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品收购站陷入一片死寂，夜风卷着废塑料的碎屑在地面打着旋，市场老板陈生脸上满是茫然无措——起初他心头一紧，以为是那些来历不明的货源捅了篓子。这年头，不少濒临转型或倒闭的企业里，堆积如山的塑料制品、废旧钢铁，总会被人偷偷运到收购站变现，换些应急的生活费；至于那些重型设备，轮不到普通工人染指，早被高层领导通过暗线倒卖，赚的可不是“生活费”那么简单，而是能支撑起奢靡生活的巨款。
可眼前这阵仗，警灯刺破夜色，警员们神色凝重地四处排查，显然不是查废品来源那么简单。陈生那颗狂跳不止的心，反倒奇异地平静下来，只是好奇像藤蔓般缠上心头：这市场地下难道藏着猫腻？难不成是古墓？不然警方怎会深夜倾巢而出？
电话那头的鹰主沉默片刻，声音带着几分冰冷的漠然，继续说道：“刘峰，不必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，你没有杀人动机，警方拿你无可奈何。好了，说正题——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地下，下面藏着防空洞。这里的人太不听话，我早已厌倦，准备彻底抛弃他们。如今交给警方处理，能抓住多少，全看你们的本事。入口得自己找，去晚了，可就什么都剩不下了。我来这一趟，不过是想证明我的存在罢了。再见。”
话音落下，刘峰手中的电话传来“嘟嘟”的机器忙音，在寂静的收购站里格外刺耳。
“快！全员向内搜查，务必尽快找到入口，绝不能让犯罪分子逃脱！”贾刚队长眉头紧锁，语气急促而坚定，常年办案的凌厉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他转头看向陈生，眼神锐利如刀：“陈老板，防空洞的入口到底在哪？再不说，我可要依法严查你的市场了！”
陈生急得满脸通红，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直跳，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与委屈：“警官，我这市场里真没有什么防空洞啊！这是我亲手打理的地方，犄角旮旯都熟得很，刚才电话里那人怕不是个疯子吧？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旁的六子突然一拍脑门，恍然大悟道：“陈总！咱们市场里确实没有防空洞入口，但您忘了？二战时期，南洲市为了防备轰炸，地下挖了不少防空洞，后来大多改建成了地下商场。咱们市场后面不就有个防空商城吗？会不会是那里！”
话音刚落，训犬师便带着警犬快步折返。那只通体黝黑的警犬对着收购站后方的围墙狂吠不止，前爪不停地扒着地面，鼻子在空气中急促地嗅闻，显然是嗅到了异常。“报告队长！警犬一直冲着墙外嘶吼，还不停嗅地，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！”训犬师的声音洪亮而兴奋。
“走！去防空商城！”贾刚队长当机立断，立刻部署，“留下两人看守市场大门，密切关注动静，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汇报！其余人跟我走，迅速赶往防空商城！”
命令下达，留守的警员迅速占据大门两侧有利位置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；其余警力则紧随贾刚队长，快步朝着市场后方的过街天桥奔去，脚步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急促。
海宁区的地下防空商城内，此刻还亮着昏暗的灯光。虽然已是深夜，但几家夜宵摊仍在忙碌，蒸腾的热气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。三三两两的三轮车夫、面包车司机和出租车师傅聚集在此，有的埋头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，有的围在一起吹牛聊天，享受着这短暂的休憩时光。
突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，大批身着警服、手持警械的警员和武警呼啸而至，瞬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。闪烁的警灯将整个地下商城照得一片通红，商贩们吓得手忙脚乱，食客们也纷纷放下碗筷，满脸惊恐地看着涌进来的警力，议论声与骚动声交织在一起。
这时，负责辖区治安的联防队员和街道办事处主任董明匆匆赶来。董明四十多岁，戴着黑框眼镜，脸上满是焦急：“贾队长，这大半夜的，出什么事了？怎么带这么多警力过来？”
“董主任，情况紧急，立刻带我们去这里的地下防空洞！”张丽警官上前一步，语气急促却沉稳。她有着丰富的基层经验，早已摸清了辖区内各负责人的情况。
董明愣了一下，随即点头：“好！不过这防空洞早就改建成商城了，现在半夜，大部分商户都关了门，只剩几个留守值班的。跟我来，顺着过街天桥往下走就是入口！”
说着，董明便带着众人向商城深处走去。随行的武警在联防队员的指引下迅速布防，封锁了各个通道口。联防队员虽素质参差不齐，其中不乏街面闲散人员，但他们对地形了如指掌——布防途中，一名联防队员突然大喝一声：“站住！不许动！”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从侧门往外窜，被联防队员当场截住。男子拼命挣扎，却被死死按住，动弹不得。
“先把人控制起来仔细盘问！”贾刚队长沉声吩咐，生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。两名警员立刻上前给男子戴上手铐，严密看管；其余人员则继续向内突进，丝毫不敢松懈。
防空商城两侧的商户大多卷帘门紧闭，越往里走光线越暗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。走到商城尽头，一个巨大的风机矗立在那里，发出低沉的嗡嗡声，为整个防空洞通风换气。
就在众人逼近风机时，刚才还闪烁的门头灯突然全部熄灭，整个防空通道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黑暗中，凌乱的跑步声四面八方传来，显然有不少人在四散逃窜。
“打开高压手电！开启防空洞备用灯！”贾刚队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，沉稳而有力，给众人注入了强心针。
瞬间，几道雪白的光柱刺破黑暗，直射向跑步声传来的方向。几个迎面逃窜的人被强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，下意识地捂住脑袋蹲在地上——他们知道，此刻再跑已是徒劳。
董明在警员的搀扶下，摸索着找到了配电箱，按下了应急电源开关。原本漆黑的防空洞瞬间亮如白昼，应急灯的白光虽不柔和，却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。
“你们是什么人？跑什么！”张浩冲在最前面，身材高大的他眼神凌厉，对着身边蹲伏的中年男子厉声喝问。
那男子脸色苍白，呼吸急促，喘着粗气说道：“我……我们还以为是抢劫的呢！”
“有穿警服抢劫的吗？”张浩冷笑一声，语气中带着不屑，“都老实点！快说，生产作坊在哪里？”
中年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，眼神闪烁，不敢直视张浩的目光，支支吾吾道：“我……我只是值班的，什么都不知道，你……你去问他们吧！”说着，他偷偷瞥了眼蹲在后面的几人。
“一会儿我自然会问他们，现在我问的是你！”张浩向前逼近一步，强大的气场让男子身体微微颤抖，“他们跑不掉的！先说你在哪里值班，带我们过去！”
男子被张浩的气势震慑，不敢再隐瞒，连忙说道：“就……就在后面，卖杂志的店铺那里！”
“走！带我们过去！”张浩厉声吩咐。
“好……好的！”男子战战兢兢地站起身，双腿还在微微发抖，低着头，慢慢向内走去。
众人紧随其后，穿过几条狭窄的通道，来到一家名为“欢喜书屋”的店铺门前。店铺的卷帘门紧闭，男子指着卷帘门，声音发颤：“就……就是这里了，我晚上在这里值班！”
贾刚队长站在远处观察，发现这家书屋的位置正好在废品收购站正下方，与鹰主所说的“地下”完全吻合，心中暗道：地下作坊定然就在这里。
“打开门！”张浩上前一步，对着男子命令道。
男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，连忙说道：“房……房门刚才被他们锁死了！我真的只是值班的，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“你刚才怎么不说？”张浩眉头一皱，语气更加严厉，“过来看看，谁有钥匙！”
男子缩了缩脖子，小声说道：“警察同志，你……你还是亲自问吧，我怕被报复！”显然，他忌惮作坊里的人，不敢轻易多言。
此时，贾刚队长带着刚才蹲伏的几人也走了过来。身后的警犬对着“欢喜书屋”的卷帘门狂吠不止，洪亮的犬吠声吓得那几人脸色发白，不由自主地往后缩。
“你们如实交代吧，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早已掌握！”贾刚队长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人，语气严肃而坚定，“积极配合警方，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，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！”
“搜他们的身，看看钥匙在谁身上！”贾刚队长转头对身边的袁亮吩咐道。
“不用搜了，钥匙在我这里！”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男子突然开口，他三十多岁，眼神中带着精明，“我要求宽大处理！我们只是负责生产，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，都是上面的人让我们做的！”
贾刚队长看着他，缓缓说道：“嗯，看你的表现了。若真能积极配合，我们会依法考虑从轻处理。”
小胡子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，快步走到卷帘门前，找到对应的钥匙插入锁孔，轻轻转动。“咔哒”一声，锁开了。他拉住卷帘门的把手向上一拉，卷帘门缓缓升起，露出了里面的景象。
众人纷纷探头望去，只见书屋内部空间不小，几排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、杂志，还有不少电影光盘，琳琅满目，看起来与普通书屋别无二致。可除了书架和一张小小的柜台，房间里空荡荡的，哪里有半分生产作坊的影子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