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，西尔维娅被传唤至维勒勋爵的书房。
书房宽阔，厚重的橡木书桌占据了中心。维勒勋爵没有坐在桌后，而是站在壁炉前，背对着她。事务官垂手立在角落。
“阿什顿小姐，”勋爵没有转身，声音在房间里回荡，“新的药剂批次，效果似乎不如之前稳定。”
西尔维娅站定，表情平静。“勋爵大人，我之前提交的报告里提到过，净光苔的活性会波动。生长环境，采摘时间，都影响效果。”
维勒勋爵缓缓转过身，他的目光锐利，带着审视。“仅仅是…波动？”他走向书桌，拿起一份文件，“有报告称，第三区的几个矿工，在按规定剂量服用后，出现了剧烈的呕吐和短暂的意识模糊。”
“稀释过度，或者混合了不兼容的草药，都可能引起不良反应。”西尔维娅迎着他的目光，“我请求亲自检查那些出现反应的病人，和剩余的药剂样本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勋爵放下文件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我的药剂师会处理。你需要做的，是确保源头的‘稳定’。”他盯着她，“你的研究，有没有发现提升活性，或者…扩大产量的方法？”
“我正在尝试。”西尔维娅谨慎地回答，“但这需要时间，以及对原始样本更深入的分析。也许，我需要再次前往‘深喉’矿脉特定区域进行实地…”
“不行。”勋爵打断她，语气斩钉截铁，“你的安全至关重要，阿什顿小姐。采集工作由专业队伍负责即可。你只需提供‘方向’。”他走到她面前，稍稍压低声音，“你要明白，城市需要稳定，民众需要希望。而希望，必须被‘有序’地给予。任何…不受控制的变量，都可能毁掉这一切。”
这时，书房门被敲响。哈斯克队长推门而入，面色严肃。
“勋爵大人，矿上传来消息。第三开采队在‘深喉’侧翼的一条新巷道里…遇到了麻烦。”
维勒勋爵眉头一皱：“什么麻烦？”
“不是瘟疫。”哈斯克快速瞥了西尔维娅一眼，“是塌方。小范围的，但堵住了主要通道。奇怪的是…幸存的矿工说，在塌方前，他们听到了…低语声，从岩石深处传来。”
角落里的艾丹猛地抬起头，看向西尔维娅。西尔维娅的呼吸微微一滞，但脸上表情未变。
“低语？”勋爵的声调带着明显的不耐和怀疑，“是风声，还是哪个蠢货的幻觉？让他们清理通道，加强支护。我不希望采集进度受到影响。”
“是，大人。”哈斯克行礼，退了出去。
维勒勋爵的注意力回到西尔维娅身上，眼神更加深沉。“你看，阿什顿小姐，地底总是充满…意外。所以，我更需要你在这里，安全地，找到让一切‘稳定’下来的方法。”他挥了挥手，“你可以回去了。记住，效率和稳定，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。”
西尔维娅微微颔首，没有再多言，转身带着艾丹离开了书房。
走在回高塔房间的走廊上，脚步声在石壁间回响。直到远离了书房区域，艾丹才紧走两步，靠近西尔维娅，声音压得极低：
“低语声…和托林之前提醒我们注意的‘声音’一样。”
西尔维娅目光直视前方，嘴唇微动：“塌方恐怕不是意外。‘沉睡者’不安分了。维勒的人只顾疯狂采集，惊动了它。”
“我们需要警告他…”
“他不会听的。”西尔维娅打断艾丹，语气冷静，“在他眼里，那只是矿工的无稽之谈，或者需要被排除的工程障碍。他甚至会怀疑这是我在散布谣言，动摇他的权威。”
他们走到房间门口，守卫为他们打开门。
进入房间，关上门后，西尔维娅立刻转向艾丹，眼神锐利：
“艾丹，我们必须加快。下次托林传递消息进来，告诉他，我们需要知道那条新巷道的确切位置，以及…他们听到的‘低语’的具体内容。还有，让他想办法，弄到一点那条巷道附近的岩石样本。”
艾丹面露难色：“这太危险了，西尔维娅小姐。勋爵对矿区的监视非常严密。”
“危险已经降临了，艾丹。”西尔维娅走到工作台前，看着那罐微光苔藓，“维勒只想控制药方，却对病源视而不见。他在玩火，而整个银露城都可能被点燃。我们必须在他把一切都毁掉之前，找到真相，找到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。”
她抬起头，看向艾丹。
“我们需要做好准备的，不仅仅是更多的药剂。”
艾丹看着她的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