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州府衙的烛火彻夜未熄,沈清辞将萧景瑜散布的流言密函与秦岳的血书并排置于案上,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,眸中寒芒渐盛。京中猜忌未平,旧部内斗不休,若不尽快以雷霆手段整合势力,不仅“护楚盟”危在旦夕,她苦心经营的削藩布局也将功亏一篑。
“大人,秦岳的据点设在百里外的黑岩寨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他近日收拢了不少靖南王残部,又蛊惑了周边不少南楚旧民,势力愈发壮大。”卫凛躬身禀报,手中捧着黑岩寨的地形图,“楚峰校尉伤势未愈,‘护楚盟’的人手不足,若强行进攻,恐难有胜算。”
沈清辞抬眼,目光落在地形图上黑岩寨的核心区域:“不必强攻。秦岳以‘复仇’为幌子笼络人心,我便以‘南楚遗孤’的身份,拆穿他的真面目。备车,今夜我亲自前往黑岩寨。”
卫凛大惊:“大人,此举太过凶险!秦岳对您恨之入骨,您孤身前往,无异于羊入虎口!”
“正因为凶险,才更要亲自去。”沈清辞语气坚定,“只有让旧部亲眼看到我,亲耳听到真相,才能彻底瓦解秦岳的蛊惑。你带五名精锐暗卫乔装随行,其余人留在府衙,与‘护楚盟’一同待命,若寨内有变,便趁机接应。”
子夜时分,沈清辞一行六人换上粗布衣衫,趁着夜色潜入黑岩寨。山寨依山而建,哨卡林立,篝火在夜色中连成一片,隐约能听到士兵的饮酒喧哗声。沈清辞凭借沈修留下的旧部联络暗号,顺利骗过沿途哨卡,直达山寨中央的聚义厅。
聚义厅内灯火通明,秦岳正坐在主位上,与几名核心手下商议事宜,厅内还站着不少面带愤懑的南楚旧民。沈清辞推门而入,玄色披风扫过门槛,带起一阵寒风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沈清辞?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孤身闯我黑岩寨!”秦岳猛地拍案而起,腰间长刀瞬间出鞘,眼中杀意毕露。
厅内众人顿时乱作一团,不少旧民握紧了手中的农具与兵器,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敌意。“杀了她!她是投靠大梁的叛徒!”“为死去的亲人报仇!”愤怒的呐喊声此起彼伏。
沈清辞却面不改色,缓步走到厅中央,目光扫过众人,声音清亮而有力:“我是南楚太子之女萧清辞,今日前来,不是为了与你们为敌,而是为了揭穿秦岳的阴谋,还南楚旧部一个真相!”
她抬手亮出怀中的“楚”字玉佩,玉佩在烛火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,上面刻着的南楚皇室纹路清晰可见。“这是父皇亲赐的玉佩,上面有南楚皇室的专属印记,你们之中年长的旧臣,应该认得!”
几名头发花白的旧臣定睛望去,眼中闪过震惊与激动,纷纷跪倒在地:“参见公主殿下!”
其余旧民见状,也纷纷停下呐喊,面露迟疑。秦岳脸色铁青,怒声喝道:“休要被她蒙骗!这玉佩说不定是她伪造的!她勾结大梁官兵,镇压我南楚旧部,是不折不扣的叛徒!”
“伪造?”沈清辞冷笑一声,转头看向秦岳,“那你敢不敢告诉大家,你勾结的靖南王残部,近日正在密谋什么?你敢不敢承认,你所谓的‘复仇’,不过是想借藩王之力,夺取大权,自立为王?”
秦岳心中一慌,强作镇定道:“一派胡言!我与靖南王残部合作,只是为了联手对抗大梁,为南楚复仇!”
“是吗?”沈清辞从怀中取出一叠信函,掷在地上,“这是你的心腹与靖南王残部的往来密函,上面清楚地写着,你答应靖南王,若能推翻大梁,便将南楚旧地割让给他一半,以换取他的支持!你还打算在战乱中收拢民心,待时机成熟,便登基称帝!这些,你敢否认吗?”
信函散落一地,几名旧臣捡起翻看,脸色骤变,纷纷怒斥:“秦岳!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!”“我们信任你,追随你,你却想把我们卖给藩王!”
秦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想要辩解,却被沈清辞打断:“你不仅勾结藩王,还为了扩充势力,强行征召山寨周边的百姓入伍,抢夺他们的粮食与财物。有不愿服从者,便惨遭杀害!这些百姓,本是南楚旧民,与我们流着同样的血,你却为了一己私欲,对他们痛下杀手,这就是你所谓的‘复仇’?”
她的声音愈发严厉,目光如同利刃,直刺秦岳的内心:“南楚覆灭,我们失去了家园,失去了亲人,心中的仇恨可想而知。但复仇的目的,是为了让凶手血债血偿,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,而不是让你借复仇之名,行谋反夺权之实,让更多无辜的人死于战乱!”
厅内的旧民们闻言,纷纷低下了头,脸上露出愧疚与愤怒之色。他们之中,不少人都是被秦岳的复仇口号蛊惑而来,却不知道秦岳的真实野心,更不知道自己早已沦为他夺权的棋子。
“公主殿下说得对!我们不能再被秦岳蒙骗了!”一名年轻的旧民高声喊道,“我们要的是报仇雪恨,是安稳日子,不是跟着秦岳谋反作乱!”
“对!我们听公主殿下的!”越来越多的旧民响应起来,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,看向秦岳的目光充满了敌意。
秦岳见状,知道大势已去,眼中闪过一丝疯狂:“一群蠢货!被她三言两语就蒙骗了!大梁是我们的仇人,沈清辞勾结大梁,就是我们的敌人!今日,谁也别想走!”
他挥刀砍向身边的一名旧臣,想要杀鸡儆猴,却被沈清辞侧身挡住。沈清辞手中长剑出鞘,寒光一闪,与秦岳的长刀碰撞在一起,火花四溅。“秦岳,你勾结藩王,滥杀无辜,挑起内斗,罪该万死!今日,我便替南楚旧部清理门户!”
两人再次交手,秦岳因心浮气躁,招式大乱,渐渐落入下风。沈清辞的剑法灵动迅捷,招招直指要害,很快便将秦岳逼得节节败退。“噗”的一声,沈清辞一剑刺穿秦岳的胸膛,鲜血喷涌而出。
秦岳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辞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悔恨,最终倒在地上,气绝身亡。
厅内一片寂静,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。沈清辞收起长剑,目光扫过众人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秦岳已死,他的阴谋彻底破产。从今往后,南楚旧部不再有复仇派与保民派之分,只有‘护楚盟’!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‘护楚盟’以‘护民为先,追查真相’为宗旨。我们的首要任务,是保护南楚旧地的百姓,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;其次,是收集证据,查明南楚旧案的真相,让靖元帝、苏振、谢崇等凶手血债血偿!若有人再敢借复仇之名,挑起战乱,危害百姓,无论他是谁,都将受到‘护楚盟’的严惩!”
“我们愿意加入‘护楚盟’,听从公主殿下的指挥!”厅内的旧民与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,高声喊道。
沈清辞点了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:“起来吧。从今日起,我们便是一家人,同心同德,为了南楚旧部的未来,为了百姓的安宁,共同努力。”
她转身对卫凛说道:“卫凛,立刻清点山寨的物资与人数,登记造册。对于愿意加入‘护楚盟’的旧民,一律平等对待,发放粮食与衣物;对于秦岳的残余势力,若愿意悔改,便可既往不咎,若执迷不悟,便依法处置。”
“是!”卫凛领命而去。
沈清辞留在聚义厅,与几名旧臣商议整合事宜。“如今‘护楚盟’势力壮大,我们需要制定严格的规矩,明确职责分工。”沈清辞说道,“我任命楚峰为‘护楚盟’副盟主,协助我管理盟内事务;任命你们几位为长老,负责监督盟内成员,处理百姓诉求。”
几名旧臣躬身领命:“谨遵公主殿下吩咐。”
“另外,”沈清辞补充道,“黑岩寨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,可作为‘护楚盟’的重要据点。我们要在此开垦荒地,囤积粮食,训练士兵,提升自身实力。同时,要派人联络散落在各地的南楚旧民,扩大‘护楚盟’的影响力。”
商议完毕后,天已破晓。沈清辞走出聚义厅,看着山寨内忙碌的身影,心中一片平静。整合南楚旧部的第一步,终于顺利完成。她知道,这只是一个开始,未来还有更多的困难与挑战在等着她,但她有信心,有决心,带领“护楚盟”的众人,走出一条属于南楚旧部的道路。
就在这时,一名暗卫匆匆跑来禀报:“大人,京中派来的调查官员已抵达永州府城,要求立刻面见您。”
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冽。靖元帝果然还是派人来了,看来萧景瑜的流言已经起了作用。“知道了。”她淡淡说道,“让他在府衙等候,我即刻返回。”
返回永州府城的路上,卫凛忧心忡忡地说道:“大人,京中调查官员前来,恐怕是为了查明您与南楚旧部的关系。若他们发现您就是南楚遗孤,又整合了旧部势力,恐怕会上报靖元帝,对您不利。”
“我自有应对之策。”沈清辞语气平静,“调查官员前来,未必全是坏事。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,向京中表明我的立场,同时敲打一下萧景瑜,让他安分守己。”
抵达永州府衙后,沈清辞立刻接见了调查官员。调查官员名叫王德,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,为人刻板,不近人情。
“沈大人,陛下听闻您在永州与南楚旧部有所往来,甚至暗中支持他们,特命我前来调查此事。”王德开门见山,语气严肃,“还请沈大人如实禀报,您与南楚旧部究竟是什么关系?为何要帮助他们?”
沈清辞微微一笑,从容答道:“王御史此言差矣。我与南楚旧部并无任何特殊关系,之所以帮助他们,完全是为了推行削藩大业,安抚地方百姓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南楚旧部分裂多年,相互残杀,不仅影响地方治安,还可能被藩王势力利用,成为削藩大业的阻碍。我此次前往黑岩寨,正是为了化解他们的内斗,整合他们的势力,让他们服从朝廷管理,不再为非作歹。这不仅有利于削藩大业的推行,也有利于地方的稳定与安宁,何错之有?”
王德眉头紧锁:“可有人举报,您就是南楚遗孤萧清辞,整合南楚旧部,是为了谋反作乱,重建南楚。”
“一派胡言!”沈清辞脸色一沉,语气严厉,“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散布流言,恶意中伤我,阻碍削藩大业的推行。我沈清辞自幼在大梁长大,深受陛下恩宠,一心为国为民,怎么可能谋反作乱?王御史若是不信,可以调查我的身世,调查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,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。”
她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折,递给王德:“这是我关于整合南楚旧部的详细奏报,里面写明了南楚旧部的现状、整合的过程与未来的规划。我已下令,‘护楚盟’将服从朝廷管理,配合削藩行动,维护地方治安。还请王御史将这份奏报带回京城,呈给陛下,以正视听。”
王德接过奏折,仔细翻阅了一遍,脸色渐渐缓和下来。“沈大人所言,是否属实,还需进一步调查。若真如沈大人所说,整合南楚旧部是为了推行削藩大业,那自然是大功一件。但若有半句虚言,还请沈大人承担相应的后果。”
“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,所言句句属实。”沈清辞语气坚定。
王德点了点头:“好。我会将沈大人的奏报带回京城,如实禀报陛下。在此期间,还请沈大人约束南楚旧部,不得擅自行动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”
“放心吧,王御史。”沈清辞微微一笑,“我定会约束好‘护楚盟’的众人,配合朝廷的调查,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。”
送走王德后,卫凛松了口气:“大人,您真是太厉害了!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调查官员。”
“这只是暂时的。”沈清辞摇了摇头,“萧景瑜不会善罢甘休,他一定会继续散布流言,试图陷害我。我们必须尽快拿出实际行动,证明‘护楚盟’的价值,让靖元帝彻底放心。”
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:“通知‘护楚盟’的众人,立刻配合永州府的官员,清理周边的匪患,开垦荒地,安抚百姓。同时,密切关注其他藩王的动向,收集他们的情报,为削藩大业提供支持。只要我们做出成绩,萧景瑜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。”
卫凛领命而去。沈清辞站在府衙的庭院内,望着京城的方向,心中思绪翻涌。京中的明枪暗箭,旧部的内部整合,削藩的艰难推进,南楚旧案的真相追查……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,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,但她没有丝毫退缩。
她知道,自己肩上承载着南楚旧部的希望,承载着天下百姓的期盼,承载着父皇与族人的血海深仇。她必须坚强,必须勇敢,必须拿出十二分的智慧与勇气,应对所有的困难与挑战。
就在这时,萧景琰从前方送来捷报:大军已成功击败靖南王的主力,靖南王被俘,不日将押解回京。削藩大业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。
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喜悦。萧景琰的胜利,不仅为削藩大业扫清了障碍,也为她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。她相信,只要她与萧景琰同心协力,一定能顺利完成削藩大业,查明南楚旧案的真相,为父皇和族人报仇,让天下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。
夜色渐深,沈清辞回到书房,开始撰写关于南楚旧部整合与削藩进展的奏报。她要将所有的成绩都呈现在靖元帝面前,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,让他彻底信任自己。同时,她也要借此机会,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,为未来的复仇之路与南楚旧部的发展,打下坚实的基础。
而在遥远的京城,萧景瑜看着沈清辞送来的奏报,脸色铁青,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怒。他没想到,沈清辞竟然如此厉害,不仅整合了南楚旧部,还化解了京中的调查危机。但他不会就此放弃,他一定会找到沈清辞的把柄,将她彻底扳倒。
一场新的较量,正在悄然酝酿。沈清辞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充满了未知与危险,但她无所畏惧。有“护楚盟”的支持,有萧景琰的相助,有心中的信念与决心,她一定能披荆斩棘,勇往直前,实现自己的目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