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咻——咻——咻——”
三道刺耳的破空声划破了废柴峰刚刚恢复的宁静。
流光坠落。
三个身穿青色云纹锦袍的修士，重重地砸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。
尘土飞扬。
苟富贵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，膝盖一软，又跪了下去。
“内……内门师兄！”
苟富贵的声音都在哆嗦。
在外门杂役眼里，内门弟子就是天。
随便动动手指头，就能让他们这些人灰飞烟灭。
烟尘散去。
为首的一名青年修士，面容阴鸷，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他用手帕捂着鼻子，仿佛这里的空气都有毒。
“这就是废柴峰？”
“果然是垃圾待的地方，连灵气都是臭的。”
青年修士名叫赵猛。
筑基初期修为，戒律堂的小队长。
他目光扫过四周，最后定格在那个正坐在破凳子上、翘着二郎腿抽烟的男人身上。
赵猛愣了一下。
没死？
不仅没死，这小子手里还夹着一根不知名的白色棍状物，正对着天空吞云吐雾。
那种悠闲的姿态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爷在自家后花园晒太阳。
“李无序？”
赵猛皱起眉头，声音冰冷：“你怎么还活着？”
按照之前的剧本。
这小子被扔下来一个时辰，早就该被这山里的妖魔鬼怪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。
那个恐怖的眼球怪呢？
传说中的残魂呢？
都死哪去了？
李无序弹了弹烟灰，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意思。
他斜眼看了赵猛一眼，吐出一个烟圈：
“你会不会说话？”
“什么叫怎么还活着？见到本宗主……的男人，不知道行礼吗？”
赵猛气笑了。
“死到临头还嘴硬。”
“你也配提宗主？”
赵猛上前一步，筑基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。
苟富贵已经被压得趴在地上吃土了。
但李无序像个没事人一样，因为他本身就没有修为，压根感觉不到灵压。
这就是“无知者无畏”的最高境界。
“师尊有令。”
赵猛冷冷地说道，眼中闪过一丝残忍，“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。”
“既然你没死，那就更好办了。”
“最近我正在修炼一门‘尸傀术’，正好缺个鲜活的材料。”
“把你炼成只会听话的傀儡，再送回宗门，我想宗主夫人一定会很开心。”
说完，赵猛右手一挥。
“锵！”
一道寒光乍现。
一柄淡青色的飞剑悬浮在他身侧，剑尖直指李无序的眉心。
杀气腾腾。
“下辈子投胎，记得别惹不该惹的人。”
赵猛手指一点。
“去！”
飞剑化作一道流光，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声，直取李无序头颅！
这一剑，快若闪电。
凡人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。
苟富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完了。
这就叫刚出虎口，又入狼窝。
然而。
李无序没有躲。
他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，只是对着身后的空气，淡淡地说了一句：
“老万。”
“有人要拆咱们的家，还要让你加班。”
话音刚落。
异变突生！
“滋——”
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，突然暗了一下。
一股灰败、死寂、丧到极致的气息，瞬间笼罩了这方圆百米。
那柄原本气势如虹的飞剑，在距离李无序眉心只有三寸的地方，硬生生地停住了。
不是被挡住。
而是……它好像突然不想飞了。
飞剑上的灵光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，变成了灰扑扑的铁片颜色。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
赵猛脸色大变。
他惊恐地发现，自己和本命飞剑之间的联系，正在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切断。
确切地说，是被一种情绪感染了。
他的飞剑……抑郁了！
“谁要加班……”
一个幽幽的声音，直接在三个内门弟子的识海深处炸响。
那声音沙哑、疲惫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控诉。
“我都死了几万年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还要让我加班……”
“活着这么累……死了也不得安宁……”
下一刻。
一道灰影从李无序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。
正是刚刚才喝了半瓶二锅头、还在微醺状态的万剑尊者（残魂版）。
它甚至都没出手。
只是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，看了赵猛一眼。
然后，化作一道灰雾，顺着那柄飞剑的灵气链接，直接钻进了三个人的脑子里！
【警报！守护灵‘万剑尊者’发动技能：全员玉玉症（群体版）！】
【规则判定中……对方精神防御力为5点，本次攻击伤害溢出！】
【强制共情开始。】
仅仅一秒钟。
原本杀气腾腾的画风，突变成了大型哭坟现场。
“哐当！”
赵猛的飞剑掉在了地上，发出一声脆响。
但他没有去捡。
这位筑基期的高手，此时双眼无神，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
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，双手抱着头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：
“呜呜呜……”
“我算个什么东西啊……”
“五岁练气，十五岁筑基，到现在五十岁了，还是筑基……”
“我就是个废物！”
“隔壁王二狗比我晚入门十年，现在都结丹了，我还在这里欺负凡人……”
“我修个屁的仙啊！我是垃圾！我是宗门的耻辱！”
站在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弟子更惨。
左边那个“啪”地给了自己一巴掌，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：
“师妹根本不喜欢我……”
“她只是喜欢我的灵石……为了给她买那个驻颜丹，我借了三千高利贷……”
“结果转头她就上了大师兄的飞舟……”
“我是舔狗……我不得好死……”
右边那个直接趴在地上挖坑，一边挖一边把头往里埋：
“我有罪……”
“七岁那年，我偷看了隔壁刘寡妇洗澡……”
“九岁那年，我往师尊的茶壶里撒尿……”
“我不干净了……我想死……让我死在这里吧……”
场面一度十分失控。
除了李无序，在场的所有生物都在哭。
连趴在地上的苟富贵都受到了波及，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，嘴里念叨着：“我想妈妈……”
李无序叹了口气。
他走过去，先把快要自杀的苟富贵踹醒。
“醒醒！起来收钱了！”
苟富贵懵逼地抬起头，看着眼前这群魔乱舞的景象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“这……这就赢了？”
不用动手？
就看了一眼，这三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内门师兄，就全都跪下痛哭了？
这也太离谱了！
李无序没理他，径直走到哭得最惨的赵猛面前。
他蹲下身，摆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表情，轻轻拍了拍赵猛颤抖的肩膀。
“想哭就哭出来吧。”
“男人嘛，都有脆弱的时候。”
赵猛此时正沉浸在极度的自我否定中，看到李无序，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。
他一把抱住李无序的大腿，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：
“呜呜呜……李师弟……不，李爹！”
“我太苦了……我活着没意思啊……”
“那种被同门嘲笑，被师尊无视的感觉，你懂吗？”
李无序点了点头，一脸深沉：
“我懂。”
“但这不能成为你破坏花花草草的理由。”
“你看，”李无序指了指地上的几个土坑，“这都是废柴峰的财产，你把它们弄坏了，是不是得赔？”
赵猛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
我想解脱！
我想离开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！
只要能让他停止这种想死的念头，让他干什么都行！
“赔！我赔！”
赵猛哆哆嗦嗦地从腰间解下储物袋，硬塞到李无序手里。
“都给你！里面有一百块中品灵石，还有我的丹药，全都给你！”
“求求你……别让我再想王二狗了……太绝望了……”
旁边两个弟子见状，也纷纷解下储物袋扔过来。
“还有我的！这是我给师妹准备的彩礼……呜呜呜……反正她也不爱我，都给你！”
“这是我攒了十年的棺材本……拿走！统统拿走！”
李无序有些“为难”地叹了口气。
“既然各位师兄这么有诚意，那我也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他收起三个沉甸甸的储物袋，然后在心里默念：
“老万，收了神通吧。”
“给他们留条裤衩，别真整死了。”
身后的灰影似乎有些意犹未尽，但还是听话地缩回了阴影里。
随着那股灰色气息的消散。
那种“想死”的冲动瞬间消失。
赵猛猛地打了个激灵，眼神恢复了焦距。
他呆呆地跪在地上，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，鼻涕流到了嘴边。
我是谁？
我在哪？
刚才发生了什么？
他依稀记得，自己好像抱着这个废物的大腿喊爹？还把自己五十年的积蓄全都送出去了？
“还要继续哭吗？”
李无序抛了抛手里的三个储物袋，笑眯眯地看着他，“如果你觉得还没哭够，我可以让我兄弟再出来陪你聊聊。”
赵猛浑身一颤。
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感，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（PTSD）。
他惊恐地看着李无序身后的那团阴影，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魔鬼。
这不是凡人！
这是个怪物！
“不……不用了！”
赵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，连本命飞剑都差点忘了捡。
“撤！快撤！”
他甚至不敢放任何狠话，拉着两个还在发懵的师弟，跌跌撞撞地跳上飞剑，逃命似的冲向天空。
那种狼狈的样子，哪里还有半点内门精英的风采。
“欢迎下次光临啊！”
李无序对着天空挥了挥手，“下次心情不好了，记得带足灵石来做心理咨询！”
天空中，赵猛的飞剑歪了一下，差点一头栽下来。
等到那三道流光彻底消失。
苟富贵才敢凑上来，看着李无序手里的三个储物袋，口水都要流下来了。
“爷……您真是神了！”
“这就赚了三百中品灵石？这可是我扫一百年地都赚不到的巨款啊！”
李无序随手扔给他一个钱袋子（虽然里面只有几块下品灵石）。
“拿着，这是你今天的加班费。”
“这废柴峰看着破，其实满地都是商机。”
就在这时。
李无序眼前的系统面板，突然再次亮了起来。
【叮！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！】
【宿主通过“精神污染”击退内门弟子，在宗门高层眼中，你的威胁等级已从“无害垃圾”提升为“诡异源头”。】
【警告：如果不主动出击，接下来将会有金丹期甚至元婴期的长老亲自前来“除魔”。】
【新任务发布：主动出击！】
【任务描述：三日后，宗门将开启【外门大比】。那是无数外门弟子鲤鱼跃龙门的机会，也是目前宗门内“规则污染”最严重的区域之一（卷王聚集地）。】
【任务目标：利用刚刚缴获的身份令牌，伪装混入大比，收集更多“崩坏点”。】
【可选奖励：解锁崩坏商城第二层权限（可兑换更离谱的地球道具）。】
李无序看着“卷王聚集地”这五个字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卷王？
在这个修仙界，大家都在比谁练得快，比谁境界高。
那我就去教教这群土著，什么叫做真正的“内卷”。
什么叫做“只要我足够摆烂，就没有人能卷死我”。
他从赵猛的储物袋里，翻出了一块刻着“戒律堂”字样的令牌。
“苟富贵。”
“在！”胖子立刻立正。
“收拾东西，咱们过几天去参加那个什么大比。”
“啊？”苟富贵脸都绿了，“爷，那是杀猪场啊！每年都要死好多人的！”
李无序点燃了最后一根烟，看着远处的云海。
“怕什么。”
“反正我们已经有全宗门最强的‘抑郁症’当保镖了。”
“接下来，我要让这群修仙者知道，比修为高低太俗了。”
“我们要比的，是谁的精神状态更美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