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楚军营的号角声尚未散尽,沈清辞正在中军帐内与楚峰、林岳敲定出兵路线,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一名斥候浑身浴血闯了进来:“公主!不好了!城西大营的旧部哗变,领头的是前南楚偏将赵烈,他们说您背叛家国、勾结大靖,现已率军偷袭郡府!”
“什么?”沈清辞猛地拍案而起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痛心。赵烈是楚峰当年的副将,南楚覆灭时随楚峰突围,这些年一直蛰伏荆楚,她对其深信不疑,甚至将城西大营的兵权交予他手,没想到他竟会在此时倒戈。
楚峰也是又怒又急:“赵烈这逆贼!我当初真是瞎了眼!公主,郡府兵力空虚,陈墨恐难支撑,我们必须立刻回援!”
“出兵计划暂缓!”沈清辞当机立断,“林岳,你率三万大军留守军营,严密监视京城方向的动静,切勿让谢渊的伏兵有机可乘;楚峰,随我带五千精锐,即刻回援郡府!”
夜色如墨,沈清辞率军疾驰,沿途不断遇到溃散的郡府卫兵,得知赵烈已攻破郡府外城,陈墨正率领残余兵力死守内府,情况危急。“赵烈究竟想干什么?”沈清辞咬牙问道,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——愤怒、失望,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。
楚峰沉声道:“赵烈这些年一直对‘止战’心存不满,多次私下抱怨公主太过仁厚,错失复国良机。想来是被复仇冲昏了头脑,才会勾结外敌,做出这等背叛之事!”
“外敌?”沈清辞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,“你是说,他勾结了三皇子萧承业的残余势力?”
“大概率是。”楚峰点头,“萧承业兵败后,其残部一直盘踞在荆楚与黔州交界,赵烈数月前曾以巡查边境为由,与他们有过接触,当时我只当他是为了防备,没想到……”
说话间,郡府已近在眼前。火光冲天,喊杀声震耳欲聋,城西大营的士兵与萧承业的残部混杂在一起,正疯狂冲击内府大门。陈墨浑身是伤,手持长剑死死守住门口,身边的卫兵已所剩无几。
“赵烈!你给我出来!”沈清辞勒住马缰,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赵烈闻言,果然从人群中走出,他身着南楚旧将的铠甲,脸上满是扭曲的狂热:“沈清辞!你还有脸回来?你身为南楚公主,却一心包庇大靖逆贼,不愿举旗复国,你就是个背叛家国的懦夫!”
“我背叛家国?”沈清辞怒极反笑,眼中却含着泪光,“赵烈,当年父皇教我们‘以民为本’,你都忘了吗?我不愿复国,是不愿让荆楚百姓再次陷入战乱,不愿让他们为了我们的执念流血牺牲!这怎么就成了背叛?”
“别拿百姓当借口!”赵烈厉声嘶吼,“你就是贪生怕死,想投靠大靖!我告诉你,南楚旧部绝不会容忍你这样的懦夫当首领!今日我便杀了你,另立明主,带领大家光复南楚!”
他挥了挥手,身后的士兵立刻向沈清辞等人发起攻击。“冥顽不灵!”沈清辞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,拔出腰间长剑,“楚峰,传令下去,格杀勿论!今日,我便清理门户,为南楚除去这等害群之马!”
五千精锐如猛虎下山,瞬间冲入叛军之中。这些士兵皆是荆楚新政的受益者,对沈清辞忠心耿耿,而叛军虽人数众多,却人心涣散,不少人本就是被赵烈胁迫而来,见状纷纷倒戈。
沈清辞一马当先,长剑直指赵烈:“赵烈,今日我便替父皇清理门户!”
赵烈也不甘示弱,挥舞着大刀迎了上来。两人激战数十回合,赵烈渐渐体力不支,被沈清辞一剑划伤肩膀。“你不是我的对手!”沈清辞声音冰冷,“束手就擒,我还能留你全尸!”
“做梦!”赵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,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,点燃后射向天空。“沈清辞,你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吗?萧承业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,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!”
沈清辞心中一沉,没想到赵烈竟真的与萧承业勾结到了一起。她知道,仅凭手中的五千兵力,既要平定叛乱,又要抵御萧承业的大军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“陈墨,守住内府,清点叛军降卒,安抚百姓!”沈清辞当机立断,“楚峰,随我牵制赵烈,拖延时间!”她一边与赵烈周旋,一边暗中让亲信取出信号箭,射向天空——这是她与萧景琰约定的紧急求援信号,若是荆楚遇袭,便以此为号,萧景琰若能脱身,定会率军来援。
然而,信号箭射出许久,依旧没有任何回音。沈清辞心中越来越沉,难道萧景琰与谢明轩真的已经……她不敢再想下去,只能咬紧牙关,奋力厮杀。
赵烈见状,更加得意:“沈清辞,别等了!萧景琰与谢明轩早就成了刀下亡魂,没人会来救你了!你就乖乖受死吧!”
就在这时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马蹄声,尘土飞扬,旗帜鲜明——那是萧景琰的镇北军军旗!“是萧将军!”楚峰惊喜地喊道。
沈清辞回头望去,只见萧景琰一身银甲,手持长枪,率领数万大军疾驰而来,身后还跟着谢明轩与秦风。“清辞,我来晚了!”萧景琰的声音穿透战场,带着无尽的关切。
原来,萧景琰与谢明轩在突围时被擒,却在押往京城的途中,被前来接应的秦风与南楚旧部救下。他们本想立刻赶往荆楚,却得知沈清辞要出兵京城,便一路追赶,恰好看到了沈清辞发出的求援信号,立刻率军赶来。
叛军见到镇北军的旗帜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纷纷扔下武器投降。赵烈脸色惨白,眼中满是绝望:“不可能!你们怎么会活着?”
“善恶终有报,你这逆贼,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!”萧景琰率军冲入战场,一枪便将赵烈挑落马下。
赵烈倒在地上,气息奄奄,却依旧不甘地嘶吼:“沈清辞,你会后悔的!放弃复国,你迟早会被大靖所害!”
沈清辞走到他面前,眼中满是痛心:“我从未后悔。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南楚百姓。你执念于复仇,不惜勾结外敌,挑起战乱,才是真正对不起南楚,对不起当年战死的兄弟们!”她举起长剑,干净利落地斩下赵烈的头颅,“这是为南楚清理门户,也是为百姓除去祸害!”
叛军见首领已死,纷纷放下武器,跪地投降。沈清辞下令,将降卒打散编入各营,严加看管,同时安抚受惊的百姓,修缮被战火损毁的郡府。
郡府内,沈清辞看着眼前的萧景琰与谢明轩,心中满是激动与后怕:“景琰,明轩,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!我还以为……”
“以为我们已经死了?”萧景琰微微一笑,伸手拭去她脸上的血迹,“我答应过你,要与你并肩作战,怎么会轻易死去?多亏了秦风与南楚旧部的接应,我们才能顺利脱身。”
谢明轩也说道:“沈大人,此次多亏了你发出的求援信号,我们才能及时赶到。赵烈勾结萧承业,发动叛乱,真是始料未及。”
“是我识人不清,才酿成今日之祸。”沈清辞愧疚地说道,“若不是我太过信任赵烈,也不会让郡府陷入险境,让百姓受苦。”
“清辞,这不怪你。”萧景琰安慰道,“赵烈隐藏极深,又利用了南楚旧部的复仇之心,换做是谁,都难免会中招。如今叛乱已平,当务之急是加强荆楚防御,防止萧承业与谢渊再次来袭。”
楚峰点头附和:“萧将军所言极是。萧承业的残部虽然被打散,但根基未除,谢渊也定会趁机派兵围剿,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。”
沈清辞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:“好。楚峰,你负责整顿军队,清点伤亡,加固城防;林岳,你负责安抚百姓,修缮郡府,稳定民心;明轩,你负责查阅赵烈的卷宗,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同党,一网打尽;景琰,你随我前往军营,重新部署出兵计划,如今萧承业与谢渊勾结,我们必须先解决内忧,再应对外患。”
众人齐声领命,各自忙碌起来。郡府的灯火再次燃起,映照着每个人疲惫却坚定的脸庞。
然而,危机并未完全解除。深夜,一名亲信悄悄来到沈清辞的书房,递上一封密信:“公主,这是从赵烈的营帐中搜出的,上面写着与萧承业的约定,还有……谢渊的亲笔信。”
沈清辞打开密信,脸色瞬间凝重起来。信中不仅详细记录了赵烈与萧承业勾结的计划,还提到谢渊许诺,若能除掉沈清辞,便拥立萧承业为帝,割荆楚三郡给南楚旧部。更令人心惊的是,谢渊在信中提到,他已暗中联络了荆楚境内的数名官员,只要时机成熟,便会里应外合,夺取荆楚。
“看来,我们面临的形势比想象中还要严峻。”沈清辞将密信递给萧景琰,“内有叛徒未除,外有强敌环伺,荆楚已是危在旦夕。”
萧景琰看完密信,眼中闪过一丝冷冽:“谢渊真是老奸巨猾,竟然在荆楚安插了这么多眼线。不过,这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,正好可以将这些叛徒一网打尽,以绝后患。”
“没错。”沈清辞点头,“明轩已经在彻查此事,相信很快就能找出那些内奸。只是,萧承业与谢渊的大军随时可能来袭,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。”
她走到舆图前,指着荆楚与黔州交界的鹰嘴崖:“这里是荆楚的门户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我们可以在此布下重兵,阻止萧承业的大军进入荆楚。同时,派人联络周边州郡的正直官员,争取他们的支持,形成掎角之势。”
萧景琰赞同道:“这个计划可行。鹰嘴崖由我亲自驻守,定能守住荆楚门户。你在郡府坐镇,统筹全局,安抚民心,清理内奸。我们内外配合,定能化解此次危机。”
沈清辞看着萧景琰,眼中满是感激:“景琰,辛苦你了。此去凶险,你一定要保重自身安全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萧景琰微微一笑,“我会的。你也要照顾好自己,不要太过操劳。我们约定,等平定了所有叛乱,查明了南楚旧案的真相,就一起看荆楚的春暖花开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暖,点了点头:“好,我等你回来。”
次日清晨,萧景琰率领三万大军前往鹰嘴崖驻守。沈清辞亲自为他送行,站在城楼上,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心中满是坚定与期盼。
然而,她并不知道,谢渊早已得知了他们的计划。在萧景琰率军离开后,谢渊立刻下令,让潜伏在荆楚境内的内奸发动叛乱,同时让萧承业的大军从另一条小路绕过鹰嘴崖,直取江陵城。
一场更大的危机,正在悄然逼近。沈清辞刚刚平定内部叛乱,又将面临内奸与外敌的双重夹击。她能否守住江陵城,能否等到萧景琰的救援,能否顺利化解这场“内忧外患”的困境,一切都还是未知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