前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米饭往他面前推了推。
“吃饭。”她说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然后，好好准备全国赛。”
秦厉愣住了。
“用成绩说话。”沈知微看着他，一字一句，清晰而冷静，“在全国赛上，拿出让他们无话可说的实力。这才是最有力，也最干净的回击。”
阳光从食堂的窗户照进来，落在她平静无波却异常坚定的脸上，仿佛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光。
秦厉看着她，看了很久。然后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，那笑声里带着释然，带着赞赏，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“好。”他拿起筷子，终于开始认真吃饭，“听你的。”
他吃了几口，又抬起头，看着她，眼神亮晶晶的：“不过，有一点他们说对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确实在给你‘铺路’。”秦厉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，“铺一条，我们一起站到全国最高领奖台上的路。”
沈知微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少年意气和不羁自信的笑容，心底最后一丝因流言而产生的阴霾也悄然散去。
她低下头，继续吃饭，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“嗯。”她轻轻应了一声。
窗外的阳光正好，食堂的喧嚣仿佛远去。
那些恶意的流言，在这一刻，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了。
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目标，需要并肩去实现。而那目标本身，就是粉碎一切质疑的最好武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