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系统的提示,像是一道无声的倒计时,在云砚的意识中悄然响起。他没有立刻行动,依旧按部就班地推进着魔域的修复计划,但心中已经开始为离开做准备。
第四枚定界桩的材料收集完毕,核心符文的铭刻在苍曜的协助下顺利完成。同时,第一个大型“生生造化阵”的试点,也在西部一处荒芜的平原上开始动工。三位代理魔将征集来的大量基础材料,被云砚用系统能量精细处理,按照阵法图谱,由苍曜出手,精准地打入地脉节点。
工作的间隙,云砚开始有意无意地向苍曜透露一些关于“系统”和“多元宇宙”的更深层次信息,并非核心机密,而是一些关于不同世界风貌、力量体系差异的见闻,算是为他未来可能的“跨世界游历”做一点知识铺垫。
苍曜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,听得十分专注。
这一日,西部平原的“生生造化阵”试点,完成了最后一道阵纹的勾勒。
随着苍曜将一缕精纯的魔元作为引子注入阵眼,整个占地数十里的大阵,猛地亮起了柔和的、蕴含着生机与净化意味的乳白色光芒——这在魔域是极其罕见的色彩。
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,缓缓渗入干裂的大地。
奇迹发生了。
在阵法光芒的笼罩下,焦黑坚硬的土地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软、湿润,一丝丝极其微弱的、并非魔气的天地灵气,被从虚空深处和地底引导出来,融入土壤。紧接着,一点点的嫩绿,顽强地突破了土地的束缚,钻了出来!
那是一些最普通的、甚至叫不出名字的魔域杂草,但它们代表着生机!是毁灭与寂灭之外的另一条道路!
阵法范围内的魔气,并未被驱散,而是与这新生的灵气、生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,不再具有强烈的侵蚀性。
云砚监测着数据,脸上露出了笑容:“试点成功!阵法范围内,土壤活性提升300%,有害魔气浓度下降40%,并开始衍生良性元气。局部生态环境开始正向循环!”
这意味着,魔域并非注定只能是死地,它也可以孕育生机!这是对世界规则的一次温和而有力的修正!
苍曜站在阵法的边缘,看着脚下那一片在魔域中显得格外刺眼又珍贵的嫩绿,久久无言。
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一株微微摇曳的草叶。那柔软的触感,与以往所接触的坚硬岩石、冰冷金属、或是被魔气侵蚀的扭曲植物,截然不同。
一种极其陌生、又极其复杂的情绪,在他那古井不波的心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。
他生于斯,长于斯,强大的力量也源于这片魔土。他习惯了它的荒凉、它的残酷、它的弱肉强食。他曾经认为,毁灭是这片土地唯一的归宿,也是他挣脱命运后唯一的出路。
然而,现在,这片他准备亲手葬送的土地,在他的“合作者”的帮助下,竟然展现出了他从未想象过的另一面。
它可以被修复,可以孕育生机。
而他,在这个过程中,并非仅仅是一个破坏者或旁观者。他亲手铭刻了定界桩的符文,他亲自注入了激活阵法的能量。这片土地上出现的新绿,有他的一份力量。
这种感觉……很奇异。
他追求力量的极致,探寻存在的意义。毁灭是一种力量,那么,让死地复苏,让生机萌发,这……是否也是一种力量?一种他从未正视过,甚至未曾理解过的力量形态?
云砚站在他身旁,没有打扰他的沉思。他能感觉到苍曜身上气息的微妙变化,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、缓慢的松动与感悟。
许久,苍曜收回手指,直起身。他没有看云砚,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片新生的绿意上,仿佛在对自己说,又仿佛在对云砚说:
“此界……尚可。”
语气平淡,却不再带有以往的冰冷与虚无。
说完,他转身,身影化作一道流光,返回了万魔殿深处。
没有感谢,没有赞扬,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。
但云砚知道,这简短的“尚可”,蕴含的分量,远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要重。这是对过去所有努力的最大认可,也是对他们之间这份“合作”关系的最终确认。
沉默的认可,往往最为有力。
云砚看着苍曜消失的方向,又看了看脚下这片孕育着希望的土地,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、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第二部分的尾声,就在这片沉默而充满生机的绿色中,缓缓落下。魔域的基石已然稳固,他与苍曜的纽带也坚不可摧。
是时候,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未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