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十七分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。
短信来了。
没有号码，只有一行字：“你拷走的东西，不该看。”
苏清晏盯着那句话看了三秒，然后低头看了看鞋垫里的U盘——还在。数据已经上传成功，云端备份完成，这条信息现在是死不了的证据。
她没回消息，先关掉照明，把手机塞进白大褂口袋，蹲在墙角听动静。
头顶的脚步声停了，但不代表人走了。这种地方，监控可以断，电可以拉，门可以锁，人还能从通风管道爬下来。她得等，等到对方以为她被困住、吓傻了、或者准备投降。
可她不是那种人。
她摸出手机，重新点亮屏幕，点开短信回复框。
手指飞快打字：“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三十二条，以言语威胁他人生命安全，构成故意杀人罪（未遂），可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。请自重。”
发送。
屏幕暗下去，她面无表情地靠墙坐下，像刚处理完一条投诉工单。
三秒钟后，脑海里炸出一个声音。
“你还真敢回？！”系统007语气罕见带了点颤，“这可不是网上吵架，他们能让你‘突发晕厥’送进地下室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说，“正因为他们能动手，我才更要按规则来。”
“越乱世，越要守法。否则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？”
系统沉默两秒。
“……疯子。”它嘀咕，“不过，这种疯，我喜欢。”
苏清晏没理它，开始检查随身物品：手机电量67%，有信号；白大褂左胸口袋里的实习医生牌还在；鞋垫夹层中的U盘稳固；撬棍放在脚边，锈迹斑斑但够用。
她抬头看通风窗。刚才砸了五下才松动螺丝，现在整块铁皮歪斜着挂在墙上，外面是夜风和围墙轮廓。
但她没立刻爬出去。
楼上有人守着，等的是她往外逃的动作。一旦她露头，外面可能早就布好了人。
她得让他们以为她还没跑。
于是她掏出手机，打开手电筒功能，往对面铁架照了一下，制造“正在翻找东西”的假象。接着轻轻咳嗽两声，又挪动几步，让脚步声在空房间里回荡。
做完这些，她关灯，缩回阴影里，静静等着。
十分钟过去。
二十分钟。
头顶再没传来脚步声。
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，拎起撬棍，走到通风窗前，对着最后一颗松动的螺丝猛砸两下。
“哐！”
铁皮彻底脱落，砸在地上发出闷响。
她迅速钻出去，落地时滚了一圈卸力，手掌蹭破点皮，没管。
外面是医院后巷，堆着几个垃圾桶，远处有路灯照过来。她贴着围墙走，避开摄像头覆盖区，绕到员工通道侧门。
门没锁。
她进去，顺着楼梯上四楼，回到实习医生宿舍。
推开门，屋里漆黑一片。她反手关门，没开灯，靠记忆摸到床底，拉开暗格，把U盘取出来放进防水袋，塞进内衣夹层。
然后脱下沾灰的白大褂，扔进洗衣篮底部压住，换上干净衣服。
最后打开手机，连上加密网络，确认云端数据完整无损。
一切搞定。
她坐到桌前，打开笔记本，写下几行字：
1. 药房台账造假，利安妥XN-937编号重复，签收人为扫描件；
2. 物流记录缺失八次供货，对应“特别服务费”入账时间；
3. 保安明确提及“处理掉新来的实习医生”，涉嫌非法拘禁及谋杀预备；
4. 收到匿名死亡威胁短信，已依法回怼并留存截图；
5. 下一步：联合陈雪，夜探档案室，调取患者死亡登记原始记录。
写完，她合上本子，躺上床。
闭眼前三十秒，系统突然开口：“你刚才那条回复，算不算挑衅？”
“不算。”她说，“是普法。”
“对方要是看到，说不定会提前动手。”
“那就更好。”她睁开眼，“动手越多，漏洞越多。我等的就是他们乱来。”
系统低笑一声：“行吧，你赢了。不过友情提示——你现在已经是重点清除目标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翻了个身，“但他们不知道，我也不是第一次被针对。”
小时候班里选班长，投票前有人传她偷看老师日记。
她当场拿出《选举法》第十五条，指出匿名诬告侵犯公民名誉权，班主任当场叫停投票流程。
大学模拟法庭，对手律师伪造证词，她当庭申请司法鉴定，反手把对方团队送进教务处谈话。
工作后接手冤案复查，局长暗示她“别太较真”，她直接把《公务员法》第五十四条拍桌上，说依法履职不受干涉。
她这辈子，就没怕过谁想让她闭嘴。
只要规则还在，她就能打回去。
第二天早上六点十五分，闹钟响。
她起床洗漱，穿好白大褂，打卡上班，动作标准得像机器人。
路过护士站时，陈雪抬头看了她一眼，眼神有点慌。
“你……昨晚没事吧？”她小声问。
“什么事儿？”苏清晏一边翻病历一边问。
“就是……设备间停电的事。听说有人看见黑影往外跑。”
“哦。”她点头，“可能是老鼠。”
陈雪愣住：“啊？”
“老鼠咬电线，导致跳闸，很常见。”她合上病历，“对了，今天晚上你值班？”
“嗯。”
“八点整，服务器重启的时候，帮我查个患者记录，行吗？”
“哪个？”
“307病房那位老人的原始入院资料，特别是家属签字页。”
陈雪手指抖了一下：“这……要权限。”
“你有临时调阅权限。”苏清晏看着她，“而且，你妈的化疗方案下周就要定，你觉得院长真会一直给你优惠？”
陈雪脸色变了。
“证据我已经备份了。”苏清晏低声说，“不只是药房台账，还有缴费名单、死亡证明模板、甚至保安巡逻记录。只要你愿意配合，这些东西都能变成保护你的盾。”
陈雪咬着嘴唇，半天没说话。
“我……考虑一下。”
“可以。”苏清晏转身要走，又停下，“顺便提醒你，昨天半夜，有人给我发短信，说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。”
陈雪猛地抬头。
“我回他了。”她淡淡道，“我说，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，威胁他人生命安全，属于犯罪预备，建议他自首。”
陈雪瞪大眼：“你……你真这么回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她耸肩，“我又不是吓大的。”
说完，她走向诊室，背影平静得像去吃午饭。
而此刻，院长办公室内。
一台手机静静躺在桌上，屏幕还亮着。
上面是一条未读回复：
“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三十二条，以言语威胁他人生命安全，构成故意杀人罪（未遂），可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。请自重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