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刺离咽喉只剩半寸，陈默嘴角扬起。他左手高举残书，封面符文骤然亮起，青光如刀劈开黑雾，直射守门灵胸口那团跳动的黑血。
守门灵动作一僵，裂口发出低沉嘶鸣，黑气翻涌却不敢再进。
陈默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喷在残书上。书页剧烈震颤，青光化作八道虚影锁链，缠向守门灵四肢。对方猛然挣扎，黑气炸开，两道锁链瞬间崩断。
但这一瞬的压制够了。
陈默翻身跃起，右手抽出背后铜钱剑，左手将残书狠狠插入地面。七枚铜钱同时震动，从腰带飞出，嵌入先前四枚之间，十一星连珠阵成型。
“胖虎！”他吼，“钉阵眼！”
胖虎反应极快，抓起登山镐，将最后一枚备用铜钱砸进祭台边缘石缝。青雾腾起，形成半圆屏障，将角落众人笼罩其中。
两名昏迷队员额头贴着沾血布条，那是陈默撕下衣角写的避邪真言。其他人靠墙喘息，没人再说话。他们看着中央那个身影，眼神变了。
守门灵怒吼，黑血核心剧烈跳动，挣断第三道锁链。右臂再生出乌黑骨刺，一步踏下，地面裂开三尺。
陈默站在阵心，双腿微屈，双手结印。三清印成，体内真气逆行周天，经脉灼烧般疼痛。他不管这些，只盯着对方胸口。
读心术自动触发。
画面涌入——父母倒在血泊中，机关启动，石门闭合。最后听见的是父亲喊他名字的声音。
他猛地闭眼，强行切断感应。再睁眼时，瞳孔已泛起琥珀色光纹。
“我父母之仇，不是你挡路的理由！”
他跃身而起，铜钱剑划过空气，空中留下一道“雷”字痕迹。头顶残存铁链共鸣，数道电弧落下，击中守门灵肩胛。
轰！
黑气炸开，守门灵踉跄后退。陈默落地未稳，反手拍地，施展地缚印。祖传尸铃的残响自掌心震荡而出，地面嗡鸣，守门灵双足陷入石缝三寸。
它动不了了。
可陈默也好不到哪去。他跪在地上，咳出一口血，手指发抖。铜钱剑咔嚓一声，从中断裂。
庇护圈内，胖虎死死盯着他。他知道陈默撑不住了。
守门灵抬头，裂口缓缓开合：“……血脉……可献祭……开门……”
陈默没听清，也不想知道。
他摘下眼镜，塞进怀里。双掌合十置于胸前，默诵《茅山正典》秘传心法。全身经络泛起淡淡金纹，像是有火在血管里烧。
他睁开眼，目光如炬。
低喝一声：“封！”
整个人扑向守门灵，用胸膛撞向其黑血核心。
没有爆炸，没有巨响。只有一声闷响，像钟被布裹住敲了一下。
守门灵静止了。黑血缓缓凝固，裂口闭合，双臂垂落。
陈默倒在地上，右手还握着半截铜钱剑。呼吸微弱，但还在。
胖虎第一个冲出庇护圈，扑到他身边：“陈哥！醒醒！我们没事了！都靠你撑住了！”
没人回应。
其他人慢慢走出来，围着陈默蹲下。有人伸手探他鼻息，松了口气。有人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。
祭台红光仍在闪烁，和残书微光交替照亮大厅。出口依旧封死，顶部碎石不断掉落，空气越来越浑浊。
但没人再提逃跑。
刚才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。陈默一个人，挡在邪祟面前，用命换来了现在这几分钟的安静。
胖虎抹了把脸，抬头看守门灵。它站着不动，像一尊石像。可他知道这东西没死，只是被暂时封住。
他看向陈默怀里的残书。封面符文已经消失，但书页边缘还残留一丝青光。
忽然，他注意到一件事。
残书最外侧那页，原本空白的地方，多了几个字。
是血写的。
“钥匙不在门上。”
胖虎念出声。
所有人都听见了。
可还没等他们反应，陈默的手指动了一下。
他醒了。
眼睛没睁，嘴唇微张：“谁碰了我的书？”
声音很轻，却让所有人一震。
胖虎低头：“我没碰，是……是你自己写的？”
陈默没回答。他慢慢抬起手，摸向残书。指尖碰到书页那一刻，整本书猛地一震。
一道记忆冲进脑海。
不是他的。
是母亲的。
她站在同样的祭台前，手里拿着这块身份牌，对父亲说：“不能让他进去，仪式一旦开始，三千人魂魄就会被抽走，门会打开。”
父亲点头：“可钥匙已经丢了。”
母亲摇头：“钥匙从来不是东西，是人选。只有陈家血脉才能终止仪式，但也可能被反噬。”
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陈默睁眼，喘了口气。
他明白了。
所谓的钥匙，根本不是什么物品。是他自己。
他是唯一能关闭仪式的人，也是唯一会被仪式吞噬的人。
他坐起来，靠在祭台边缘。残书放在腿上，半截铜钱剑横在膝前。
胖虎看着他：“你还行吗？”
陈默没说话。他伸手摸向胸口，那里贴着父亲的身份牌。还在发烫。
他低头看剑。
剑柄沾了血，滑得握不住。
他用力攥紧。
手指一根根扣上去。
站起身。
守门灵仍立在原地，像一座雕像。
陈默走到它面前，举起残书。
书页无风自动，翻到最后一页。
那里本该空白，现在浮现出一行小字：
“以血为引，以命为契，逆转九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