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狄使者在边境等候议和的消息传回京城时,萧景琰正对着案上的密信沉思。信纸是沈清辞从南楚寄来的,字迹清丽却力道沉稳,详细阐述着科举改革的构想:“世家垄断仕途久矣,寒门士子虽有经天纬地之才,却难有出头之日。若欲固国本、安民心,必先打破此局,以科举为桥,广纳天下贤才,方能让新政推行无阻。”
萧景琰指尖划过“打破垄断”四字,眼中闪过决然。平定叛乱、肃清影杀军后,朝堂虽趋稳定,但世家大族仍占据半数要职,他们凭借门第优势相互勾结,不仅阻碍新政推行,更在地方巧取豪夺,百姓怨声载道。沈清辞的建议,正是击中了治国的要害。
次日早朝,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气氛肃穆。萧景琰端坐龙椅,目光扫过阶下众人,沉声道:“今日召集众卿,是有一事宣布——朕欲推行科举改革,重启殿试,扩大寒门士子录取比例,凡身家清白、有真才实学者,无论出身贵贱,皆可应试。”
话音刚落,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。吏部尚书王博彦出列,躬身道:“陛下三思!科举取士向来以门第为凭,寒门士子学识浅薄、礼仪生疏,若贸然扩大其录取比例,恐难胜任朝堂要务,反而会扰乱朝纲。”
王博彦出身琅琊王氏,是世家大族的代表,其话语一出,立刻引来多位世家官员附和:“王大人所言极是!世家子弟自幼饱读诗书、熟悉典章制度,乃是治国理政的不二人选。寒门士子骤登高位,定会忘乎所以,滋生贪腐之风。”
萧景琰面色平静,心中却早已料到这般阻力。他看向站在群臣末尾的监察御史张廉——此人出身寒门,凭借自身才学考取功名,为官清廉,多次弹劾世家官员的不法行为,正是沈清辞在密信中推荐的可用之人。
“张御史,你有何看法?”萧景琰开口问道。
张廉心中一震,上前一步躬身道:“陛下,臣以为科举改革势在必行!世家垄断仕途,导致贤才埋没,朝堂死气沉沉。臣出身寒门,深知寒门士子求学之难,若能给予他们机会,他们定会感恩戴德,尽心报国。至于礼仪生疏、学识浅薄之说,纯属无稽之谈——民间卧虎藏龙,不少寒门士子的才学,远胜世家子弟!”
“张廉!你竟敢污蔑世家子弟!”王博彦怒视着他,眼中满是杀意,“你不过是个寒门小吏,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!”
“王大人息怒。”萧景琰抬手制止,“张御史所言,正是朕心中所想。世家子弟固然有贤才,但寒门士子亦不乏栋梁之材。若只因出身而将其拒之门外,便是埋没人才,不利于国家长治久安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愈发坚定:“科举改革之事,朕意已决!即日起,由张御史牵头,制定科举改革细则:其一,取消门第限制,无论世家寒门,皆可报名应试;其二,扩大录取名额,殿试录取人数由原来的三十人增至六十人,其中寒门士子不得少于半数;其三,改革考试内容,除经义策论外,增设农桑、水利、兵法等实用科目,选拔真正能为百姓办实事的人才;其四,设立复试环节,由朕亲自出题监考,防止舞弊行为。”
“陛下!”王博彦还想劝阻,却被萧景琰厉声打断:“此事无需再议!若有谁敢阻挠科举改革,便是与朕为敌,与天下百姓为敌!王大人若再纠缠,朕便罢你的官,让你回家闭门思过!”
王博彦脸色惨白,不敢再言语,只能愤愤地退到一旁。其他世家官员见状,也纷纷噤声,心中虽不满,却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意。
退朝后,萧景琰留下张廉,在御书房商议科举改革的具体事宜。“张御史,此次科举改革,阻力重重,朕将此事托付给你,你可有信心办好?”萧景琰问道。
“臣定不辱使命!”张廉躬身道,“陛下推行科举改革,乃是利国利民的千古好事,臣愿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只是,世家大族势力庞大,恐会在暗中作梗,干扰考试公平,还请陛下为臣撑腰。”
“你放心。”萧景琰点头,“朕会派秦风率领暗卫,暗中监督考试全过程,一旦发现舞弊行为,无论涉及何人,一律严惩不贷!另外,朕会下旨,命各地官员全力配合科举改革,为寒门士子提供便利,不得故意刁难。”
张廉心中大喜,连忙谢恩:“陛下英明!有陛下支持,臣定能顺利完成科举改革,为陛下选拔出一批真正的贤才。”
科举改革的消息传遍全国后,引起了巨大的反响。世家大族纷纷抱怨,认为萧景琰此举是在削弱他们的势力;而寒门士子则欢欣鼓舞,纷纷踊跃报名,希望能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沈清辞在南楚得知消息后,立刻写信给萧景琰,为他出谋划策:“世家大族若想作梗,大概率会在考试内容、阅卷录取等环节动手脚。陛下可让张御史严格保密考试题目,阅卷时实行糊名制,同时邀请南楚、西蜀等地的大儒参与阅卷,确保公平公正。另外,可在各地设立举报信箱,鼓励百姓举报舞弊行为,一旦查实,严惩不贷。”
萧景琰按照沈清辞的建议,一一部署。张御史也不负所望,制定了一系列严格的考试制度,确保科举改革的顺利推行。
殿试之日,京城贡院内,六十名考生端坐考场,奋笔疾书。萧景琰亲自监考,巡视在考生之间。他看到不少寒门士子身着粗布衣衫,却目光坚定,笔下生花,心中满是欣慰。而那些世家子弟,虽衣着华丽,却大多神色紧张,有的甚至抓耳挠腮,无从下笔。
考试结束后,阅卷工作在严格的监督下进行。张御史与几位大儒一起,逐份批阅试卷,实行糊名制,不看考生姓名籍贯,只看试卷质量。经过数日的紧张阅卷,最终确定了录取名单。
放榜之日,贡院外人头攒动,考生们焦急地等待着结果。当录取名单张贴出来时,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——六十名录取考生中,有三十五名是寒门士子,其中第一名状元郎,竟是一位出身佃农家庭的书生李修文。
“李修文!他竟然中了状元!”有人惊呼道,“我认识他,他小时候还跟着父亲给地主家种地,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才学!”
“这科举改革真是好啊!让我们寒门子弟也有了出头之日!”一位落榜的寒门士子感慨道,“虽然我没中,但我相信,只要我继续努力,下次一定能考上!”
世家子弟则纷纷面露不满,有的甚至当场哭闹起来:“这不可能!李修文不过是个佃农之子,怎么可能中状元?一定是阅卷不公!”
王博彦等世家官员也趁机发难,联名上书,弹劾张御史阅卷不公,要求重新阅卷。萧景琰早有准备,将殿试的答卷公之于众,让天下百姓评判。百姓们看到李修文的答卷立意深远、文采斐然,远胜其他考生,纷纷称赞录取公平公正。王博彦等人见状,再也无话可说,只能作罢。
萧景琰在太和殿举行殿试传胪大典,亲自为录取的考生赐官。李修文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,其余寒门士子也纷纷被授予官职,有的留在京城,有的被派往地方,担任县令、县丞等职。
“李修文,朕知道你出身寒门,深知百姓疾苦。”萧景琰对李修文说道,“朕任命你为江南道监察御史,前往江南巡查吏治,弹劾贪官污吏,推行新政。你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。”
“臣定不负陛下厚望!”李修文躬身道,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,“臣会尽心尽责,为百姓办实事,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!”
其他寒门官员也纷纷表示,定会忠心报国,为天下百姓谋福祉。萧景琰看着这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,心中满是欣慰——他知道,这些寒门官员,将会成为他推行新政的中坚力量,成为巩固皇权的重要基石。
科举改革的成功,不仅打破了世家对仕途的垄断,推动了社会阶层的流动,更让新政得到了广泛的支持。寒门官员深知百姓疾苦,积极推行轻徭薄赋、兴修水利、鼓励农桑等政策,深受百姓爱戴。而世家官员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行为,不敢再肆意妄为。
萧景琰将科举改革的成果写信告知沈清辞,字里行间满是喜悦:“清辞,科举改革大获成功,录取的寒门士子皆为贤才,新政推行愈发顺利。这一切,都离不开你的暗中相助。待江南之事了结,你务必回京,与朕一同见证这太平盛世。”
沈清辞收到信后,心中满是欣慰。她知道,科举改革只是一个开始,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。她在南楚继续推行新政,安抚民心,同时关注着京城的局势。
然而,平静之下,危机仍在潜伏。王博彦等世家官员虽暂时受挫,却并未放弃,他们暗中联络宗室成员,勾结北狄使者,想要伺机反扑,推翻萧景琰的统治。而北狄可汗也只是暂时暂缓入侵,暗中整顿军备,等待进攻的最佳时机。
一场新的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。萧景琰与沈清辞,又将面临新的挑战。但他们心中充满了信心,只要两人同心同德,并肩作战,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,就能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