邙水,源起一座终年冰雪覆盖的神山,自西北向东南,流经邙山时,汇集邙山及周遭湖泊水流,水势变大、水域变广,自邙山脚下始,流向东南大江的节段,被称为邙水。
邙山位于燕都东南,是护卫京都的屏障,也是山水相依登高望远的佳地。燕国建国后就在邙山南向圈起一片皇家猎场,供秋后祭祀、狩猎,年年如是,从未中断。
金秋九月,绿叶泛起金黄,红枫点缀其中,斑斓而惬意。
“皇姐,我听皇兄说你身体不舒服,不随我们去邙山围猎了。”三皇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,一身银光瓦亮的战甲,大步流星的来到建阳面前,见建阳正在垂钓,翻了翻白眼珠,“得嘞,白担心一场。”
“京中守卫大多随父皇去了邙山。我怕皇兄应付不过来,留下来帮他照看。你去邙山好好表现,别丢了皇室的颜面。”建阳教诲。
“皇姐放心,”三皇子拍拍胸膛的护心镜,“我近日骑术射术突飞猛进,教习对我赞不绝口。”
“鸽子带上,有事情传书于我。”建阳眼神示意,便有随从提着鸽笼交与三皇子。
“知道啦,放心吧。”三皇子哼着小曲离开公主府,策马追上大部队。
九月廿三,夕阳于大江之上留下一抹残霞,南风起,江面升起朦胧的雾。皖南郡西部的山涧里,兵马悄然集结。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,潜入徽州的细作飞鸽传回消息,徽州为捉拿逃犯,添了一倍的兵力搜山;但这对明王与高照乃至整个魏国而言,这是不可错过的时机,多年忍辱、多年等候,不争便会成空。
云宁前往巴州的路上,高照曾相中一片林子,那林子里树木粗壮,且傍着一条河,高照吩咐张冉派人将树伐了,按照图纸或锯成段、或搓磨成板,顺流而下,秘密沉于皖南河床中。只待需要之时,一夜间将其组装成战船。
启正帝登基后,承先帝遗志,操练水军。于大江上游造船,下游屯兵。若燕兵东犯,自有下游士兵阻击;若燕兵西进,上游船只顺流而下,魏国可迅速纠集起庞大的军队,与燕国来一场攻防易守的战争。这是摆上明面的战略,燕国的探子能从蛛丝马迹里猜测出一二,于是燕国便在大江上游与下游分别拍驻重兵。但皖南的船只与藏兵,对燕而言,是一只无中生有,从天而降的奇兵。
徽州自古便是魏国领土,大江两岸驻军渔民对江水的深度、流速、暗礁和浅滩位置早已了然于心。是夜,皖南军利用山林、河谷地形分散隐蔽,分批抵达出发阵地,期间严禁烟火,人马噤声。
月光隐晦,江上雾浓,轻帆小舟借风与水流之力无声漂向对岸。千数影卫泅于舟泮,随轻舟渡江。
影卫登陆后,得到先前暗探的接应,迅速清除敌人的哨兵和巡逻队,切断敌方通信。同时更换上燕兵军服,占领沿岸高地,打开关键水路,为后续部队北上大开燕国国门。
按照部署,夺哨成功后,数十搜载有火炮与水军的战船扬帆北上,昼夜不停。后续工兵部队以竹排、绳索等在大江之上架设浮桥,以备前来接应的鄂北骑兵和步兵过江。
邙水之滨,徽州北部山涧,陆桭渊一行寻了个山洞藏身。洞道纵横交通,前后均有出口。洞内有水源,山中有果子,周凌会狩猎,加上祝筠备下半个月的干粮,三个人过并不算艰辛。
“会是今日吗?”晨光熹微,周凌见陆桭渊拿着望远镜爬在洞口的灌木丛后,向邙水眺望,“如果秋猎如期的话,算算时间,燕国皇室应已抵达邙山。”逃亡的时日里,陆桭渊向周凌说过围攻邙山的计划。
“燕国皇室与门阀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。皇室致使商贸信用受挫,门阀利益受损颇有微词。现下皇室竭力将商贸流通恢复,秋猎正是在门阀面前重立威严的好时机,燕王不会错过,所以他们现在一定在邙山。而对于明王和高照来讲,这样的雾天,最适偷袭。”
“那你看到了吗?”周凌向山下眺望,灰蒙蒙一片。
陆桭渊捏起衣角,擦去镜片上的雾水,“光线不佳,山雾又重,确实很难看清江面上的动向。”
“那你方才看的是……”周凌费解,雾天望远镜也无奈,但军师确实看了很久。
“雾。”陆桭渊顿了顿,“雾在动,不是随风而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