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九门的吊桥尽数收起,城楼上的禁军紧握弓箭,目光警惕地盯着城外绵延数十里的联军大营。中军帐内,烛火彻夜未熄,萧景琰指尖划过舆图上联军的布防标记,眉头紧锁——谢渊联合七位藩王,率领十五万大军围城,而京城守军不足八万,且需分兵防守九门,长期对峙必陷绝境。
沈清辞身着素色劲装,站在舆图另一侧,目光落在几位藩王的封地标记上:“景琰,联军看似势大,实则一盘散沙。七位藩王中,平西王、定南王手握边境重兵,素来觊觎中枢权柄;而齐王、鲁王等五位藩王封地偏南,此次起兵更多是因谢渊许诺‘削藩暂缓’,并非真心与他为伍。谢渊为笼络人心,私下给每位藩王的承诺各不相同,甚至相互冲突,这便是我们的破局之机。”
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亮色:“你的意思是,分化策反?”
“正是。”沈清辞点头,指尖点在平西王的封地标记上,“平西王与谢渊早有旧怨,当年谢渊弹劾其兄通敌叛国,导致平西王府被贬斥三年。此次结盟,不过是权宜之计。我们可暗中联络平西王,晓以利害,许他‘永不削藩’的承诺,再以谢渊与北狄勾结的证据为要挟,让他倒戈一击。”
“可联军大营戒备森严,如何将消息递到平西王手中?”萧景琰忧心道,“且平西王生性多疑,未必会轻易相信我们。”
“此事需心腹之人暗中前往。”沈清辞思索片刻,目光落在秦风身上,“秦风,你率三名精锐暗卫,乔装成联军士兵,趁夜潜入平西王营帐。我已写下亲笔信,详述谢渊的阴谋与我们的条件,再附上谢渊与北狄的通信碎片作为佐证。”
她转身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与半片帛书,递给秦风:“切记,只可面见平西王本人,若遇他人阻拦,即刻销毁证据,拼死突围。”
秦风单膝跪地:“属下遵命,定不辱使命!”
待秦风离去,萧景琰看着沈清辞沉稳的侧脸,心中满是敬佩:“清辞,若平西王不愿倒戈,我们还有后手吗?”
“自然。”沈清辞展开另一卷帛书,上面记录着五位南方藩王的利益诉求,“齐王封地遭水灾,急需朝廷赈灾粮款;鲁王之子被谢渊扣在京城作为人质;其余三位藩王皆不满谢渊独吞联军军饷。我们可双管齐下,一面让谢明轩联络朝中与南方藩王有旧交的大臣,暗中传递‘只要倒戈,朝廷即刻赈灾、释放人质、补发军饷’的消息;一面让禁军在城楼上故意泄露‘谢渊已暗中调动兵力,欲吞并南方藩王封地’的假消息,激化他们的矛盾。”
萧景琰恍然大悟:“如此一来,即便平西王不愿合作,南方藩王也会因猜忌与利益,与谢渊产生嫌隙。联军内部一旦生隙,便不足为惧。”
“没错。”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“我们要的不是让所有藩王倒戈,而是让联军从内部瓦解,人心涣散。届时,你率领主力部队专攻谢渊的中军大营,我率两万禁军牵制其余藩王兵力,定能破局。”
两人彻夜商议,敲定了分工细节:萧景琰坐镇中军,统筹全局,待策反成功后率军主攻谢渊;沈清辞负责联络朝中大臣、散布假消息、调配禁军防守;谢明轩则负责对接南方藩王的秘密联络人,传递朝廷的承诺。
夜色如墨,秦风率领暗卫乔装成联军后勤士兵,趁着夜色混入联军大营。营中篝火点点,巡逻士兵往来不绝,气氛紧张。他们避开巡逻队,凭借事先打探的路线,悄悄靠近平西王的中军帐。
“什么人?”帐外守卫厉声喝问,手中长刀直指秦风。
“奉谢相之命,前来送紧急军报。”秦风镇定自若,掏出事先伪造的令牌。
守卫接过令牌查验,眼中闪过一丝疑虑:“谢相的人为何深夜前来?军报白日为何不送?”
“此事机密,需面呈平西王殿下。”秦风压低声音,“若耽误了大事,你我都担待不起。”
守卫犹豫片刻,终究不敢怠慢,转身入帐禀报。片刻后,帐内传来平西王的声音:“让他进来。”
秦风随守卫进入帐内,只见平西王端坐案前,身着铠甲,眼神阴鸷地盯着他:“谢相有何机密,要深夜派人送来?”
秦风环顾四周,见帐内还有几名将领,便拱手道:“殿下,此事事关重大,需单独禀报。”
平西王挥了挥手,示意将领们退下。帐内只剩两人,秦风立刻从怀中取出信函与帛书,递了过去:“殿下,在下并非谢相之人,而是奉沈陛下与萧将军之命而来。这是沈陛下的亲笔信,还有谢渊与北狄勾结的证据,望殿下过目。”
平西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,接过信函与帛书,快速浏览起来。当看到谢渊与北狄可汗约定“破城后割让燕云十六州”的帛书碎片时,他脸色骤变,猛地一拍案几:“谢渊这奸贼!竟敢出卖大靖江山!”
“殿下息怒。”秦风说道,“谢渊野心勃勃,此次联合藩王起兵,不过是想利用诸位的兵力夺取皇位。待事成之后,诸位藩王必遭他毒手。沈陛下与萧将军深知殿下与谢渊有旧怨,也知晓殿下并非真心谋反,故愿与殿下结盟。只要殿下在总攻时倒戈,夹击谢渊,萧将军承诺,永不削夺平西王府的封地与兵权,且会为当年殿下兄长的冤案平反。”
平西王沉默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。他与谢渊积怨已久,此次结盟本就各怀鬼胎,如今得知谢渊勾结外敌,出卖国家利益,心中早已动摇。但他又担心沈清辞与萧景琰言而无信,一旦倒戈,反而会陷入绝境。
“我凭什么相信你们?”平西王沉声问道。
“殿下可派人暗中查证谢渊与北狄的勾结之事。”秦风说道,“另外,谢渊已暗中调动亲信部队,驻扎在南方藩王大营附近,名为协同防守,实则监视。若殿下不信,可派人打探。沈陛下与萧将军诚意满满,只盼殿下能认清形势,切莫沦为谢渊的陪葬品。”
平西王思索良久,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绝:“好!我信你们一次!但我有一个条件,若事成之后,萧将军必须兑现承诺,为我兄长平反,且永不削藩。”
“殿下放心,萧将军言出必行。”秦风说道,“总攻之时,我们会燃放红色信号弹,届时还请殿下率军夹击谢渊的中军大营。”
平西王点了点头:“一言为定。”
秦风完成使命,悄悄退出帐内,按原路返回京城。与此同时,谢明轩也通过秘密渠道,与南方藩王的联络人接上了头。当齐王、鲁王等人得知朝廷愿意赈灾、释放人质、补发军饷,且得知谢渊暗中调动兵力监视他们后,心中顿时产生了猜忌与动摇。
鲁王看着儿子的家书,眼中满是担忧:“谢渊这奸贼,竟敢扣押我儿作为要挟!若继续与他合作,我儿性命难保,封地也恐被他吞并。”
齐王也说道:“我封地遭水灾,百姓流离失所,急需赈灾粮款。谢渊许诺的粮款迟迟未到,如今看来,他根本没打算兑现承诺。不如与朝廷合作,至少还能保住封地与百姓。”
几位南方藩王暗中商议,最终达成共识:若朝廷能兑现承诺,便在总攻时按兵不动,坐视谢渊与萧景琰交战,待局势明朗后再倒戈。
次日清晨,京城城楼上突然响起一阵呐喊声,禁军士兵们故意高声议论:“听说了吗?谢相已暗中调动三万精锐,驻扎在南方藩王大营外,准备等破城后吞并他们的封地!”
“真的假的?那南方藩王们岂不是成了冤大头?”
“可不是嘛!谢相野心勃勃,怎么可能真心与他们合作?”
这些话被联军的斥候听到,迅速传回联军大营。南方藩王们本就心存疑虑,得知此事后,更是深信不疑,与谢渊的矛盾彻底激化。谢渊得知消息后,又惊又怒,派人前往南方藩王大营解释,却被对方拒之门外。
中军帐内,谢渊看着手中的密报,脸色铁青:“沈清辞这贱人,竟敢挑拨离间!”
一旁的亲信将领说道:“相爷,南方藩王们已经起了疑心,若不尽快安抚,恐怕会生变故。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,除掉几个带头的藩王,以儆效尤?”
“不可。”谢渊摇头,“如今正是用人之际,若贸然除掉藩王,只会让联军彻底瓦解。传我命令,即刻将扣押的鲁王之子送回鲁王府,再调拨一批粮款给齐王,暂时安抚他们。待破城之后,再收拾这些墙头草!”
亲信将领领命而去,但此时的南方藩王们早已对谢渊失去信任,送来的人质与粮款,反而让他们更加确定谢渊心中有鬼。
京城中军帐内,秦风带回了平西王同意倒戈的消息,谢明轩也传回了南方藩王愿意按兵不动的承诺。萧景琰与沈清辞相视一笑,知道分化策反的计策已然成功。
“清辞,一切准备就绪,可以发动总攻了。”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“好。”沈清辞点头,“传令下去,今日午夜,燃放红色信号弹,全军总攻!萧将军率领五万大军主攻谢渊的中军大营,平西王会率军夹击;我率两万禁军,牵制南方藩王的兵力,防止他们突然发难;谢明轩率领一万精锐,突袭联军的粮草大营,断其补给。”
“遵命!”众将齐声领命,转身离去部署兵力。
午夜时分,京城城楼上突然燃起一枚红色信号弹,在夜空中炸开一道刺眼的弧线。信号弹升空的瞬间,萧景琰率领五万大军,打开城门,如猛虎下山般冲向谢渊的中军大营。平西王见状,立刻下令:“全军出击,夹击谢渊!”
两万平西王的部队调转矛头,从联军内部发起攻击。谢渊的中军大营顿时陷入混乱,士兵们腹背受敌,惊慌失措。谢渊看着冲来的两路大军,又惊又怒:“平西王!你竟敢背叛本相!”
“谢渊,你勾结外敌,出卖国家利益,人人得而诛之!”平西王高声喝道,率领部队奋勇杀敌。
沈清辞则率领两万禁军,冲向南方藩王的大营。南方藩王们早已接到通知,按兵不动,眼睁睁看着禁军冲过他们的营地,并未阻拦。沈清辞率军牵制住部分联军兵力,为萧景琰与平西王的进攻减轻压力。
谢明轩率领一万精锐,悄悄绕到联军的粮草大营外。营中守卫薄弱,他们趁机发动突袭,点燃了粮草堆。熊熊大火冲天而起,照亮了夜空。联军士兵们看到粮草被烧,军心彻底涣散,纷纷扔下武器逃跑。
战场之上,喊杀声、兵器碰撞声、惨叫声交织在一起。萧景琰手持长枪,身先士卒,斩杀数名谢渊的亲信将领。平西王也率领部队奋勇杀敌,与萧景琰的大军配合默契,所向披靡。谢渊的部队节节败退,死伤惨重。
谢渊看着溃不成军的部队,心中满是绝望。他知道,大势已去,再抵抗下去也无济于事。他想要趁机逃跑,却被萧景琰的士兵团团围住。
“谢渊,你的死期到了!”萧景琰高声喝道,一枪刺向谢渊。
谢渊奋力抵抗,却终究不是萧景琰的对手,被一枪刺穿胸膛。他倒在地上,气息奄奄,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:“我不甘心……我不甘心……”
随着谢渊的战死,联军彻底失去了抵抗之力,纷纷放下武器投降。南方藩王们见状,也率领部队前来归顺。一场轰轰烈烈的围城危机,在沈清辞的“分化策反”之策下,成功化解。
天色渐亮,战场的硝烟渐渐散去。萧景琰与沈清辞并肩站在城楼上,望着城外溃败的联军与投降的士兵,心中满是欣慰。沈清辞的智谋,不仅化解了京城的军事危机,更展现了她全局掌控的能力,让朝野上下对这位南楚遗孤出身的女帝刮目相看。
然而,沈清辞深知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。谢渊虽死,但他的残余势力仍在暗中活动;宗室中仍有不少人对她心存芥蒂;北狄虽被击退,却并未伤其根本。接下来,她与萧景琰还需面对诸多挑战,巩固政权,安抚百姓,为天下太平奠定基础。
萧景琰看着沈清辞坚毅的侧脸,心中满是敬佩与爱意。他知道,有她在身边,无论未来遇到多大的风浪,他都有信心克服。两人相视一笑,眼中满是默契与坚定。
就在这时,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跑来:“陛下,萧将军,不好了!南方藩王中的鲁王,在归降途中突然遇袭,生死不明!”
两人脸色同时一变。刚化解围城危机,又发生这样的事情,显然是有人在暗中作祟。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冽:“看来,谢渊的残余势力还未肃清,我们的麻烦,还没结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