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风陵渡险遇
书名:啸剑寒九州 作者:楚之彝 本章字数:9940字 发布时间:2025-11-27

深秋的黄河渡口,比潼关城内更添几分喧嚣。浑浊的河水奔腾东去,卷起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的青石,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。


渡口码头上,商旅驼队络绎不绝,挑着货担的脚夫疾步穿行,叫卖声、吆喝声、马嘶声混杂在一起,汇成一曲热闹却又嘈杂的市井交响。


萧璟牵着乌骓马的缰绳,站在渡口的石阶上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

他身上的衣衫虽已换过,但眉宇间的英气仍难掩,只是为了低调,特意将寒月剑藏在了马鞍下的布套内。


来福跟在他身后,费力地拖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,里面装着两人的干粮和换洗衣物,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
“公子,咱们快些登船吧,听说这趟渡船是今日最后一班了,要是错过了,就得在渡口露宿一晚。”来福喘着粗气说道,眼神里满是疲惫。连日来的奔波,让这个年轻的仆从早已不堪重负。


萧璟点了点头,牵着乌骓马踏上了停靠在岸边的渡船。


这渡船颇为宽大,分为上下两层,底层用来装载货物和牲畜,上层则是供乘客休息的船舱。


此时船舱内早已坐满了人,各色人等齐聚一堂,有身着锦袍的富商,有背着刀剑的江湖客,还有带着孩童的寻常百姓,显得十分拥挤。


萧璟刚踏上船舱的木板,目光便下意识地在人群中逡巡——他仍在寻找皇甫谧、林如瑜和慕容婉的身影。


可就在他的目光扫过船舱角落时,身体却猛地一僵,脚步也停了下来,瞳孔骤然收缩。


在船舱最里面的一张八仙桌旁,坐着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。左边那人一身月白锦袍,面容俊朗,腰间佩着一把象牙柄的长剑,正是关东大侠陈奎的独子陈怀玉。


萧璟与他曾在归云山庄见过一面,此人武功尚可,但性子高傲,眼高于顶,向来不把同辈中人放在眼里。


而坐在陈怀玉对面的人,模样则令人望而生畏。他身着黑色劲装,脸上戴着一副冰冷的铁面具,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,双手放在桌案上,指关节粗大,布满了老茧——正是鬼王张恒麾下的得力干将,铁面判官崔六。


萧璟曾与他在鬼谷交过手,此人一手“判官笔”功夫极为阴毒,招招直取要害,当时在鬼谷就是被他所擒。此人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。


更让萧璟心惊的是,两人身边还站着十多个随从,个个身材魁梧,腰间佩着兵器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显然是两人的护卫。


萧璟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柱子后躲了躲,心脏狂跳不止——他如今内力尽失,仅凭一身招式和那套刚学会的怪异功法,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,若是被他们认出来,无异于待宰的羔羊。


“公子,怎么了?”来福察觉到萧璟的异样,凑上前来低声问道,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却并不认识陈怀玉和崔六。


萧璟没有回头,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:“别说话,跟我来。”


他拉着来福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走到船舱另一侧的空位上坐下,背对着陈怀玉和崔六,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两人的动静。


只见陈怀玉和崔六正低头低声交谈,神情颇为隐秘。


陈怀玉时不时抬手比划着什么,崔六则微微点头,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。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,萧璟凝神细听,也只能隐约听到“公孙锷”“洛阳”“宝物”等几个零散的词语,根本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意思。


可仅仅是这几个词语,就足以让萧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


他心中充满了疑惑:关东陈家乃是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,陈奎与他的师父公孙锷更是八拜之交的结拜兄弟,两家世代交好,关系极为密切。


而鬼城则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之地,鬼王张恒心狠手辣,作恶多端,向来被中原武林所不齿。


如今公孙锷身陷鬼城,生死未卜,陈家不仅没有出手相救,反而与鬼城的人秘密来往,这实在是不合常理。


“难道陈家与鬼城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?还是说,师父的失踪,陈家也牵涉其中?”萧璟的眉头紧紧皱起,心中疑窦丛生。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陈家的这一举动,实在是太过反常。


就在这时,陈怀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船舱,萧璟心中一紧,连忙低下头,假装整理衣襟,同时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来福,示意他保持冷静。


好在陈怀玉的目光只是匆匆一扫,并没有过多停留,很快又转了回去,继续与崔六交谈。


萧璟松了口气,额头上却已渗出了一层冷汗。


他知道,此地不宜久留,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。


他悄声对来福说道:“不好,我们遇到了仇家,而且是硬茬子,以我现在的情况,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。等会儿要是发生什么事,你不要管我,我自有脱身的办法。”


来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他虽然不懂武功,但也知道公子口中的“仇家”绝非善类。


他紧张地抓住萧璟的衣袖,声音颤抖地说道:“公子,我不走,我要跟你在一起!我自小就跟着你,要死也一起死!”


“胡闹!”萧璟低声呵斥道,“你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,还会成为我的累赘。你听着,这是命令!你立刻回到洛阳,找到萧家,把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,让他派人手来接我。我要是能顺利脱身,自然会回去找你们。”

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来福身后的乌骓马身上,补充道:“还有,这匹乌骓马是我的坐骑,陈怀玉见过它,肯定能认出来。他必定会派人追查我的下落,到时你就说这马是你在集市上花高价买的,尽量把自己撇干净,看能不能混过去。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都不要暴露我的行踪,明白吗?”


来福看着萧璟坚定的眼神,知道公子心意已决,他虽然心中万般不愿,但也只能点了点头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“公子,你一定要保重,我在洛阳等你回来。”


萧璟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安心。


就在这时,渡船的船家高声喊道:“各位客官,渡船即将启航,还没上船的客官抓紧时间了!”随着一阵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,渡船缓缓驶离岸边,朝着河对面的风陵渡而去。


船舱内的乘客们纷纷走到船舷边,欣赏着黄河的壮丽景色。


萧璟却始终坐在座位上,身体紧绷,目光时刻留意着陈怀玉和崔六的动静。


他看到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后,陈怀玉起身走到船舷边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甲板上的马匹,当他看到乌骓马时,眼神明显顿了一下,随即转身回到座位上,对着崔六低声说了几句。


萧璟心中一沉:果然被认出来了!他知道,一场危机即将来临。


他立刻起身,对来福使了个眼色,然后假装去方便,快步走到船尾,躲在了人群后面。


不出所料,没过多久,崔六就对着身边的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,那两个随从立刻起身,朝着甲板走去。


萧璟透过门缝看到,两人径直走向了来福,其中一人指着乌骓马,厉声问道:“这匹马是谁的?”


来福按照萧璟的吩咐,强作镇定地说道:“这马是我的,我昨天在潼关的集市上买的,花了我家老爷一百多两银子呢。”他故意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,想要蒙混过关。


那随从上下打量着来福,眼神中充满了怀疑:“你一个小小的仆从,怎么买得起这么好的马?你老实交代,这马到底是哪里来的?姓苟那小子是不是就在这船上?”


那些人都不知道苟子就是萧璟,如今萧璟恢复记忆,自然不用那不好听的名字。


来福的心跳瞬间加速,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:“客官说笑了,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姓苟的,这马确实是我买的。不信你可以去潼关的集市上打听,卖我马的是一个北方来的马贩子,这是给我家老爷买的马。”


两个随从对视一眼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他们虽然觉得来福的话有些可疑,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马就是萧璟的。


就在这时,崔六也走了过来,他围着乌骓马转了一圈,用手摸了摸马的鬃毛,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。


这匹马无论是外形还是神态,都与传闻中的乌骓马极为相似,但眼前这个仆从看起来又不像是在说谎。


“你叫什么名字?是做什么的?要去哪里?”崔六沉声问道,声音冰冷刺骨。


“我叫来福,是个仆从,照我家主人的吩咐去东京办事。”来福低着头,不敢与崔六对视,声音有些颤抖。


崔六盯着来福看了半晌,见他始终不肯松口,又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破绽,只好暂时作罢。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来福的话,对着随从吩咐道:“把他看好,等船靠岸后,派人跟着他,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。”


“是!”随从应了一声,恶狠狠地瞪了来福一眼,然后站在了他的身边,像看守犯人一样盯着他。


躲在门后的萧璟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,他知道,崔六并没有完全相信来福的话,上岸后必定会派人跟踪。


但他现在无暇顾及来福,因为他看到陈怀玉和崔六已经起身,带着随从开始在船舱内逐一盘查乘客,显然是在寻找他的踪迹。


船舱内的乘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盘查搞得惊慌失措,纷纷议论起来。


崔六的随从们则凶神恶煞地推着乘客,让他们排队接受检查,场面十分混乱。萧璟知道,再过一会儿,他们就会查到船舱后门这里,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。


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,发现船尾下方是斜着进去,躲在下方不会发现。


他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蹲下身子,解开腰间的腰带,将衣衫束紧,然后双手撑住船舱边沿,身体蜷缩成一团,慢慢翻身钻下黄河。


外面的河水冰冷刺骨,刚一接触,萧璟就打了个寒颤。


他死死地抓住船身外侧的木板,避免被水流冲走。此时渡船即将靠岸,速度已经慢了下来,他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,用力插进船身的木板中,将自己固定在船下,随着渡船一起朝着风陵渡驶去。


船舱内的盘查还在继续,陈怀玉和崔六亲自上阵,逐一检查着每一个乘客的面容,却始终没有发现萧璟的身影。


崔六的脸色越来越阴沉,他对着随从怒吼道:“仔细搜!就算是把这船翻过来,也要把萧璟给我找出来!”


随从们不敢怠慢,立刻开始更加细致地搜查,连船舱的角落和货物堆都没有放过,却始终没有找到萧璟的踪迹。


就在这时,渡船“轰隆”一声,靠在了风陵渡的码头上。


崔六皱了皱眉头,对着陈怀玉说道:“陈公子,看来这小子可能不在这船上,或者已经提前溜走了。我们先上岸,派人盯着那个仆从,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。”


陈怀玉点了点头,脸色也有些难看:“没想到这姓苟的如此狡猾。不过没关系,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只要他还在江湖上,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。”两人带着随从,快步下了渡船,朝着来福的方向走去。


来福看到崔六等人朝自己走来,心中十分紧张,但他还是按照萧璟的吩咐,牵着乌骓马,假装若无其事地朝着码头外走去。


果然,没过多久,他就发现有两个黑衣人手在不远处跟着自己,显然是崔六派来的人。


而此时的萧璟,趁着渡船靠岸的混乱,悄悄从船下爬了上来,躲在码头的货物堆后面。他全身湿透,深秋的寒风一吹,冻得他牙齿打颤,身体不住地发抖。


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,看到陈怀玉和崔六已经带着随从离开了码头,来福则牵着乌骓马,在两个黑衣人的跟踪下朝着远处走去。


“来福,委屈你了。”萧璟在心中默念道,他知道,来福这一路必定会十分艰难,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前去相助,只能先顾好自己。


他整理了一下湿透的衣衫,朝着与来福相反的方向走去,想要尽快找个地方换身干净的衣服,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。


风陵渡果然名不虚传,作为三省交界的重要渡口,这里比潼关更加繁华热闹。


一条宽阔的大街沿着河岸延伸开来,足足有四五里长,街道两旁商铺林立,酒肆、客栈、药店、当铺应有尽有,往来的行人摩肩接踵,十分拥挤。有背着行囊的商旅,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江湖客,还有推着小车叫卖的小贩,各色人等齐聚一堂,构成了一幅热闹的市井画卷。


萧璟走在人群中,浑身湿透的模样显得格外扎眼,不少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。


他低着头,快步穿过人群,想要尽快找到一个落脚点。走到街尾时,他看到一户渔家的院落敞开着大门,一个中年汉子正在院子里修补渔网。


萧璟心中一动,快步走了过去,对着中年汉子拱手说道:“这位大哥,打扰了。我刚才在渡河时不小心失足落水,浑身湿透,实在难受。不知道能不能在您家买套衣服换穿?我愿意付银子。”


中年汉子抬起头,上下打量着萧璟,见他虽然浑身湿透,但举止得体,不像是坏人,便笑着说道:“公子客气了,出门在外,谁还没个难处。我家都是些粗布衣裳,要是公子不嫌弃,就拿去穿吧,谈什么银子。”


萧璟心中一暖,连忙说道:“大哥真是豪爽之人。无功不受禄,这衣服的钱我还是要给的。”他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,递到中年汉子手中。


中年汉子却摆了摆手,推辞道:“公子,我不是图你的银子。我这院子平时也没什么人来,你要是不嫌弃,就进来换衣服吧,顺便喝碗姜汤暖暖身子,免得着凉。”


萧璟见中年汉子如此淳朴,心中十分感激,也不再坚持,跟着他走进了院子。


中年汉子进屋拿出一套自己的粗布短打,递给萧璟:“公子,你先去柴房换衣服,我去给你煮姜汤。”


萧璟接过衣服,连忙道谢,转身走进了柴房。他快速换下湿透的衣衫,穿上了那套粗布短打。虽然衣服有些宽大,但十分干净,穿在身上格外暖和。


换好衣服后,他看到柴房的角落里有一个灶台,灶台上还放着一口铁锅,锅底有一些黑色的锅灰。


他心中一动,伸手摸了一些锅灰,抹在了自己的脸上,瞬间,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,看起来就像是常年在河边劳作的渔家小哥,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公子模样。


走出柴房时,中年汉子已经煮好了姜汤,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过来:“公子,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。”


萧璟接过姜汤,一饮而尽。辛辣的姜汤顺着喉咙滑入腹中,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寒意,让他舒服了不少。


他再次拿出碎银,递给中年汉子:“大哥,这银子你一定要收下,不然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

中年汉子见状,只好收下银子,笑着说道:“公子真是个实在人。你要是没地方去,就在我家歇一晚也无妨。”


“多谢大哥好意,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,就不打扰了。”萧璟拱手说道,“他日若有机会,必定报答大哥的恩情。”说完,他转身走出了院落,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。


此时,他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,混在人群中,再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。


他边走边打听,很快就从一个小贩口中得知,父亲萧沛霖如今正在洛阳,而且已经不是当年的镇守一方的节度使,而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大将军,掌管着洛阳的军政大权。


这个消息让萧璟心中又惊又喜,他没想到父亲竟然有如此成就,看来自己这次前往洛阳,一定能查明当年坠崖的真相。


但他并没有立刻前往洛阳,因为他心中还牵挂着皇甫谧、林如瑜和慕容婉的安危。他必须先找到他们,确保他们的安全,才能放心地去洛阳找父亲。


他想到了来福,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,有没有摆脱那些黑衣人的跟踪。他四处张望,想要找到来福的身影,却始终没有发现。


“看来只能先找个小乞丐给来福传信了。”萧璟心中打定主意,朝着街边的一个小乞丐走去。


那小乞丐约莫十岁左右,衣衫褴褛,正蹲在路边乞讨。


萧璟从怀中摸出几个铜钱,又在旁边的包子铺买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,递到小乞丐手中:“小兄弟,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。你帮我给一个叫来福的仆从传个信,他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,身边可能有两个人跟着他。你告诉他,让他先回洛阳,到萧家找萧沛霖将军报信,我稍后就到。”


小乞丐接过包子和铜钱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,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道:“没问题,大哥哥,我一定帮你把信传到。”


萧璟叮嘱道:“记住,一定要亲自把话传到他的耳朵里,不要让其他人知道。”


小乞丐点了点头,拿着包子,快步跑开了。


萧璟看着他的背影,松了口气,然后转身继续在大街上寻找皇甫谧等人的踪迹。


他沿着街道一路前行,仔细打量着过往的行人,却始终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。


街道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,有卖丝绸布匹的,有卖珠宝首饰的,还有卖特色小吃的。


萧璟却无心欣赏,心中满是焦急。他知道,皇甫谧他们一路追击柳乘风,必定会十分疲惫,而且慕容婉可能还会受伤,他们很可能会在风陵渡的客栈休息,或者去药店购买药材。


想到这里,萧璟加快了脚步,朝着街道两旁的药店走去。


他接连走了几家药店,都没有发现皇甫谧和林如瑜的身影。


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,走到一家名为“济世堂”的药店门口时,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。


“如瑜妹妹!”萧璟心中一喜,连忙躲在旁边的巷口,仔细观察着。只见林如瑜正站在药店的柜台前,对着掌柜焦急地问道:“掌柜的,请问你们这里有‘还魂草’‘解毒藤’和‘七星花’吗?我急需这几味药材。”


药店掌柜摇了摇头,无奈地说道:“姑娘,实在抱歉,这几味药材都已经被人买走了。而且不仅是我家药店,这风陵渡所有药店的解毒药材,都被一伙黑衣人买空了,说是要去炼制什么丹药。”


林如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眼神中充满了绝望。


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声音颤抖地说道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要是没有这些药材,就无法制出解药,婉儿妹妹她……”话未说完,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

萧璟看到林如瑜焦急无助的模样,心中一痛,连忙从巷口走了出来,快步走到她身边,轻声说道:“林妹妹,别着急,出什么事了?”


林如瑜听到熟悉的声音,猛地转过头,当看到眼前这个黝黑粗糙的渔家小哥时,先是一愣,随即认出了他的眼神,惊喜地说道:“萧璟?真的是你?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?你不是被柳乘风掳走了吗?怎么会在这里?”


“一言难尽,我侥幸从柳乘风手中逃脱了。”萧璟笑着说道,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细说。对了,你刚才说婉儿妹妹怎么了?是谁生病了?”


林如瑜这才想起慕容婉的安危,连忙说道:“是婉儿妹妹!我们追上柳乘风他们后,与他们交上了手。柳乘风的手下用毒暗器偷袭,婉儿妹妹不慎中了招,现在昏迷不醒,师父正在客栈照顾她。我们急需这几味解毒药材来炼制解药,可没想到风陵渡的药材都被人买空了。”


萧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:“柳乘风竟然如此狠毒!那些买走药材的黑衣人,会不会是柳乘风的人?”


“很有可能。”林如瑜点了点头,“他们肯定是故意买空所有的解毒药材,想要置婉儿妹妹于死地。萧璟,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师父说,要是三天内无法给婉儿妹妹服下解药,她就会有生命危险。可这些药材只有东京才有,我们现在赶去东京,根本来不及。”


萧璟沉思了片刻,心中有了主意。


他想起了在潼关结拜的兄弟花子瑛,丐帮弟子遍布天下,消息灵通,说不定他们能找到这几味药材。


他对林如瑜说道:“林妹妹,你先别急。我认识丐帮的人,他们弟子众多,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这些药材。你先告诉我,你们住在哪个客栈,我去联系丐帮的兄弟,然后立刻去找你。”


林如瑜看到萧璟,心中的慌乱渐渐平静下来。


她点了点头,说道:“我们住在东边的悦来客栈,二楼最里面的房间。你一定要尽快赶回来,婉儿妹妹她……”


“我知道,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药材的。”萧璟打断她的话,坚定地说道,“你先回客栈照顾婉儿妹妹,我去找丐帮的兄弟。”


林如瑜点了点头,转身朝着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。


萧璟则立刻转身,在大街上寻找丐帮弟子的踪迹。


丐帮弟子通常会在身上佩戴代表身份的麻袋,而且有自己独特的暗号,只要找到他们,就能联系上花子瑛或者其他丐帮兄弟。


他沿着街道一路前行,接连问了几个乞丐模样的人,都不是丐帮弟子,只是普通的乞丐。


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,走到一个小巷的拐弯处,看到一个中年乞丐正靠在墙上晒太阳,一边晒太阳一边抓着身上的虱子。


在他的腰间,挂着五个灰色的麻袋,显然是丐帮的五袋弟子。


萧璟心中一喜,快步走上前,对着中年乞丐拱手说道:“忠义堂前无大小,江湖路上有尊卑。”这是丐帮内部的暗号,只要是丐帮弟子,听到这句话就会明白对方的身份。


中年乞丐听到暗号,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,警惕地打量着萧璟,拱手回礼道:“请问兄弟尊号?隶属于哪个分舵?有什么需要帮忙的?”


“在下萧璟,是潼关分舵五袋弟子花子瑛大哥的结拜兄弟。”萧璟说道,“我有一位朋友中了剧毒,急需‘还魂草’‘解毒藤’和‘七星花’这几味药材来炼制解药,可风陵渡的药材都被人买空了,还请兄弟帮忙寻找。”


中年乞丐听到花子瑛的名字,眼神中的警惕顿时消失了,脸上露出了笑容:“原来是花兄弟的结拜兄弟,那就是自己人。花老弟在我们丐帮名声极好,为人豪爽,乐于助人,他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。你放心,这几味药材虽然稀有,但我们丐帮弟子遍布各地,说不定能找到。”


萧璟心中一喜,连忙从怀中取出林如瑜写的药方,递给中年乞丐:“这是药方,麻烦兄弟尽快帮忙寻找。只要能找到药材,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。”


中年乞丐接过药方,仔细看了看,说道:“萧兄弟放心,我立刻派人去联系风陵渡的所有丐帮弟子,让他们帮忙寻找这几味药材。你在哪个客栈落脚?等找到了药材,我好送过去。”


“我们住在东边的悦来客栈,二楼最里面的房间。”萧璟说道,“拜托兄弟了,我的朋友情况危急,实在是耽搁不起。”


“我明白,我这就去安排。”中年乞丐说完,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哨子,吹了一声尖锐的哨声。


没过多久,几个乞丐模样的人从巷口跑了过来,对着中年乞丐躬身行礼:“舵主,有何吩咐?”


“你们立刻分头行动,通知风陵渡所有的丐帮弟子,让他们全力寻找‘还魂草’‘解毒藤’和‘七星花’这几味药材。”中年乞丐将药方递给其中一人,“这是药方,务必按照药方上的药材寻找,有消息立刻回报。”


“是!”几人应了一声,拿着药方,快速跑开了。


中年乞丐看着萧璟,说道:“萧兄弟,你先回客栈等候消息吧。我们丐帮的效率你放心,不出两个时辰,必定会有结果。”


“多谢兄弟帮忙,大恩不言谢。”萧璟拱手说道,“他日若有机会,必定报答。”


“都是自己人,不必客气。”中年乞丐笑着说道,“你快回客栈照顾你的朋友吧,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。”


萧璟点了点头,转身朝着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。


走到悦来客栈门口时,萧璟深吸了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衫,然后推门走了进去。


他朝着二楼走去,刚走到楼梯口,就看到皇甫谧正焦急地在走廊上踱步,脸上满是愁容。当看到萧璟时,皇甫谧先是一愣,随即认出了他,惊喜地说道:“萧璟?真的是你?你回来了!”


“皇甫前辈,我回来了。”萧璟拱手说道,“让您担心了。”

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!”皇甫谧激动地握住萧璟的手,“你不知道,我们有多担心你。如瑜已经告诉我了,你在潼关的经历真是惊险。对了,你找到丐帮的人了吗?能不能找到药材?”


“我已经联系上丐帮的兄弟了,他们正在全力寻找药材,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。”萧璟说道,“我们先去看看婉儿妹妹吧。”


“好好好,快跟我来。”皇甫谧连忙领着萧璟走进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。


房间内,慕容婉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乌紫,双眼紧闭,气息微弱,看起来十分虚弱。


萧璟走到床边,看着慕容婉的模样,心中一痛。


他伸出手,轻轻放在慕容婉的脉搏上,感受到她微弱的脉搏,心中更加焦急。


“婉儿妹妹的情况怎么样了?”他问道。


“情况很不乐观。”皇甫谧叹了口气,“柳乘风手下用的是‘腐心毒’,这种毒药霸道无比,会逐渐侵蚀人的五脏六腑,若是三天内无法服下解药,就算是神仙也难救。”


萧璟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,他紧紧握住慕容婉的手,轻声说道:“婉儿妹妹,你一定要坚持住,我们一定会找到解药救你的。”


慕容婉似乎感受到了萧璟的声音,手指轻轻动了一下,却没有睁开眼睛。


林如瑜看到这一幕,眼中闪过一丝希望:“婉儿妹妹有反应了!她一定能坚持住的。”


萧璟点了点头,心中也充满了希望。


他也趁着这个空闲,详细地跟他们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中毒,又是怎样吞下青蛇和赤蛙,在山上遭遇黑熊追击,而后在崖壁上获得神秘功法的经过。


皇甫谧让他伸出手来把脉,只见他脉搏强劲有力,可内里的气息却如同几道气流肆意乱窜、相互较劲。皇甫谧说道:“你如今散失了功力,气息本应十分微弱,而且吃了那么多剧毒之物,却不见中毒迹象,这些都十分蹊跷,我行医几十年,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。”


萧璟也叹息着说道:“只能顺其自然,听天由命了。”
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压抑,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焦急与忐忑。


三个时辰过去了,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丐帮的兄弟还没有传来消息。


就在这时,客栈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。


萧璟心中一动,连忙起身去开门。


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个中年乞丐,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布包,脸上满是笑容:“萧兄弟,药材找到了!”


萧璟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狂喜,连忙将中年乞丐请进房间:“真的吗?太好了!多谢兄弟!”


中年乞丐将布包递给萧璟,说道:“这些药材是我们从一个采药老人手中买来的,他正好在山上采到了这些稀有药材,还没来得及拿到药店去卖,就被我们找到了。”


皇甫谧连忙接过布包,打开一看,里面果然放着“还魂草”“解毒藤”和“七星花”等几味药材,而且药材都十分新鲜,品质极佳。


他激动地说道:“太好了!有了这些药材,婉儿就有救了!”


林如瑜也惊喜地流下了眼泪,对着中年乞丐连连道谢:“多谢这位大哥,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。”


中年乞丐摆了摆手,笑着说道:“不必客气,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。花大哥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,能帮上忙我们很高兴。”他顿了顿,又说道,“萧兄弟,花大哥托我给你带个话,他已经查到柳乘风的踪迹了,柳乘风带着手下前往洛阳了,似乎想要投靠什么人。”


萧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:“洛阳?看来柳乘风是想投靠我父亲的仇家。不过没关系,我很快就会回洛阳,到时候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。”


中年乞丐点了点头:“萧兄弟,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随时联系我们。我还有事,就先告辞了。”


萧璟将中年乞丐送到门口,再次道谢。


回到房间时,皇甫谧已经开始准备炼制解药了。


他将药材一一取出,按照比例搭配好,然后放在药罐中,加入清水,放在火上慢慢熬煮。药香很快弥漫在房间内,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希望。


客栈房间内,皇甫谧仍在专注地炼制解药,萧璟和林如瑜则守在慕容婉的床边,静静等待着解药炼制完成。


他们知道,只要慕容婉服下解药,度过这次危机,他们就将前往洛阳,开启新的征程。而那里,不仅有萧璟的父亲,还有等待着他们的真相与挑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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