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月经常晚上睡不着时就开车去叶繁星他们医院一圈又一圈的转,有的时候还会开进医院,停在外科楼的楼下,向上看叶繁星的办公室,可惜那盏灯从未亮起。
唐月去医大医院逛,去医大医院外科楼楼下待着,却从来没去乳外看看。
直到有一天唐月站在外科楼楼下向上望时,看见叶繁星办公室的灯亮了,她激动的冲进外科楼想要去看看是不是叶繁星突然回来了。
由于几部电梯不是停在高楼层迟迟不下来,就是电梯还在上行状态,唐月等不及了,奔去楼梯间。
这个傻姑娘一口气爬了十八楼,走进乳外那层楼时,大冬天的浑身全是汗,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,反正都已经混成一片了。
她虚着一双腿走向叶繁星办公室,轻轻一推,门果然开了,门里桌边的人回头,不是叶繁星……
唐月苦笑,是啊,如果叶繁星回来,肯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眼前的,也会第一个先告诉她的。
姜斌看见是唐月,着实惊了一下,手里电话传来声音,他才反应过来,一边拽着狼狈不堪的唐月进来坐,一边冲电话激动道:“叶哥,你猜谁来了?”
叶繁星在电话那头喊着姜斌,“我让你把我电脑里的资料给我发过来,你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,快点找,利索点。”
姜斌捂着一边耳朵把电话拿远后按免提,“叶哥,不是我说你,你这向来严谨自持的劲怎么自从到了那边就变得暴躁了呢?欲求不满?还是相思难捱?”
“小兔崽子,你是不是不想活了……不对,谁在那哭呢?”
唐月一听姜斌刚才说道“相思难捱”就忍不住了,她真的是太想叶繁星了。
叶繁星听见哭声,起先只是觉得这大晚上的瘆人,可是再仔细听听,这分明就是唐月的哭声。
唐月很少哭,每回哭时和其他女孩都不是一个哭法,她是先忍着,然后突然就爆发了,再歇一会儿顺顺气,然后再使劲哭,再歇一会儿,再使劲哭,你会发现她开头有过度,后面根本没有,她是大声哭够后直接就不哭了,没有别人哭泣时接近尾声的余韵,只在歇气的过程里抽抽噎噎,等大声哭完后就能立马收住,就好像你的安慰都多余似的。
叶繁星就是在唐月歇气后又大声哭时喊出她的名字的,“月牙,谁欺负你了?你怎么和姜斌在一起,他和你说什么话惹你生气了?”
“唉唉唉,别啥事都往我身上扣,这锅我可背不起……”姜斌瞄了一眼唐月,估摸道:“你要想砸锅,你就把这十八层楼都砸了吧,我看你家那心肝脑袋跟水洗的似的,估计是从一楼爬上来的。”
“月牙,月牙,你说话啊,你告诉我,你怎么会突然跑医院来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?”叶繁星的心揪揪着,既紧张又心疼。
姜斌一听,才想起来唐月曾经患过病,忙道:“姑奶奶,你哪不舒服啊?我给你检查。”
叶繁星直接吼出声,“姜斌你不准动她,去把陈姐请来,她是老医生,比你手厉害。”
姜斌忍不住哈哈大笑,糗叶繁星,“得了吧,你不就是怕我占你老婆便宜吗,干脆你打飞机飞回来,你亲自检查,谁都没你医术精湛,你最牛。”
唐月这一波哭声闹得,很快医务室的人和护士站的人都在找声音来源,管床护士姐姐先找来这里,看到唐月的样子,咬着唇一会儿抬头瞅灯,一会儿盯着姜斌手机,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。
管床护士哄唐月道:“乖啊,叶医生就快回来了……”
姜斌喷笑,“姐,叶哥刚走两周,你哄人走点心行不?”
“一边去,干你的活去。”
唐月一直咬唇不说话,眼睛红的厉害,管床护士知道她这是不敢张嘴,怕一开口就全是哭音。
唐月一直不肯说话,给叶繁星逼得发疯,心痛道:“月牙,你是不是又咬唇了?我曾经和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?”
唐月听着叶繁星的声音,顺着他的话回忆,想起叶繁星之前和她说过不准她再咬唇,说好像咬狠了,她自己不疼似的,还说若是需要上色,他很乐意效劳。
不想还好,一想更气,又气又想,唐月堵叶繁星的话头,“我就是咬了你又能怎么样?你能来给我上色啊?”
叶繁星一听唐月还记得,便也不顾这是免提公放,暧昧撩唐月道:“我现在是没办法,但我总要回去的,我可以一笔一笔记下,再从你嘴上加倍讨回来。”
“哎呦,露骨了啊。”姜斌一边给叶繁星发送他要的资料,一边调侃叶繁星,“叶医生,要不要给你开个视频,让你望梅止渴一下啊?”
“姜斌,限你五分钟内把我要的资料全部传给我,要不然,你信不信明天白天你依然会上班?我让你24小时连轴转。”
叶繁星森严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发怵,姜斌看向唐月,求她这个保命符,“嫂子,你快笑一个,你笑一个我哥就放心了。”
唐月瞪眼,“一边待着去,少攀亲戚,你哥肯认你,你嫂子可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呢,万一你哥到时候乐不思蜀呢……”
“唐月,我要不看你要开画展了,你寻思我不早把你哄过来陪我了。”叶繁星沉声警告着。
“我陪你?我陪你什么,你一天白天黑天的忙,我想陪你都见不到人吧!”唐月一想自己都好几天没和叶繁星好好说话了,他特别忙,一直忙,以至于唐月今晚就又跑医院来堵办公室思人了。
唐月说说就又哭了起来,这回可是发了大水,一直没停过,还好管床护士提前把叶繁星办公室的门关上了,也把之前赶来看热闹的医生和护士门轰走了,提醒他们爱岗敬业。
办公室如今就剩下姜斌和管床护士了,这两都不是外人,唐月索性也不咬唇了,直接哭个不停。
叶繁星听的揪心,一边哄唐月别哭了,一边上网查女朋友哭个没完怎么哄?
最后他挑挑选选,觉得这个词在外人面前还算勉强能说的出来,便哄唐月道:“宝宝,别哭了好不好,你一哭,我的心也在流泪……”
叶繁星的土味情话还没等说完,唐月一听“宝宝”两字就吓得不哭了,只是叶繁星念的投入,声情并茂的没有留意到。
姜斌和管床护士忍笑忍的肚子疼。
唐月起先是惊讶,后来琢磨过味来,质问叶繁星,“你居然……你居然是照着模板哄我呢是不是?”
叶繁星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,无奈道:“那我没法出现在你身边,没法抱着你,我实在没有办法了,宝宝,你再坚持一下,等我忙过这一阵,我就抽时间回去看你好不好?”
唐月泪眼迷蒙着,心道这句宝宝叫的还挺顺口的。
姜斌文件传完了,唐月也整理好情绪了,叶繁星要去忙了,唐月努力挤出一个微笑,虽然叶繁星看不见,但她依然笑着和他说拜拜,让他注意休息。
叶繁星知道姜斌和管床护士都在值夜班,谁也不能送唐月回家,只好叮嘱唐月,“你到家给我们仨都发一条信息,让我们知道你平安,我怕你只给我发,我忙起来看不见。”
“知道了,你安心去忙吧,注意身体,别把身体熬坏了。”
姜斌和管床护士一起把唐月送下楼,告诉她有事打电话,有时间就回来看他们。
唐月点点头,开车消失在夜色中。
回到家后,她才看见叶繁星给她发来的一大段信息,“月牙,我爱你,我不在的日子里,你身体若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去医院……宝宝,对不起,听说你一口气爬了十八楼,我的心痛成一块块,是我的选择让你遭罪了,但我肩上的责任不能让我任性的来去自如。怎么办?只能先委屈小孩了,记住下次千万别这么傻了,别让我担心,乖啊。”
一个人的黑夜里,唐月看着手机哭的不能自已,她想他,从来没这么想过一个人。她爱他,比爱自己更珍惜他。原来叶繁星,是她的整个星空。
痛哭过后,唐月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展会筹备中。
开展会的日期越来越近,叶繁星却一次也没回过国。
唐月画了很多作品,却唯独没画叶繁星,她不敢画,怕一提笔就流泪。
叶繁星没时间回国,就给唐月寄各种明信片,唐月知道明信片上面的那些地方并不是叶繁星去过,只是叶繁星想让她知晓,他时时刻刻在想着她,想着她的爱好,想帮助她激发创作灵感,想默默激励她,陪伴她,与她同在。
很多时候,唐月都是抱着叶繁星留在家里的那件蓝色风衣睡着的,有时候实在太想了,就穿着他的衣服睡觉,就好像他正抱着她一样。
年初的时候,本来唐月是想把开展日期定在年底的最后一天,后来在叶繁星走后,唐月和工作室的两个小伙伴商量后,决定推迟一天开展。
尤佳和叶子满心赞同,最后一天大家都在跨年,她们也各自有安排。
唐月心里想着,元旦开展,也许叶繁星能回来也说不定,再忙,别的国家也过节啊。
十二月底的最后一天,展出作品都已进场摆放好,一切就绪,只等第二天开展。
傍晚来临前,尤佳问唐月不如一起?
叶子也劝唐月和她一起去玩。
“不啦,你们一个要陪老公,一个要去参加同学会,我要是非跟着,那才叫尴尬。”
叶子忍不住问了一句,“叶医生一天也回不来吗?”
唐月摇摇头,“据说有很重要的研讨会要参加。”
尤佳心疼的抱了一下唐月,“唉,成功男人的女人不好当啊,要不然你去你爸妈那吧?”
“得了吧。”唐月蹙眉,“唐先生只会嫌灯泡太亮,耽误他和唐夫人说悄悄话。”
唐先生、唐夫人感情甚笃,唐月周围的朋友都深刻知晓,就没见到中年夫妻还能没事手拉手去看个电影,打卡网红店的,夏天泛舟,冬天滑雪,春天赏樱,秋天品茶,把日子过成风景如画。
唐月自从叶繁星出国后,很少回父母家,不想吃狗粮,所以,她宁可一个人待着。
唐月有时候在想,她和叶繁星以后会不会也像她父母那样手牵手走过四季,蜜语甜言,嘘寒问暖,交相呼应,手心里和心头上缠绵着温柔的曲线,思思绕绕,日复一日。
本来云姐和纪晓棠打电话给唐月约她去北京一起跨年的,可唐月元旦要开画展,时间上会很赶。
唐月一个人在家看跨年晚会,叶繁星一直没个动静,电话没有,短信也没有。
唐月麻木的看着电视里舞蹈演员跳的欢快,可她却感受不到欢乐,她像是失去了对热闹的感应力,只是木然的听着、看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