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陵城的晨光刚穿透云层,太守府外便响起了明黄仪仗的銮铃声。沈清辞刚处理完赵烈余党案的卷宗,卫凛便匆匆来报:“大人,京城来人了,是陛下身边的掌印太监李德全,带着圣旨,说要您即刻接旨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凛。萧景琰驻守鹰嘴崖不过三日,荆楚的内奸尚未完全肃清,靖元帝此刻突然派使者前来,绝非偶然。她整理好官袍,快步走出府门,只见李德全手持圣旨,立于一众禁军之中,神色倨傲。
“荆楚太守沈清辞,接旨!”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划破清晨的宁静。
沈清辞依礼跪拜,心中却早已警铃大作。圣旨上的字迹圆润工整,内容却字字暗藏机锋:“沈卿治理荆楚有功,百姓爱戴,朕心甚慰。然近日荆楚屡生叛乱,牵涉三皇子余党与南楚旧部,事关机密。现召沈卿即刻回京述职,商议荆楚长治久安之策,另召镇北将军萧景琰同返,共商国是。钦此。”
“臣,领旨谢恩。”沈清辞缓缓起身,目光平静地迎上李德全的视线。
李德全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,压低声音:“沈大人,陛下念你劳苦,特意嘱咐老奴前来相请。此次回京,陛下定有重赏,只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“陛下最不喜人违抗圣意,萧将军那边,还需沈大人多费心催促才是。”
“公公放心,萧将军忠君爱国,定会遵旨回京。”沈清辞语气淡然,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中的龙凤玉佩。她怎会不知,这道圣旨是鸿门宴的请柬——靖元帝既忌惮她在荆楚的威望,又恨萧景琰背叛,此次召两人回京,分明是想一网打尽。
送走李德全后,沈清辞立刻让人快马加鞭赶往鹰嘴崖,召萧景琰回府议事。三日后,萧景琰风尘仆仆地赶回江陵,银甲上还沾着边关的尘土。
“清辞,靖元帝突然召我们回京,定然没安好心。”萧景琰刚踏入书房,便直言不讳,“他定是想借述职之名,将我们诱入京城,再动手除掉。”
“我也是这般想。”沈清辞点头,将圣旨放在案上,“但君命难违。若我们抗旨不遵,靖元帝正好有借口派兵围剿荆楚,届时百姓又将陷入战乱。而且,谢渊与萧承业的势力尚未根除,我们若固守荆楚,只会腹背受敌。”
“可回京便是自投罗网!”萧景琰急道,“京城是靖元帝的地盘,禁军遍布,我们就算带再多亲信,也难以脱身。”
“我知道此行凶险,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。”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“京城中尚有谢明轩暗中布局,南楚旧案的关键证人与证据也多在京城。若能趁机潜入京城,与谢明轩里应外合,或许能一举揭露靖元帝与谢渊的罪行,为南楚旧案平反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而且,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荆楚。想要彻底扳倒靖元帝与谢渊,必须直面他们。此次鸿门宴,便是我们与他们正面交锋的最好时机。”
萧景琰沉默片刻,深知沈清辞所言有理。他看着眼前神色坚定的女子,心中满是敬佩与担忧:“好,我陪你回京。但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,一旦事有不妙,便立刻突围。”
“嗯。”沈清辞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枚雕刻着梅花纹路的玉佩,递给萧景琰,“这是南楚旧部的信物,你带在身上。若遇危险,可凭此玉佩联络京城中的南楚旧部,他们会暗中相助。”
她又取出一张纸条,上面画着三个简单的暗号:“这是我与谢明轩约定的暗号。若见到‘梅开三度’的标记,便是安全信号;若见到‘寒雪封山’,便是局势危急,需立刻撤离;若见到‘星火燎原’,则是可以动手的信号。”
萧景琰接过玉佩与纸条,小心翼翼地收好:“你放心,我定会牢记。那荆楚怎么办?我们走后,谢渊与萧承业若趁机来犯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我已安排妥当。”沈清辞说道,“楚峰与林岳留守荆楚,率领大军驻守各关隘,加固城防。陈墨负责安抚百姓,清理内奸,稳定后方。谢明轩也会在京城暗中联络正直官员,为我们牵制部分兵力。只要我们能在京城牵制住靖元帝与谢渊的主力,荆楚便无大碍。”
她看着萧景琰,眼中满是郑重:“景琰,此次回京,我将荆楚与南楚旧案的希望,都托付给你了。若我遭遇不测,你一定要想办法脱身,带着证据与旧部,继续追查真相,保护荆楚百姓。”
“清辞,不许说这种话!”萧景琰握住她的手,语气坚定,“我们是生死与共的盟友,要走一起走,要战一起战。我绝不会让你独自涉险,更不会让你出事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暖,轻轻抽回手:“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。我们必须冷静应对,不能感情用事。”
接下来的几日,沈清辞与萧景琰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回京事宜。他们挑选了五百名精锐暗卫,伪装成随从与侍卫,一同前往京城。同时,沈清辞将南楚旧案的部分关键证据交给陈墨保管,若他们回京后遭遇不测,便由陈墨将证据公之于众,号召天下百姓讨伐靖元帝与谢渊。
临行前夜,江陵城的夜色格外浓重。沈清辞独自来到沈公祠,跪在父皇的牌位前,眼中满是坚定:“父皇,女儿明日便要前往京城,直面靖元帝与谢渊。女儿定会查明真相,为您与南楚百姓讨回公道,绝不辜负您的期望。”
她磕了三个响头,起身时,泪水已悄然滑落。转身时,却见萧景琰站在祠外,手中提着一盏灯笼,目光温柔地望着她:“都准备好了?”
“嗯。”沈清辞点头,擦去脸上的泪水,“走吧。”
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,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“清辞,”萧景琰突然开口,“等这件事结束,你想做什么?”
沈清辞微微一怔,随即笑道:“我想继续留在荆楚,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,看着孩子们茁壮成长。或许,还会去南楚的故地走走,看看父皇曾经守护的山河。”
“那我便陪你。”萧景琰说道,“等扳倒了靖元帝与谢渊,我便辞去官职,留在荆楚,陪你一起守护这片土地,守护这里的百姓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暖,转头看向他,眼中满是笑意:“好。”
次日清晨,沈清辞与萧景琰率领五百精锐,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。李德全率领禁军在前引路,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身后的两人,眼中满是警惕。
一路无话,十日后,队伍终于抵达京城。京城依旧繁华,街道上车水马龙,人声鼎沸,但沈清辞与萧景琰却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机。禁军沿途戒备森严,每一处关卡都仔细盘查,显然是怕他们暗中夹带兵力。
进入皇宫后,李德全将他们引至紫宸殿外,说道:“沈大人,萧将军,陛下正在殿内等候,你们且在此稍候,老奴进去通禀。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对视一眼,心中了然。这是靖元帝的惯用伎俩,先让他们在外等候,消磨他们的锐气,同时观察他们的反应。
片刻后,李德全出来传话:“陛下有请沈大人、萧将军入殿。”
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袍,并肩走入紫宸殿。殿内烛火通明,靖元帝端坐龙椅,神色阴晴不定。殿下两侧,文武百官分列而立,谢渊站在文官之首,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“臣沈清辞、萧景琰,参见陛下!”两人依礼跪拜。
“平身吧。”靖元帝的声音平淡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,“沈卿,萧卿,一路辛苦。荆楚之事,朕已略有耳闻,此次召你们回京,便是想听听你们的详细禀报。”
“多谢陛下关怀。”沈清辞起身,语气平静地说道,“荆楚叛乱已基本平定,内奸正在清查,百姓生活也已恢复正常。只是萧承业的残部仍盘踞在荆楚与黔州交界,谢渊也暗中联络内奸,意图作乱,还需陛下派兵协助,彻底肃清。”
“哦?”靖元帝挑眉,“沈卿治理荆楚多年,威望甚高,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萧承业的残部?”
谢渊立刻附和道:“陛下所言极是。沈大人在荆楚手握重兵,又深得民心,若想肃清萧承业的残部,易如反掌。如今却请陛下派兵,莫非是想借机扩充兵力,图谋不轨?”
“谢相此言差矣。”沈清辞冷笑,“荆楚刚经历叛乱,兵力损耗严重,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。萧承业的残部虽人数不多,但狡猾异常,又有谢相暗中相助,若仅凭荆楚之力,恐难在短时间内肃清。若拖延下去,恐会引发更大的战乱,危害社稷安危。”
萧景琰也上前一步:“陛下,沈大人所言句句属实。臣驻守鹰嘴崖时,曾与萧承业的残部交战,他们装备精良,战术灵活,显然是得到了高人指点。若不尽快肃清,后患无穷。”
靖元帝沉默片刻,缓缓说道:“此事朕已知晓。今日天色已晚,你们一路劳顿,先下去歇息吧。明日午时,朕在御花园设宴,为你们接风洗尘,届时再详细商议荆楚之事。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心中一沉。果然,靖元帝要设鸿门宴!他们对视一眼,躬身行礼:“臣,遵旨。”
离开紫宸殿后,李德全将他们引至皇宫西侧的驿馆居住。驿馆周围戒备森严,显然是怕他们暗中联络外人。
“清辞,明日的宴会,定是一场鸿门宴。”萧景琰坐在驿馆的房间内,神色凝重,“靖元帝与谢渊定会在宴会上动手,我们必须做好准备。”
“嗯。”沈清辞点头,“我已让暗卫暗中联络谢明轩,想必他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。我们今夜好好休息,养精蓄锐,明日见机行事。”
她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的皇宫夜景,眼中闪过一丝冷冽。靖元帝,谢渊,明日的宴会,便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了!
然而,他们并不知道,谢明轩已经被靖元帝软禁在府中。靖元帝早就料到沈清辞会与谢明轩联络,提前一步动手,切断了他们的联系。同时,谢渊也已在御花园中布下了天罗地网,只等明日沈清辞与萧景琰自投罗网。
深夜,驿馆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。沈清辞与萧景琰立刻警觉起来,起身戒备。只见一名黑影悄然潜入房间,见到沈清辞与萧景琰,立刻跪倒在地:“沈大人,萧将军,小人是谢大人的亲信,奉谢大人之命前来送信!”
沈清辞心中一喜,连忙扶起他:“谢大人怎么样了?有什么消息?”
“谢大人被陛下软禁了!”黑影急声道,“陛下早就识破了谢大人与你们的同盟关系,提前派人将谢大人软禁在府中,不许他与外界联系。小人是趁守卫不备,才偷偷溜出来的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,递给沈清辞:“这是谢大人让小人交给你们的。谢大人说,明日的宴会是鸿门宴,御花园中布满了禁军与弓箭手,陛下要在宴会上将你们就地格杀。谢大人还说,他已暗中联络了部分正直官员与禁军将领,若明日事有不妙,他们会伺机接应你们突围。”
沈清辞接过纸条,上面果然是谢明轩的字迹,写着几个关键的突围路线与暗号。她心中一暖,没想到谢明轩身陷囹圄,还在为他们着想。
“多谢你。”沈清辞说道,“你快回去吧,以免被人发现。告诉谢大人,我们会小心应对,若有机会,定会救他出来。”
黑影点了点头,再次潜入夜色中。
沈清辞与萧景琰看着纸条上的内容,心中更加坚定。“景琰,明日的宴会,我们不仅要脱身,还要趁机反击!”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“靖元帝与谢渊想将我们一网打尽,我们便将计就计,让他们付出代价!”
萧景琰点头:“好!明日我们见机行事,若他们动手,我们便按照谢大人提供的路线突围,同时联络暗中接应的官员与将领,发动宫变,控制皇宫,逼靖元帝退位!”
两人在房间内商议了一夜,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。天快亮时,他们才各自休息了片刻。
次日午时,御花园中早已布置妥当。琼林玉树,雕梁画栋,摆满了珍馐美味与琼浆玉液。靖元帝端坐主位,谢渊与一众亲信大臣陪坐两侧。禁军与弓箭手隐藏在假山与树林中,只等靖元帝一声令下,便动手擒拿沈清辞与萧景琰。
沈清辞与萧景琰身着朝服,并肩走入御花园。他们神色平静,仿佛并未察觉周围的杀机。
“沈卿,萧卿,快请入座。”靖元帝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,“今日为你们接风洗尘,一定要开怀畅饮。”
“多谢陛下。”沈清辞与萧景琰依礼入座,目光却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,寻找着突围的路线与接应的信号。
宴会开始,靖元帝与谢渊频频向沈清辞与萧景琰敬酒,言语间试探着他们的底线。沈清辞与萧景琰巧妙应对,既不卑不亢,又不露出丝毫破绽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靖元帝突然放下酒杯,脸色沉了下来:“沈清辞,萧景琰,你们可知罪?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心中一凛,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。他们缓缓起身,目光平静地看着靖元帝:“陛下,臣等何罪之有?”
“何罪之有?”靖元帝冷笑一声,“沈清辞,你身为南楚遗孤,潜伏大靖,勾结旧部,意图复国,罪该万死!萧景琰,你背叛朕,勾结逆贼,助纣为虐,同样罪不可赦!”
谢渊立刻附和道:“陛下所言极是!沈清辞与萧景琰罪大恶极,恳请陛下即刻下令,将他们拿下,凌迟处死,以儆效尤!”
“拿下他们!”靖元帝厉声喝道。
隐藏在假山与树林中的禁军与弓箭手立刻冲了出来,将沈清辞与萧景琰团团围住。
沈清辞与萧景琰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冷冽。“靖元帝,谢渊,你们的阴谋,我们早就知道了!”沈清辞厉声喝道,“今日,我们便是来取你们狗命的!”
她与萧景琰同时拔出腰间的武器,与禁军展开激战。御花园中顿时刀光剑影,杀声震天。沈清辞与萧景琰武艺高强,又有五百精锐暗卫在外接应,一时间竟占据了上风。
然而,禁军人数众多,又有弓箭手暗中偷袭,沈清辞与萧景琰渐渐有些体力不支。就在这时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,谢明轩率领着部分禁军与官员,冲破宫门,赶来接应:“沈大人,萧将军,我们来救你们了!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心中一喜,士气大振。他们与谢明轩汇合,并肩作战,向靖元帝与谢渊杀去。
靖元帝与谢渊见状,吓得魂飞魄散,想要逃跑,却被沈清辞与萧景琰拦住去路。“靖元帝,谢渊,你们的末日到了!”沈清辞厉声喝道,手中长剑直指靖元帝的咽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