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赶来救起了孟花。
回到家后孟花因为呛了水,再加上惊吓发起了高烧。
潘红梅抱着高烧的闺女,哭得几乎晕厥,心里充满了后怕和自责,丝毫没怀疑到在一旁同样“湿了眼眶”的孟弟。
春夏秋冬四季交替,时间过的飞快。
潘红梅开始给孩子们准备秋天的衣服。
她熬了几个夜晚,用攒下的布头给双胞胎妹妹,拼凑了两件一模一样的小褂子。
她们以前,都是穿的孟弟和孟军的旧衣服,这一件是小姐妹俩,出生以来的第一件新衣。
两个孩子穿上后,高兴得直转圈。潘红梅看着,心里难得的有了一丝慰藉。
孟弟看着那两件刺眼的新衣服,心里的嫉妒之火,几乎要将她烧穿。
第二天,她趁潘红梅下地,哄着两个妹妹玩“捉迷藏”,把她们引到屋后长满荆棘的灌木丛旁。然后,她又假装被绊倒,顺势用力将孟花和孟梅推倒在荆棘上……
“刺啦——”一声,孟梅新做的花褂子,被尖锐的荆棘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孩子细嫩的皮肤也被划出了血痕,疼得大哭。
孟弟赶紧把他们拉起来,拍掉身上的土,恶人先告状地对闻声赶来的奶奶说:
“奶奶,妹妹们乱跑,自己摔到刺棵里了,是我把他们拉起来的。”
奶奶看着撕破的新衣服,心疼的对着哭闹的双胞胎就是一通骂:
“还哭?好好的新衣服就这么糟蹋了。真是的,你娘也是,这么点的小孩子又不知道爱惜,让她们穿啥新衣服。”
潘红梅回来,看着被撕坏的衣服和孩子身上的伤,心疼,却又无可奈何。她只得把撕破的口子,再一针一线缝合起来。
她针线活做的好,针脚细致的不仔细看,真看不出那个破洞。
孟弟计划的一次次得逞,使得她的胆子越来越大,心也越来越冷硬。
她很享受这种隐秘的掌控感和破坏欲。
看着妹妹们受苦;
看着娘心疼闺女的样子;
看着娘焦头烂的无奈,她有一种扭曲的、报复后的快感。
她开始趁没人看到时,给妹妹们喝刚从井里打上来的、冰彻骨的凉水。
看着他们喝下去后,捂着肚子喊疼,她觉得兴奋;
她偷偷掐拧妹妹们身上的软肉,在她们哭喊时,又装出关心的样子去“安抚”;
她故意在潘红梅面前表现得格外乖巧懂事,对比之下,哭闹的妹妹们,和调皮的孟军更加“不懂事”。
潘红梅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,她隐约觉得孟弟和妹妹们在一起时,总会出点“意外”。
但她抓不到任何证据。
而且,孟弟在她面前总是那么沉默、甚至有些畏缩,让她不忍苛责。
有时,她甚至会因为流言和内心的那点愧疚,在孟弟“犯错”时,选择轻轻放过,或者反过来责备更小的孩子“不听话”。
这种无意识的“偏袒”,就像不断滴落的毒液,持续腐蚀着孟弟本就有些扭曲的心灵。
也让她更加确信,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。
在她看来:只要妹妹们哭闹,娘就会多“注意”自己一点。就会觉得自己最懂事,最乖巧。
恶意在阴暗的角落里滋生、蔓延,像一个冰冷的旋涡,将这个家庭的温暖与希望一点点吞噬。
潘红梅用勤劳,甚至是生命守护的家,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被一种来自内部的、带着童真面具的恶意,悄然撕裂。
而悲剧,似乎还远未到尽头。
想知道这个在风雨飘摇中,艰难前行的家庭,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,让我们拭目以待。
家里的日子,随着孩子们的渐渐长大,家里的负担也越来越大。孟弟和孟军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。
而是,婆婆的身体越来越不好,气管炎加上风湿病,让她一年四季离不开药。
家越发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,随时都会断裂。
四个孩子的吃喝拉撒,加上母亲的病,像一座大山,压得孟长富和潘红梅,这对勤劳善良的夫妻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孟长富看着潘红梅日益佝偻的腰背,和深陷的眼窝心里很是愧疚。他恨自己无能,没有把老婆孩子养好。
夜饭时,他看见孟弟和孟军的眼睛,直勾勾的贪婪的盯着,孟花和孟梅手里的白面馍馍,再看看面黄肌瘦的母亲,心里像被钝刀子割一样。
他决定要出去寻找出路,不能再这样干等着了,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。
孟长富听说说县上组织了包工队,要去北边修铁路,管吃住,一天还能挣一块多钱。
这消息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子,在孟长富心里激起了波澜。
晚上,他罕见地没有倒头就睡,而是在黑暗中,对着潘红梅的侧影,闷闷地开了口:
“他娘,我想跟着包工队出去干活……”
潘红梅猛地转过身,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:“出去?去哪?”
“去南边修铁路。听说挣钱挺多。”
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潘红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意味着家里所有的担子,地里、家里、老人、孩子,全都得她一个人扛。
意味着漫长的分离和未知的风险。
可她看着窗外惨淡的月光,听着身边孩子们均匀的呼吸,她知道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,他们别无选择。
这个家,太需要钱了。光靠土里刨食,饿不死,也绝对活不好。
“去吧。”良久,潘红梅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,声音干涩:
“出去了就别光惦记家里的事了,好好干活,家里有我。你在外边风餐露宿的,自己多注意身体。”
“嗯!”
“累了就歇歇,到了地方先托人写封信回来。”
“嗯!”
“要是觉得太苦太累就回来,咱家里虽然困难,却也饿不死人,一家人还能团圆。”
“嗯!”
……
这一宿潘红梅几乎没睡,她反反复复的叮嘱着孟长富。
孟长富走了,在一个雾气蒙蒙的清晨,背着一个单薄的铺盖卷,甚至没敢回头多看孩子们一眼。
潘红梅抱着最小的孟妹,站在院门口,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村口,感觉心里最后一点依靠也被抽走了。
孟长富走后不到两个月,家里唯一的能帮她搭把手的婆婆,病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