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守府的刑讯室灯火昏暗,赵武被铁链缚在刑架上,浑身是伤却依旧咬紧牙关,拒不吐露同党信息。“沈清辞,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!”他眼神怨毒,“太后娘娘定会为我报仇,你这南楚余孽,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!”
沈清辞站在阴影中,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双鱼玉佩,神色平静:“你以为太后会在乎你的死活?她不过是利用你监视我,如今你已暴露,对她而言毫无价值。”她挥了挥手,卫凛上前递过一封密函,“这是我们截获的太后给你的指令,上面写着‘任务失败,就地自裁,勿泄机密’。你若坦白,我可保你家人安全;若执意顽抗,不仅你性命难保,你的妻儿也会被太后灭口。”
赵武瞳孔骤缩,看着密函上熟悉的暗号,脸色瞬间惨白。他沉默许久,终于崩溃大哭:“我说!我说!太后在荆楚安插了十余名眼线,遍布军队与官府,为首的是荆楚郡别驾王彦!另外,太后还让我们暗中寻找南楚禁军统领楚峰的下落,说找到他就能拿到足以扳倒你的证据!”
“楚峰?”沈清辞心中一震。这个名字她在南楚旧案卷宗中见过,他曾是父皇最信任的禁军统领,南楚覆灭时率残部突围,此后便下落不明。若能找到他,或许就能揭开南楚旧案的关键真相。
“楚峰如今在哪里?”沈清辞追问。
赵武摇头:“我不知道具体位置,只听说他隐居在荆楚西部的苍莽山深处,化名‘老樵’,以打猎采药为生。”
沈清辞当即下令:“卫凛,立刻捉拿王彦及其同党,肃清太后眼线;陈墨,暂代荆楚郡军政事务,稳住局势。我亲自前往苍莽山,寻找楚峰。”
次日清晨,沈清辞换上布衣,带着两名亲信暗卫,轻装简从前往苍莽山。苍莽山连绵百里,峰峦叠嶂,林深叶茂,人迹罕至。三人在山中跋涉了三日,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,找到了一间简陋的木屋。
木屋外,一位身着粗布短褂的老者正在劈柴,他须发半白,身形却依旧挺拔,手中斧头挥舞得虎虎生风,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,显然是习武之人。
沈清辞上前躬身行礼:“老人家,晚辈沈清辞,冒昧来访,想向您打听一个人。”
老者抬起头,目光锐利如鹰,扫过沈清辞三人,语气冷淡:“深山老林,除了我这糟老头子,再无他人。几位若是迷路了,沿着山涧往下走,便能走出山林。”
“晚辈找的是楚峰将军。”沈清辞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南楚禁军统领楚峰,当年率部突围,隐居于此。晚辈是南楚太子之女,沈清辞。”
老者手中的斧头猛地停在半空,身体微微一僵,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警惕:“你认错人了,我只是个普通樵夫,名叫老樵,从未听过楚峰这个名字。”他说完,转身就要进屋。
“将军且慢!”沈清辞急忙上前,“晚辈知道您不愿提及过往,但南楚旧案未明,父皇含冤而死,数十万南楚百姓流离失所,您难道忍心让真相永远埋没?”
楚峰脚步一顿,背对着她冷声道:“南楚早已覆灭,多说无益。我如今只想归隐山林,安度晚年,不想再卷入纷争。”
“可纷争从未放过您!”沈清辞声音恳切,“太后一直在寻找您,想要拿到所谓的‘证据’,扳倒我,继续掩盖当年的罪行。您若一直躲藏,只会让奸人得逞,让更多无辜之人受害。”
楚峰缓缓转身,目光复杂地看着沈清辞:“你想让我做什么?为你起兵复国?我劝你趁早放弃,南楚已亡,再掀战乱,只会让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。”
“晚辈从未想过复国。”沈清辞摇头,眼中满是坚定,“我治理荆楚,兴修水利,轻徭薄赋,只为让百姓安居乐业;我追查旧案,只为查明真相,为父皇与冤死的忠臣洗冤,让奸人得到应有的惩罚。我所求的,从来不是皇位,而是天下太平,百姓安康。”
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,正是南楚太子的随身之物——龙凤玉佩的一半:“这是父皇的遗物,他临终前曾说,楚峰将军忠勇双全,定会护南楚百姓周全。如今荆楚百姓虽归属于大靖,却依旧饱受苛政与战乱之苦,晚辈恳请将军出山,助我一臂之力,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。”
楚峰看着那枚玉佩,眼中闪过一丝泪光,神色动容。他沉默许久,长叹一声:“太子殿下……当年若不是我决策失误,率部突围时被奸人算计,南楚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。这些年,我隐居在此,日夜受着良心的谴责,看着荆楚百姓受苦,却无能为力。”
“将军不必自责。”沈清辞道,“当年之事,并非将军之过,而是奸人勾结外敌,里应外合。如今晚辈有机会为百姓谋福祉,为父皇洗冤,恳请将军相助。”
楚峰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辞:“你真的只为护民,不为复国?”
“晚辈以项上人头担保!”沈清辞坚定地说,“若我有半句虚言,愿遭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楚峰眼中的警惕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信任与决绝。他扔掉手中的斧头,对沈清辞躬身行礼:“末将楚峰,参见公主!当年未能保护太子殿下与南楚百姓,是末将之罪。如今公主有令,末将愿效犬马之劳,哪怕粉身碎骨,也在所不辞!”
沈清辞连忙扶起他:“将军快快请起!有将军相助,晚辈如虎添翼。”
两人走进木屋,楚峰取出一个尘封的木箱,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泛黄的卷宗与书信。“这些都是当年南楚覆灭的关键证据。”楚峰指着卷宗说道,“当年靖元帝还未登基,只是大靖的皇子,他暗中勾结南楚权臣谢渊,伪造太子谋反的密信,又许诺谢渊高官厚禄,让他在南楚内部策反。”
“南楚灭亡前夜,谢渊打开宫门,引大靖军队入城。太子殿下本可从密道逃走,却因牵挂宫中百姓与宗室,执意返回营救,结果被靖元帝亲自率军围困在东宫。”楚峰的声音带着悲痛,“末将率禁军拼死突围,想要营救太子殿下,却被谢渊的部下阻拦,等我冲破重围赶到东宫时,太子殿下已经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,眼中泪光闪烁。沈清辞心中悲痛欲绝,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楚峰继续说道:“太子殿下临终前,让亲信将这些证据交给我,让我务必保管好,等待合适的时机公之于众,为他洗冤。这些年,我一直隐姓埋名,就是为了守护这些证据,寻找太子殿下的后人。”
他取出一封书信,递给沈清辞:“这是太子殿下的绝笔信,上面详细记录了靖元帝与谢渊勾结的经过,还有南楚宫中藏有传国玉玺与先帝遗诏的秘密。”
沈清辞接过书信,指尖颤抖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,正是父皇的亲笔,字里行间满是对百姓的牵挂与对奸人的痛恨。
“传国玉玺与先帝遗诏?”沈清辞抬头问道。
楚峰点头:“先帝临终前,立下遗诏,传位于太子殿下,并将传国玉玺交给太子殿下保管。南楚覆灭后,传国玉玺与遗诏被太子殿下的亲信藏在了东宫的密道中。只要找到它们,就能证明太子殿下的正统身份,揭露靖元帝与谢渊的篡位阴谋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喜,这无疑是扳倒靖元帝与谢渊的关键证据。“多谢将军告知!”她躬身道,“有了这些证据,晚辈定能为父皇与南楚百姓讨回公道!”
“公主不可贸然行事。”楚峰提醒道,“靖元帝如今已是大靖皇帝,权势滔天,谢渊更是当朝宰相,党羽众多。仅凭这些证据,恐怕难以撼动他们的地位。我们需谨慎谋划,联合可靠之人,等待最佳时机。”
“将军所言极是。”沈清辞点头,“晚辈在京城有两位可靠的盟友,镇北将军萧景琰与吏部尚书谢明轩,他们都愿助我查明真相。如今荆楚局势已稳,我们可先将证据妥善保管,再暗中联络盟友,商议对策。”
两人正商议间,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。楚峰脸色一变:“不好,有人来了!”他当即吹灭烛火,拉着沈清辞躲到木屋的暗格中。
暗格狭小,两人紧贴着彼此,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。沈清辞能感受到楚峰身上的肌肉紧绷,显然已做好了战斗准备。
片刻后,木屋的门被踹开,几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闯了进来,手中拿着刀剑,四处搜查。“楚峰老贼,出来受死!”为首的蒙面人厉声喝道,“我们奉太后之命,前来取你的狗命!”
楚峰眼中闪过一丝冷冽,对沈清辞低声道:“公主在此等候,末将去去就回!”他说完,猛地推开暗格门,手持斧头冲了出去。
蒙面人见状,立刻围攻上来。楚峰虽年过半百,但武艺依旧高强,斧头挥舞得虎虎生风,蒙面人纷纷倒下。为首的蒙面人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忌惮,从怀中取出一枚烟雾弹,扔在地上。
烟雾弥漫,楚峰的视线受阻。蒙面人趁机发起偷袭,一剑刺中楚峰的左肩。楚峰吃痛,反手一斧,将偷袭的蒙面人砍倒在地。
沈清辞与暗卫也从暗格中冲出,加入战斗。蒙面人见势不妙,纷纷撤退。楚峰想要追击,却因伤势过重,倒在地上。
“将军!”沈清辞连忙上前,查看他的伤势。伤口很深,血流不止。
“公主,不必管我。”楚峰喘息着说,“那些人是太后的死士,他们既然找到了这里,就绝不会善罢甘休。我们必须立刻离开,将证据安全送出去。”
沈清辞点了点头,让暗卫背起楚峰,沿着山涧往下走。三人一路疾行,终于在天黑前走出了苍莽山,抵达一处隐秘的驿站。
在驿站中,沈清辞为楚峰包扎伤口,又派人连夜送信给陈墨,让他派人前来接应。楚峰躺在床上,看着沈清辞忙碌的身影,眼中满是欣慰:“太子殿下若泉下有知,看到公主如此有勇有谋,定会含笑九泉。”
“将军过奖了。”沈清辞道,“晚辈还有很多东西要学,日后还需将军多多指点。”
楚峰点头:“末将定会倾尽全力,协助公主查明真相,为太子殿下与南楚百姓报仇雪恨。”
次日清晨,陈墨派来的士兵抵达驿站。沈清辞一行人护送着楚峰,返回江陵城。一路上,他们小心翼翼,避开了太后的追兵,顺利抵达太守府。
回到太守府后,沈清辞将楚峰安置在密室中养伤,同时加强了府中的戒备。她知道,太后得知楚峰被找到,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抢夺证据。一场新的危机,即将来临。
这日,沈清辞正在密室中与楚峰商议如何联络萧景琰与谢明轩,卫凛匆匆进来禀报:“大人,京城传来消息,萧将军与谢大人被太后诬陷勾结外敌,已被陛下关押在天牢中,听候发落!”
沈清辞心中一震,脸色瞬间惨白。萧景琰与谢明轩是她最可靠的盟友,如今他们被关押,她在京城的势力瞬间瓦解。太后这是要釜底抽薪,断了她的后路!
“公主不必惊慌。”楚峰安慰道,“萧将军与谢大人乃朝中重臣,太后想要扳倒他们,并非易事。我们可立刻将证据送往京城,交给可靠之人,为他们洗冤。同时,我们也可在荆楚起兵,逼迫陛下释放他们。”
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:“将军所言极是。卫凛,立刻挑选精锐暗卫,将证据送往京城,交给萧将军的亲信副将秦风;陈墨,集结荆楚军队,做好起兵准备。若京城那边有任何不测,我们便立刻出兵,直捣京城!”
“是!”卫凛与陈墨领命而去。
沈清辞站在密室中,望着窗外的天空,心中充满了坚定。她知道,接下来的路将会更加艰难,太后的算计、皇权的压迫、战争的风险,都在等着她去应对。但她无所畏惧,因为她有楚峰的协助,有荆楚百姓的支持,更有一颗为父皇洗冤、为百姓谋福祉的坚定之心。
她握紧了手中的龙凤玉佩,心中默念:父皇,您放心,女儿定会查明真相,为您与南楚百姓讨回公道!萧景琰、谢明轩,你们坚持住,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