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丹离开后不久，房间门被再次敲响，节奏沉重。
西尔维娅打开门，卫队长哈斯克站在门外，身后跟着两名士兵。
“阿什顿小姐，”哈斯克的声音毫无起伏，“勋爵大人需要了解制备进展。另外，他派我随你去医馆取回你之前的笔记。”
西尔维娅心头一紧，面上保持平静：“现在？”
“现在。”哈斯克侧身让出通道，“勋爵认为，那些旧资料或许对你的‘新研究’有帮助。”
他们沉默地走在主堡的走廊里。穿过拱廊，来到政务区时，哈斯克突然开口：
“你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生活。”
西尔维娅没有看他，目光扫过前方空荡的走廊：“适应与否，有区别吗？”
“对勋爵大人而言，稳定高于一切。”哈斯克说，“合作，对大家都好。”
走出主堡大门，午后暗淡的阳光洒下。西尔维娅眯起眼睛，深深吸了口气。
“怀念外面的空气？”哈斯克问。
“只是不习惯高塔里的沉闷。”西尔维娅回答。
越靠近中层区，街道越发寂静。几个行人匆匆避开，不敢抬头。
终于，他们停在那扇贴着封条的医馆木门前。哈斯克撕下封条，推开木门。
灰尘和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。医馆内部保持着被封锁时的模样。
“你需要什么，请尽快整理。”哈斯克站在门口，目光扫过整个房间。
西尔维娅走向父亲的书架，开始挑选书籍。她拿起几本厚重的典籍放在一旁。
“这些是关于常见病理的，”她解释道，声音平静，“对理解银热病的变异可能有帮助。”
哈斯克走近几步，看着她手中的动作：“你父亲……是个细心的人。他的笔记很详细。”
西尔维娅的手指在一本书脊上停顿了一下：“他一向如此。”
她继续挑选，动作从容。在一个放置外伤用具的木盒下，她发现了一本薄册子。
“这是我早期的学习笔记，”她翻开几页，展示给哈斯克看，“里面记录了一些草药的特性。”
哈斯克扫了一眼：“都带上。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。”
西尔维娅点头，借着将册子放入包裹的动作，迅速将夹在里面的一张便签塞入袖口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她将打包好的书籍递给哈斯克。
哈斯克接过包裹，却没有立即离开。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那张磨得光滑的椅子上。
“你父亲常坐那里？”他问。
“是的。”西尔维娅的声音微微收紧。
哈斯克转向她：“最后一次见他时，他说了什么？”
西尔维娅迎上他的目光：“他嘱咐我照顾好妹妹，继续研究。”
“就这些？”
“就这些。”
哈斯克沉默片刻，灰色眼睛紧盯着她：“医馆被搜查过。很彻底。”
西尔维娅眉头微蹙：“为什么告诉我这个？”
“想看看你的反应。”哈斯克语气平淡，“你很镇定，阿什顿小姐。太过镇定。”
“悲伤无济于事，队长。”西尔维娅抱起另一摞书，“我只是在做必须做的事。”
他们离开医馆，哈斯克重新贴上封条。返回主堡的路上，两人都沉默不语。
直到接近西尔维娅的房间，哈斯克才再次开口：
“地底不太平。新的巷道发生塌方。”
西尔维娅停下脚步：“人员伤亡？”
“有几个矿工受伤。”哈斯克注视着她的表情，“他们说在塌方前听到了奇怪的声音。”
“什么声音？”
“低语声。从岩石深处传来。”哈斯克微微前倾，“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，阿什顿小姐？”
西尔维娅面不改色：“矿坑深处总有各种声音，队长。风声，水声，岩石的应力声。”
“你父亲也这么认为？”
“我父亲相信实地考察，而不是猜测。”她推开房门，“如果没什么事，我要开始整理这些资料了。”
哈斯克站在原地，看着她关上门。
回到房间，西尔维娅立刻取出袖中的便签。父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：“光为引，非源。慎用其力，恐惊深眠。”
她将便签紧紧握在手中，走到窗前。
“太晚了，父亲，”她低语，“深眠已经被惊扰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