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章 雪野血战护残营
营寨外的雪原上,寒风卷着碎雪呼啸而过,像无数把细碎的冰刃,刮在将士们的脸上,带来刺骨的疼痛,连呼出的气息都瞬间凝成白雾,袅袅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。武庚拄剑而立,玄色战甲上的血污早已冻结成冰,层层叠叠的冰碴顺着甲胄纹路蔓延,与皑皑白雪交相映衬,更显狼狈却挺拔。他左侧肩头的甲胄凹陷下去一块,那是昨夜与黑煞激战留下的痕迹,此刻伤口被寒风一吹,钻心的疼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,他却死死咬着牙,脊背挺得笔直。
身后三百余名残兵列成稀疏的三道防线,手中兵器或断或卷:老兵赵栓握着半截枪头,枪杆上还缠着染血的布条;少年兵孙小虎的长刀布满豁口,刀刃上凝固的血渍泛着黑红色;炊事兵老王干脆抄起了做饭用的铁锅,锅底还沾着未洗净的米糠。可即便如此,将士们眼中依旧透着凛然的杀气,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北方,燃烧着不屈的火焰,仿佛要用目光将远方的敌人撕碎。
林岳快步走到武庚身边,厚重的铠甲在雪地上踏出沉闷的声响,每一步都带着金属与冰雪的碰撞声。他脸上一道斜跨眉骨的刀疤因寒风刺激而微微抽搐,手中握着一张用羊皮绘制的简陋舆图,指尖冻得发紫,却依旧精准地点在北方的要道上:“殿下,蛮族黑狼酋长的骑兵擅长平原冲锋,我军兵力不足四百,对方足有三千之众,硬拼必死无疑。前方三里处有片枯木林,我们可借助地形拖拽枯木设置三道路障,每道障碍间隔丈余,迟滞其冲锋速度;再让赵栓带五十人绕到侧翼的雪沟中埋伏,那里积雪深厚,可藏兵,待蛮族骑兵冲过障碍,便从后方袭扰其粮草与马匹,或许能有一线生机。”
武庚目光凝重地望向北方,远处的地平线已泛起一团浓密的尘土,黄褐色的尘雾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,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滚而来,越来越清晰,震得脚下的积雪都在微微颤抖,细小的雪粒顺着地面纹路跳跃。“就依林将军之计!”他沉声道,声音因伤势未愈而带着一丝沙哑,却依旧掷地有声,“孙小虎,你带二十名年轻将士,即刻去枯木林拖拽枯木,在阵前筑起三道障碍,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完成!记住,选最粗壮的树干,用绳索捆牢,深埋雪下,别让蛮族轻易冲开!”
“得令!”孙小虎高声应道,少年人脸上满是激昂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住,他握紧手中的长刀,刀身虽有缺口,却依旧闪着寒光。他立刻转身,点了二十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将士,“张三、李四、王五,跟我来!动作快些,别让殿下失望!”众人齐声应和,跟着他冲进旁边的枯木林。积雪没到膝盖,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,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拖拽着粗壮的树干,冻得通红的脸上布满汗水,热气蒸腾而上,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,睫毛上很快结了一层薄冰。
“老王,你带十五名能拉弓的伤兵,守在营寨西侧的土坡上,用弓箭支援前方!”武庚转头看向老王,目光带着嘱托,“土坡地势高,能看清战场全局,若有蛮族骑兵冲破防线,优先保护营内重伤弟兄,尤其是张毅与王虎两位将军,绝不能让他们再受伤害!”
“殿下放心!俺老王就算拼了这条命,也护好二位将军!”老王拍着胸脯保证,他满脸络腮胡上沾着雪粒,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,却依旧咬牙扛起弓箭,转身召集了十五名伤兵。这些人有的手臂受伤,只能用单手拉弓;有的腿部带伤,一瘸一拐地爬上营寨的土坡,搭起弓箭,目光紧紧盯着北方尘土扬起的方向,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,弓弦被拉得“嗡嗡”作响。
片刻后,蛮族骑兵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。数千名骑兵排成密集的楔形冲锋阵形,像一把巨大的铁锥,朝着营寨猛冲而来。马蹄踏碎积雪,扬起漫天雪雾,遮天蔽日,连阳光都被挡去大半,营寨前瞬间陷入一片昏暗。为首的黑狼酋长身着黑色兽皮甲,甲胄上镶嵌着数十颗白色的兽牙,脖颈上挂着一串骷髅头项链,骷髅头的眼窝中还嵌着黑色的石子,随着战马的奔跑轻轻晃动,透着森然的杀气。他脸上涂着青黑色的图腾,纹路从额头延伸至下巴,狰狞可怖,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满是嗜血的凶光,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污垢与血渍。胯下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,神骏非凡,四蹄翻飞,马蹄上裹着厚厚的兽皮,踩在雪地上悄无声息,速度快得惊人。黑狼酋长手中挥舞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,棒身布满尖锐的铁刺,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,每挥动一次,都带着呼啸的风声,仿佛要将空气撕裂。
他身后的骑兵们个个袒胸露背,身上披着斑斓的兽皮,有的甚至光着脚丫踩在马镫上,脚踝处缠着铁链,铁链上挂着人头骷髅,随着动作发出“哗啦”的声响。手中握着弯刀或长矛,弯刀上刻着诡异的花纹,长矛的矛头染着暗红色的血渍,显然刚经历过厮杀。他们口中发出“嗷嗷”的嘶吼声,像一群冲出地狱的恶鬼,疯狂地冲向营寨,眼中满是对粮草与女人的贪婪。
“准备迎敌!”武庚一声令下,手中的长剑猛地插进雪地,剑身上的金光瞬间扩散开来,形成一道微弱的光盾,笼罩在将士们身前。将士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,屏住呼吸,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,目光死死盯着逼近的蛮族骑兵,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,连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。
当骑兵冲到百米之外时,老王趴在土坡上,高声喊道:“放箭!”土坡上的弓箭如雨般射出,带着破空的声响,密密麻麻地朝着蛮族骑兵射去。几名蛮族骑兵躲闪不及,应声倒地,箭矢穿透他们的胸膛,鲜血喷涌而出,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积雪。战马受惊,扬起前蹄,发出嘶鸣,打乱了前排的冲锋阵形,几名骑兵被掀翻在地,当场被后续的骑兵踩踏成泥。
黑狼酋长怒喝一声,声音如同野兽咆哮,震得人耳膜发疼。他挥舞着狼牙棒,将飞来的箭矢纷纷拨开,有的箭矢射中他的兽皮甲,却被坚硬的兽皮和兽牙挡住,根本无法伤他分毫,只留下浅浅的痕迹。他低头看了一眼倒地的手下,眼中凶光更盛,高声下令:“冲破他们的防线!杀进营寨,抢夺粮草和女人!谁先冲进去,谁就先选!”蛮族骑兵们士气大振,纷纷催动战马,绕过倒地的同伴,继续猛冲过来,眼中的凶光愈发浓烈,嘶吼声震耳欲聋。
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骑兵的前锋狠狠撞上了第一道枯木障碍,几根粗壮的枯木被撞得粉碎,木屑飞溅,几匹战马被绊倒,骑手摔在雪地上,还没等他们爬起来,便被后续冲来的骑兵踩踏成泥,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积雪,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。但更多的蛮族骑兵从两侧绕过障碍,挥舞着兵器,嘶吼着杀向将士们,像潮水般涌来。
武庚手持长剑,纵身跃起,体内残余的灵力在经脉中运转,长剑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,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剑光一闪,一名蛮族骑兵的头颅便滚落在雪地上,鲜血喷溅而出,瞬间染红了周围的积雪。他稳稳落地,脚尖在雪地上一点,再次冲向另一名骑兵,剑光如练,招招致命。
“杀!”将士们齐声呐喊,声音震彻雪原,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,与蛮族骑兵展开了惨烈的厮杀。赵栓挥舞着断枪,凭借着多年的战场经验,巧妙地避开一名骑兵的弯刀,顺势将断枪刺入他的胸膛,鲜血顺着枪杆流出,染红了他的手掌。但另一名蛮族骑兵趁机从侧面袭来,弯刀划破了他的胳膊,鲜血瞬间涌了出来,在寒冷的空气中很快便凝结成冰。赵栓却浑然不觉,反手一枪,又挑翻了一名敌人,脸上的刀疤因激动而扭曲,眼中满是决绝,嘶吼道:“狗贼!来啊!老子不怕你们!”
孙小虎第一次上战场,心中虽有恐惧,双手也在微微颤抖,但当他看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,想起了沈峰等牺牲的英雄,想起了武庚殿下的嘱托,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愤怒取代。他握紧长刀,朝着一名蛮族骑兵砍去,刀光落下,骑兵的手臂应声而断,鲜血喷涌而出,骑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声,响彻雪原。孙小虎没有犹豫,再次挥刀,斩断了那名骑兵的头颅,少年人的脸上溅满了鲜血,却依旧瞪着眼睛,嘶吼道:“不许你们伤害我的战友!”
林岳手持长枪,死死守住阵中要害,他的枪法迅猛凌厉,如蛟龙出海,每一次刺出都能精准地刺穿一名敌人的胸膛。他肩头已经受伤,鲜血染红了半边铠甲,却依旧死死守住阵地,不让蛮族骑兵前进一步。“守住防线!绝不能让他们过去!”林岳高声喊道,手中的长枪如同毒蛇吐信,不断收割着敌人的性命。
但蛮族骑兵数量众多,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冲上来,将士们渐渐体力不支,呼吸变得粗重,手臂酸痛难忍,防线开始出现缺口。一名蛮族骑兵趁机冲破防线,挥舞着弯刀,朝着营寨内的伤兵冲去。老王趴在土坡上,看得真切,他咬咬牙,拉满弓箭,瞄准那名骑兵的喉咙,松手放箭。箭矢如流星般射出,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喉咙,骑兵身体一僵,从马上摔了下来,当场毙命。老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,喃喃道:“想伤俺们的人,没门!”
“殿下,蛮族太多了,我们快撑不住了!”林岳一边抵挡着敌人的进攻,一边对着武庚高声喊道,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,却依旧坚定。武庚眼角余光瞥见几名骑兵已经冲到营寨门口,手中的弯刀朝着营内的伤兵砍去,心中一急,正要回身支援,却被黑狼酋长死死盯上。黑狼酋长眼中闪过一丝狞笑,挥舞着狼牙棒,朝着武庚狠狠砸来,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,力道惊人,仿佛要将武庚砸成肉泥。
武庚急忙举剑格挡,“铛”的一声巨响,长剑被震得嗡嗡作响,手臂发麻,险些脱手而出。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,胸口一阵气血翻涌,忍不住后退了两步,喉咙一甜,险些喷出鲜血。黑狼酋长咧嘴狞笑,露出一口黄牙,牙齿上还沾着血丝,眼中满是不屑:“就这点本事,也敢阻拦本酋长?今日便让你成为我的战利品,用你的头颅来祭奠我的勇士!”说罢,他再次挥舞狼牙棒,朝着武庚的头部砸去,这一击比上一次更加迅猛,风声更急。
武庚侧身避开,狼牙棒砸在地上,溅起无数雪粒和碎石,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。他趁机一剑刺向黑狼酋长的胸口,却被他坚硬的兽皮甲挡住,剑尖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。黑狼酋长反手一棒,狠狠砸在武庚的肩头,武庚惨叫一声,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,肩头的铠甲被砸得凹陷下去,骨头仿佛都断了,剧痛难忍,眼前阵阵发黑。
就在黑狼酋长准备上前补上一棒,彻底解决武庚时,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来,挡在武庚面前,正是孙小虎。孙小虎握紧长刀,小小的身躯挡在武庚身前,像一棵顽强的小树苗,对着黑狼酋长怒目而视,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,却异常坚定:“不许伤害殿下!”
黑狼酋长冷笑一声,眼中满是轻蔑,他挥手一棒,便将孙小虎手中的长刀砸飞,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落在雪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紧接着,他又是一棒,狠狠砸在孙小虎的胸口。孙小虎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,重重摔在雪地上,再也没有动弹,少年人的眼睛依旧圆睁着,望着营寨的方向,满是不甘。
“小虎!”武庚目眦欲裂,眼中满是血丝,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。他猛地催动体内残余的灵力,不顾经脉传来的剧痛,长剑瞬间泛起耀眼的金光,朝着黑狼酋长冲去,嘶吼道:“黑狼!我杀了你!”黑狼酋长见状,心中一惊,没想到武庚受了重伤,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,他急忙挥舞狼牙棒抵挡。剑光与狼牙棒不断碰撞,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,火星四溅,两人战作一团,一时间难分难解。
就在这时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林岳抽空抬头望去,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,旗帜上绣着“北境援军”四个大字,在风中猎猎作响,旗帜下的骑兵们身着整齐的铠甲,手持精良的兵器,气势如虹。“殿下,是援军!我们的援军到了!”林岳激动地高声喊道,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,眼中瞬间涌出泪水。
将士们听到声音,纷纷抬头望去,当看到援军的旗帜时,士气大振,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,纷纷鼓起勇气,奋力反击,眼中的疲惫与绝望被希望取代。“援军来了!我们有救了!”赵栓嘶吼着,手中的断枪再次刺倒一名敌人,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。
黑狼酋长见状,心中暗叫不好,他没想到北境竟然还有援军,再打下去,自己恐怕讨不到好处,甚至可能全军覆没。他狠狠瞪了武庚一眼,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,高声道:“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,改日我定要踏平你们的营寨,将你们全部杀死!”说罢,他挥舞狼牙棒逼退武庚,转身对着身后的蛮族骑兵高声下令:“撤!快撤!”
蛮族骑兵们本就已经杀得筋疲力尽,听到撤退的命令,如蒙大赦,纷纷调转马头,朝着北方逃窜,队形混乱不堪,有的骑兵甚至互相踩踏,场面一片狼藉。武庚想要追击,却因伤势过重,眼前一黑,险些栽倒在地。林岳急忙上前扶住他,语气急切:“殿下,您受伤了,先休息一下,不要勉强!”
武庚摆了摆手,艰难地站稳身体,目光望向雪地上牺牲的将士们,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,有的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,手中紧紧握着兵器,眼中满是不甘。武庚的眼中满是悲痛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没有落下,他知道,此刻自己不能倒下,他是将士们的希望。
援军赶到后,迅速分散开来,一部分人清理战场,救治伤员,一部分人则追击逃窜的蛮族骑兵,收缴战利品。援军首领是一名中年将领,身着银色铠甲,面容刚毅,他快步走到武庚面前,单膝跪地:“末将秦峰,奉镇北将军之命,率五百骑兵前来支援,殿下,您还好吗?”
“秦将军,辛苦你了。”武庚声音沙哑,点了点头,“先救治伤员,收敛阵亡弟兄的遗体。”
“末将遵命!”秦峰起身,立刻下令,“医护兵,即刻救治伤员!其他人,清理战场,收敛阵亡将士遗体!”
武庚在林岳的搀扶下,一步步走到孙小虎的尸体旁,蹲下身,轻轻合上他圆睁的双眼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小虎,辛苦你了,北境不会忘记你,我也不会忘记你。”他的手指颤抖着,抚摸着孙小虎冰冷的脸颊,少年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,却已为国捐躯,长眠在这片雪原上。赵栓走到旁边,蹲下身,轻轻为孙小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,哽咽道:“好孩子,一路走好,来世咱们还做兄弟。”
夕阳西下,橘红色的余晖洒在雪原上,将积雪染成了暗红色,仿佛凝固的鲜血。营寨内,将士们忙着救治伤员,收敛阵亡弟兄的遗体,军医们穿梭在伤兵之间,脸上满是焦急,手中的草药不断地敷在伤员的伤口上,惨叫声、呻吟声与叹息声交织在一起,让人听着心碎。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硝烟味,久久不散。
武庚站在营寨门口,望着北方的天空,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他握紧手中的长剑,剑身上的血迹在余晖下泛着暗红色的光。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,心中暗暗发誓:黑狼酋长,墨尘,你们欠下的血债,我定要一一讨回,用你们的头颅,来告慰所有牺牲的弟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