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室中的密函如同惊雷，在沈清辞手中微微颤抖。泛黄的麻纸上，张谦的笔迹潦草却刺眼，详细记录着二十年前与太后合谋，用慢性毒药毒杀先帝的全过程，末尾一句“南楚余孽未除，需借皇权斩草除根”，更是将先帝之死与南楚覆灭紧密相连。
“太后……”沈清辞低声念着这两个字，心中寒意彻骨。她一直以为南楚旧案是苏振、谢渊等臣子勾结所致，从未想过竟牵扯到皇室核心，甚至先帝的死因都暗藏猫腻。
萧景琰与谢明轩凑上前来，看完密函后脸色同样凝重。“此事牵连甚广，太后深居后宫，根基深厚，绝非轻易可撼动。”谢明轩语气沉重，“如今张谦被擒，太后定会狗急跳墙，我们必须尽快将此事禀报陛下。”
“不可。”沈清辞立刻阻止，“密函虽为铁证，但太后毕竟是陛下生母，陛下未必会相信，甚至可能认为我们是借机构陷太后，动摇国本。更何况，我的南楚遗孤身份若因此事彻底曝光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萧景琰点头认同：“清辞所言极是。我们需先将张谦押回京城，严刑审问，逼他吐出更多与太后勾结的细节，收集足够证据后，再向陛下禀报。”
三人当即决定，连夜押解张谦返回京城，将其秘密关押在“清流盟”的隐秘据点，避开太后的眼线。
回到京城后，沈清辞一面安排人手审讯张谦，一面密切关注宫中动向。太后似乎并未察觉张谦被擒，依旧在宫中安之若素，只是近期频繁召见世家残余势力的官员，行踪诡秘。
几日后，靖元帝突然下旨，召沈清辞前往御书房议事。沈清辞心中一紧，不知是为张谦之事，还是另有他因。
御书房内，靖元帝坐在龙椅上，神色平静，案上摆放着一份奏折。“沈爱卿，近期边境粮草告急，朕命你前往云州调度粮草，务必在十日内将十万石粮食运抵雁门关。”
沈清辞躬身领命：“臣遵旨。”心中却泛起疑虑，边境粮草调度向来由户部负责，为何突然让她亲自前往？
“此次调度粮草，路途遥远，且沿途可能有盗匪出没，朕已命萧景琰率五千骑兵护送你。”靖元帝补充道，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，“沈爱卿，你与萧景琰配合默契，此次定能顺利完成任务。”
“臣定不辱使命。”
离开御书房后，沈清辞立刻前往靖安王府，与萧景琰商议。“陛下突然让我前往云州调度粮草，还让你护送，此事太过蹊跷。”沈清辞语气凝重，“我怀疑，陛下是在试探我。”
萧景琰点头：“我也觉得反常。近期朝中并无边境粮草告急的消息，陛下此举，恐怕是想借此机会，试探你的忠心与身份。”
“无论如何，我们只能遵旨前往。”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坚定，“此次前往云州，我们正好可以趁机联络边境的南楚旧部，同时调查太后与张谦勾结的线索。”
次日，沈清辞与萧景琰率领五千骑兵，押送粮草前往云州。一路上，果然遇到了几波“盗匪”，但这些盗匪装备精良，战术娴熟，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。沈清辞与萧景琰心知肚明，这是靖元帝派来的人，想要试探他们的反应。
两人默契配合，轻松击退了“盗匪”，并未露出任何破绽。抵达云州后，沈清辞顺利完成粮草调度，同时暗中召见了边境的南楚旧部，得知太后早年曾与南楚叛臣有过密切往来，甚至在南楚覆灭后，暗中资助过叛臣势力。
返回京城的途中，萧景琰突然收到密报，沅江再次爆发小规模叛乱，为首的是当年参与叛乱的削藩失意势力残余。“看来，陛下的试探还未结束。”萧景琰语气冰冷，“这定是陛下故意放纵，想要看看你是否会借机联络旧部，扩大势力。”
沈清辞点头：“我们不能坐视叛乱扩大，百姓受苦。你立刻率骑兵前往沅江平叛，我先返回京城，向陛下禀报粮草调度情况。”
“好。”萧景琰叮嘱道，“你在京城务必小心，若陛下试探你的身份，切勿轻易承认。”
沈清辞返回京城后，立刻前往御书房，向靖元帝禀报粮草调度情况。靖元帝听完汇报，点了点头，语气平淡：“沈爱卿办事稳妥，朕深感欣慰。沅江再次爆发叛乱，你认为该如何处置？”
“陛下，沅江叛乱是削藩失意势力残余所为，他们贼心不死，妄图颠覆大靖江山。”沈清辞躬身道，“臣恳请陛下允许臣前往沅江，协助萧景琰平叛，彻底肃清残余势力。”
靖元帝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：“沈爱卿，你与南楚旧部渊源深厚，此次叛乱，会不会与你的旧部有关？”
沈清辞心中一凛，知道最关键的试探来了。她抬起头，迎上靖元帝的目光，语气平静：“陛下，臣虽与南楚旧部有渊源，但臣对大靖忠心耿耿，绝无勾结叛乱势力之意。此次叛乱，纯属削藩失意势力不甘心失败，与南楚旧部无关。”
“是吗？”靖元帝从案上拿起一份卷宗，扔到她面前，“这是朕派人调查的结果，你看看吧。”
沈清辞捡起卷宗，打开一看，心中一沉。卷宗中详细记录了她的身世，包括她是南楚太子之女、沈修的养女，以及“护楚盟”的真实目的。甚至连她与萧景琰母妃沈氏（锦书）的关系，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。
“陛下……”沈清辞脸色苍白，跪倒在地，“臣……臣罪该万死，隐瞒身份侍奉陛下，请陛下降罪！”
靖元帝看着她，沉默了许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沈清辞，你可知欺君之罪，当诛九族？”
“臣知罪。”沈清辞低头道，“但臣隐瞒身份，并非想要勾结旧部，颠覆大靖，而是想要查明南楚旧案的真相，为父皇与族人报仇，同时保护南楚百姓免受战乱之苦。这些年，臣推行削藩，安抚流民，抗击北狄，无一不是为了大靖的江山社稷与百姓安宁。”
她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陛下若不信，可派人调查臣的所作所为。臣虽为南楚遗孤，但对大靖的忠心，天地可鉴！”
靖元帝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他知道沈清辞的才干与功绩，也明白她的苦衷。若杀了她，不仅会失去一位得力干将，还可能引发南楚旧部的叛乱，动摇国本。但若不杀她，她的南楚遗孤身份一旦曝光，定会引起朝野震动。
“你起来吧。”靖元帝叹了口气，“朕暂且不追究你的欺君之罪，但你需向朕保证，从今往后，不得再暗中联络南楚旧部，不得再调查南楚旧案，安心辅佐朕，治理大靖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震，没想到靖元帝竟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。但让她放弃调查南楚旧案，她做不到。“陛下，南楚旧案牵连甚广，不仅涉及到无数忠良的冤屈，还与先帝的死因有关。臣恳请陛下允许臣继续调查，查明真相，为先帝报仇，还天下一个公道！”
“先帝的死因？”靖元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沈清辞知道，事到如今，只能将部分真相告知靖元帝。“陛下，臣在捉拿南楚叛臣张谦时，在他的庄园中找到一份密函，上面记录着张谦与太后合谋，毒杀先帝的全过程。”
她将密函呈上：“陛下，这是密函的原件，上面有张谦的亲笔签名与印章，足以证明所言非虚。”
靖元帝接过密函，仔细阅读起来，脸色越来越铁青，双手也因愤怒而微微颤抖。“太后……竟然是她！”他猛地一拍龙椅，“朕一直以为父皇是病逝，没想到竟被她毒杀！”
他看着沈清辞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：“沈清辞，朕允许你继续调查南楚旧案，查明先帝的死因与太后的罪证。但你需记住，此事事关重大，绝不能泄露出去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另外，你需与朕密切配合，凡事需先向朕禀报，不得擅自行动。”
“臣遵旨！”沈清辞心中大喜，连忙躬身领命。
离开御书房后，沈清辞长长地松了口气。身份暴露的危机暂时解除，还获得了靖元帝的支持，继续调查南楚旧案，这对她来说，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。
她立刻前往靖安王府，将此事告知萧景琰。萧景琰闻言，也松了口气：“太好了！陛下能够明辨是非，支持我们调查南楚旧案，这对我们来说，是莫大的鼓舞。”
“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。”沈清辞语气凝重，“太后深居后宫，根基深厚，势力庞大。我们调查她的罪证，无异于与虎谋皮，稍有不慎，便会引火烧身。另外，陛下虽然支持我们，但帝王心术难测，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，不能完全信任他。”
萧景琰点头认同：“你说得对。我们必须尽快收集太后与南楚叛臣勾结、毒杀先帝的证据，在她动手之前，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，让她无处可逃。”
“还有张谦。”沈清辞补充道，“他是关键证人，我们必须尽快审讯他，让他吐出更多与太后勾结的细节，同时找到太后毒杀先帝的物证。”
两人商议完毕，立刻前往“清流盟”的隐秘据点，审讯张谦。
张谦被关押在密室中，手脚被铁链锁住，脸色苍白，精神萎靡。看到沈清辞与萧景琰进来，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。
“张谦，你可知罪？”沈清辞厉声问道，“你与太后合谋，毒杀先帝，出卖南楚，罪该万死！若你如实交代所有罪行，说出太后毒杀先帝的物证所在，我们可以向陛下求情，从轻发落你。”
张谦沉默了片刻，终于开口：“我与太后合谋毒杀先帝，确有此事。当年，太后为了让陛下顺利登基，又担心先帝发现她与南楚叛臣勾结的秘密，便与我合谋，用慢性毒药毒杀了先帝。毒药是太后从宫中秘库取出的，名为‘牵机引’，无色无味，服下后会逐渐侵蚀五脏六腑，最终不治身亡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太后毒杀先帝后，将毒药的药瓶藏在了宫中的佛堂密室里。另外，我与太后的往来密函，除了被你们找到的那一份，还有一部分藏在我府中的地窖里，上面记录着我们勾结的详细过程。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心中一喜，没想到张谦如此轻易地就交代了真相。“你说的都是真的？”萧景琰厉声问道，“若有半句谎言，定让你生不如死！”
“句句属实。”张谦点头，“我已沦为阶下囚，何必再撒谎？只求你们能兑现承诺，从轻发落我。”
沈清辞立刻下令：“卫凛，你带人前往宫中佛堂密室，寻找‘牵机引’的药瓶；秦风，你带人前往张谦府中的地窖，寻找往来密函。务必小心行事，避开太后的眼线！”
“是！”两人领命而去。
沈清辞看着张谦，眼中闪过一丝冷冽：“你若敢耍花招，我们定不饶你！”
说完，她与萧景琰转身离去，留下张谦独自在密室中。
离开隐秘据点后，沈清辞与萧景琰返回靖安王府，等待卫凛与秦风的消息。“太后得知张谦被擒，定会有所察觉，我们必须尽快拿到证据，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。”沈清辞语气凝重。
萧景琰点头：“我已派人加强了对隐秘据点的守卫，防止太后派人劫狱。另外，我已联络了‘清流盟’的官员，一旦拿到证据，便立刻联名上书，弹劾太后。”
两人坐在书房中，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。他们知道，拿到证据的那一刻，便是与太后决战的开始。这场斗争，不仅关乎南楚旧案的真相，关乎先帝的冤屈，更关乎大靖的未来。
就在这时，卫凛匆匆赶来，神色凝重：“大人，将军，我们前往宫中佛堂密室，却发现药瓶已经不见了！佛堂的守卫说，昨日太后曾亲自前往佛堂祈福，逗留了许久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沉。果然，太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，提前转移了证据！“秦风那边呢？”她急切地问道。
“还没有消息。”卫凛摇头道。
就在这时，秦风也匆匆赶来，神色同样凝重：“大人，将军，我们前往张谦府中的地窖，发现地窖已被人烧毁，所有密函都化为灰烬！现场留下了太后亲信的令牌！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脸色骤变。太后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，不仅转移了毒药药瓶，还烧毁了往来密函，销毁了所有证据！
“看来，太后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她了。”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冽，“她狗急跳墙，销毁证据，接下来，定会对我们动手！”
萧景琰握紧拳头，语气冰冷：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！虽然证据被销毁，但张谦还在我们手中，他的供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！我们立刻上书陛下，弹劾太后，让陛下下令将她禁足，接受调查！”
沈清辞点头：“好！事不宜迟，我们现在就去宫中！”
两人立刻起身，前往皇宫。他们知道，一场与太后的生死较量，已经拉开了帷幕。无论前路多么艰难，他们都必须坚持下去，查明真相，为先帝与南楚忠良报仇，还天下一个清明。
抵达宫门外时，却见宦官匆匆走来，神色慌张地说道：“沈大人，萧将军，陛下突然病重，太后已下旨，关闭宫门，任何人不得入内！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心中一震。陛下突然病重？这绝非巧合！一定是太后搞的鬼！
“我们必须进去！”萧景琰厉声说道，想要强行闯入宫门。
“萧将军，不可！”沈清辞立刻阻止，“宫门已关，我们强行闯入，只会被太后诬陷为谋反。如今陛下病重，宫中大权掌握在太后手中，我们必须冷静行事，另寻他法。”
萧景琰看着紧闭的宫门，眼中满是焦急与愤怒，却也只能无奈点头。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？”
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坚定：“我们立刻联络‘清流盟’与‘护楚盟’的力量，同时调动边境的军队，做好随时入宫勤王的准备。另外，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陛下病重的真相，若陛下是被太后下毒，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！”
两人转身离去，身影消失在夜色中。宫墙之内，太后的阴谋正在上演；宫墙之外，沈清辞与萧景琰正在集结力量，准备与太后展开一场殊死搏斗。大靖的命运，将在这场斗争中，走向未知的方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