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景琰的马车刚驶入南楚地界,京城便刮起一阵流言——有宗室暗中散播“沈清辞乃祸国妖女,谢渊叛乱、北狄犯边皆因她而起”的言论,朝堂内外人心浮动。沈清辞处理完赈灾粮款发放事宜,刚返回宫中,便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,而萧景琰迟迟未传回音讯,更让她心头萦绕着不安。
深夜,沈清辞暗访秦风府邸,刚踏入内院便见他神色慌张地焚毁信件。“秦风,你在烧什么?”她厉声喝问,目光锐利如刀。秦风猝不及防,被信纸灰烬呛得咳嗽,露出的半片丝绢上,“影杀军”“三月之期”等字样赫然映入眼帘。
沈清辞心头一震,步步紧逼:“景琰是不是出事了?南楚到底发生了什么?你若再隐瞒,休怪我不客气!”
秦风深知瞒不住,扑通跪地,将靖元帝遗诏、影杀军威胁及萧景琰孤身赴南楚说服林啸的事和盘托出。“沈大人,陛下也是为了保护你,才不愿让你知晓。如今三月之期仅剩一月,林啸态度强硬,陛下吉凶未卜啊!”
帛书遗诏摆在面前,字字如刀剜心。沈清辞看着“血洗南楚旧地”的字句,指尖冰凉——她从未想过,自己的性命竟会牵扯数十万无辜百姓的安危。萧景琰的隐忍、他近日的反常、他孤身涉险的决绝,此刻尽数有了答案。
“愚蠢!”沈清辞红了眼眶,却不是为自己,而是为萧景琰的执拗,“他以为独自面对就能解决一切?林啸对靖元帝忠心耿耿,岂是轻易能说服的?”她来回踱步,脑中飞速思索,突然停下脚步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只有一个办法——假死。”
“假死?”秦风声线颤抖,“沈大人,这太冒险了!一旦被识破,不仅救不了南楚百姓,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!”
“不冒险,便是死局。”沈清辞语气坚定,“三日后便是祭天大典,是朝野瞩目、林啸必定关注的场合。我可在大典上制造意外身亡假象,让萧景琰‘奉旨’收敛我的‘遗体’,再暗中脱身。林啸见我已死,便不会启动影杀军;而萧景琰也能借‘哀悼’之名稳定局势,暗中寻找彻底掌控影杀军的机会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此事需绝对保密,仅你我与萧景琰知晓。你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南楚,告知萧景琰我的计划,让他务必配合演戏。另外,需提前准备一具身形相似的女尸,换上我的衣物,再用药物毁去面容,避免被人识破。”
秦风虽忧心忡忡,却也深知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,当即领命而去。
三日后,祭天大典如期举行。天坛之上,旌旗飘扬,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宗室亲王端坐观礼席,气氛庄严肃穆。萧景琰已于昨日连夜赶回京城,神色憔悴,眼底布满红血丝,显然是“得知计划后悲痛难眠”。沈清辞身着繁复的祭祀礼服,手持玉圭,一步步走上祭台,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丝毫异样。
祭典进行到“焚香告天”环节,沈清辞刚点燃香烛,突然身形一晃,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鲜血。“沈大人!”萧景琰惊呼着冲上前,将她抱住,眼中满是惊慌与悲痛。
百官哗然,观礼席上的宗室亲王也纷纷起身,面露诧异。沈清辞靠在萧景琰怀中,气息微弱,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:“景琰,保重……照顾好百姓。”说完,便头一歪,“没了气息”。
“清辞!清辞!”萧景琰抱着她的“遗体”,悲痛欲绝,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,“传太医!快传太医!”
太医匆匆赶来,一番诊治后,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:“陛下,沈大人……沈大人薨了。”
“轰”的一声,百官彻底炸开了锅。有人震惊,有人惋惜,也有宗室亲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萧景琰抱着沈清辞的“遗体”,缓缓站起身,眼中满是血丝,声音带着压抑的悲痛:“沈大人为国操劳,鞠躬尽瘁,竟在祭天大典上猝然离世。传朕旨意,辍朝三日,为沈大人举行国丧,追封她为‘忠烈皇后’,厚葬于皇陵!”
他的声音悲痛却坚定,没有丝毫破绽。百官纷纷跪拜,高呼“陛下节哀”。而暗中观察的影杀军眼线,见沈清辞“确已身亡”,立刻悄然退去,向林啸传递消息。
大典结束后,萧景琰亲自将沈清辞的“遗体”送入灵堂。灵堂之内,烛火摇曳,哀乐低回。萧景琰独自站在灵柩前,看着里面那具面目模糊的女尸,心中五味杂陈。沈清辞已在秦风的护送下,乔装成宫女,从密道离开皇宫,前往江南隐居。
“清辞,委屈你了。”萧景琰在心中默念,眼中满是不舍与愧疚,“待我彻底掌控影杀军,稳定局势,定会接你回来。”
接下来的三日,萧景琰每日都在灵堂守灵,神色悲痛,茶饭不思。百官前来吊唁,见他形容枯槁,无不感慨他对沈清辞的情谊深厚。宗室亲王虽心中疑虑,却也找不到任何破绽——灵柩守卫森严,且太医已确认沈清辞“身亡”,由不得他们不信。
国丧期间,萧景琰一面假意哀悼,一面暗中部署。他下令秦风率领暗卫,密切监视林啸的动向,确保影杀军没有异动;同时,让楚峰彻查散播流言的宗室,将其秘密逮捕,以“造谣惑众、动摇国本”的罪名流放边疆,震慑朝野。
第三日,沈清辞的“葬礼”如期举行。送葬队伍绵延数十里,百姓们自发上街送行,哭声震天。他们感念沈清辞平定叛乱、赈灾济民的功绩,纷纷为她烧纸祈福。萧景琰身着丧服,走在送葬队伍最前方,神色悲痛,引得众人愈发同情。
林啸派来的亲信混在人群中,亲眼目睹了葬礼的全过程,确认沈清辞已“入土为安”,便立刻返回南楚,向林啸复命。林啸得知消息后,虽对沈清辞的“猝死”仍有疑虑,但见朝野上下都在哀悼,且萧景琰已追封她为皇后,便渐渐放下心来,暂时搁置了血洗南楚的计划,等待萧景琰进一步的指令。
葬礼结束后,萧景琰返回宫中,立刻召集心腹在密室议事。“如今清辞已安全脱身,林啸也暂时被稳住,但这只是权宜之计。”萧景琰神色凝重,“影杀军一日不除,南楚百姓便一日不得安宁。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林啸的藏身之地,彻底掌控影杀军。”
“陛下,秦风已查到,林啸隐藏在南楚云梦泽的一座湖心岛上,岛上戒备森严,易守难攻。”楚峰说道,“而且,影杀军的副统领对林啸忠心耿耿,想要策反难度极大。”
“湖心岛……”萧景琰思索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“林啸自以为藏身隐秘,实则已暴露行踪。秦风,你率领精锐暗卫,乔装成渔民,潜入云梦泽,暗中侦查岛上的布防;楚峰,你调动南楚边境的三万兵力,在云梦泽外围集结,一旦秦风得手,便立刻发动进攻,围剿影杀军。”
“属下遵命!”秦风与楚峰齐声领命。
萧景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,心中满是坚定。他知道,这场博弈还未结束,想要彻底破解遗诏死局,必须除掉林啸,掌控影杀军。而沈清辞的隐退,只是暂时的,他定会在不久的将来,扫清所有障碍,让她光明正大地回到京城。
然而,萧景琰并不知道,林啸虽暂时搁置了血洗南楚的计划,却并未完全信任他。他已暗中派亲信前往京城,调查沈清辞“猝死”的真相。同时,北狄可汗得知沈清辞“身亡”的消息后,认为大靖失去了重要的支柱,便加快了入侵的步伐,率领大军向边境逼近。
江南水乡,沈清辞乔装成一名普通的民间女子,隐居在一座偏僻的小镇。她站在窗前,望着远方的天空,心中满是牵挂。她牵挂萧景琰的安危,牵挂南楚百姓的命运,也牵挂着尚未平反的南楚旧案。
“景琰,你一定要保重。”沈清辞轻声说道,眼中满是坚定,“我会在江南等你,等你彻底平定影杀军,等你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。”
一场新的风暴,正在南楚云梦泽与北狄边境悄然酝酿。萧景琰能否成功围剿影杀军,掌控兵权?林啸的调查会不会发现假死的真相?北狄的入侵又将带来怎样的危机?一切都还是未知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