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把转动的声音让苏漾猛地回神。
她站在客厅中央，手里还攥着那件黑色长袍。
陆承骁的手已经搭在门锁上，侧脸线条绷得极紧。
他没有回头，只是低声问：“开门吗？”
她摇头。
他嘴角动了一下，没说话，转身走到吧台边拿起手机，按下内线通话键。
“安保组。”他声音冷，“酒店所有出入口封锁十分钟，任何人不得进出。23楼走廊监控全部调我房里。”
门外的敲击声又响了两下，接着是江明昊压低的声音：“漾漾，你听我说，他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你别被他控制……”
陆承骁直接挂断，把手机扔在桌上。
屋里安静下来，他走回卧室，顺手拉上隔断帘。
五分钟后，他重新出现，换了件深灰色衬衫，领口松开两颗扣子，袖口卷到小臂。
他看她一眼。“睡一觉。八点陈叔来接你。”
说完就走了进去。
门合上后，苏漾才敢动。她靠墙站了几秒，把长袍放在沙发上，轻手轻脚走向玄关。
她的鞋还在门口，昨晚脱下后就没再穿上去。
她弯腰穿鞋，手指碰到地毯时顿了顿。
那里有一道明显的褶皱，和昨夜她摔倒的位置一样。
她没多想，穿上鞋，抓起包就往门口走，钥匙卡插进感应区，“滴”了一声，门开了条缝。
清晨的光从走廊尽头照进来，地板反着微光，她赤脚走出去，轻轻带上门。
电梯按钮亮着，她按下一楼，等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眼头发——发绳不见了。
她摸了摸脑后，空的。
可能是昨晚挣扎时掉的，也可能是刚才穿鞋时滑下来的。
她不想回去找，也没时间。
电梯到了一楼，她快步穿过大堂侧门，走出酒店。
天刚亮，空气有点凉。
她站在路边等车，风吹得手臂起了一层细颗粒，远处一辆老式捷达缓缓停下，车窗降下，露出陈叔的脸。
“上车。”他说，“陆总交代了，先送你回家换衣服。”
她拉开后座门坐进去，车里有股淡淡的蜂蜜味，后视镜挂着一个小布偶。
车子启动，她回头看了一眼球形监控，闭上了眼睛。
陆承骁站在2307房间的落地窗前，看着捷达驶离酒店正门。
他没去追她。
他知道她会走。他也知道她不会真逃。
他转身走向卧室，拉开衣柜最底层抽屉，拿出一个黑色金属盒。
打开后里面是一排微型U盘，标签写着日期。他抽出标着“4.17”的那一支，插入床头接口。
屏幕亮起，显示昨晚露台到电梯间的全部画面，他拖动进度条，停在苏漾独自走进电梯那一刻。
她低着头，一只手扶墙，脚步有些虚浮。
他盯着看了三遍，然后退出系统，拔下U盘收好。
他走出房间，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监控室，门没锁，推开时陈叔正在倒水。
“小姑娘走得急，没吃早饭。”陈叔递过一杯蜂蜜水，“给你备着的。”
陆承骁接过，放在一旁架子上，他的目光落在地毯上——米色绒面靠近消防栓的位置，一抹红色缠在纤维里。
他弯腰捡起来。
是那根红绳。
尾端打了两个结，和他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。
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绳结，指尖缓缓缠绕三圈，绕到手腕上勒出一道浅痕。
“调取从露台到23楼走廊的所有录像。”他开口，“重点标记出入人员，尤其是服务生和清洁岗。”
陈叔点头。“要查谁？”
“所有人。”他说，“包括我们的人。”
他把发绳塞进西装内袋，贴着左胸口的位置。
那里原本放着一张照片，是他十岁生日那天拍的。现在被替掉了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，转身离开。
江明昊坐在黑色轿车里，手握方向盘，指节发白。
他已经在这等了三个小时，从凌晨一点开始，他就守在酒店对面的巷口，车窗半降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。
手机相册里有张模糊的照片，是昨晚服务生偷拍的。
画面里苏漾和陆承骁并肩走进电梯，背景虚化，但能看清她穿着他的外套，头发散着，脸上有红痕。
不够清楚，但足够传出去。
他打开通讯录，拨通一个备注为“M记”的号码。
电话接通，他声音压得很低：“放出消息，陆氏三代包养独立插画师，疑似用项目资源换身体交易，配图用昨晚电梯间那张。”
对方问：“要不要提她抄袭前科？”
“不。”他说，“现在说这个没人信。就说她靠男人上位，一夜爆红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盯着酒店大门，镜片后的眼神变了。
他曾让她跪着求他收回设计稿，她不肯，他就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宣布她是抄袭狗。
现在她投入另一个男人怀里，还是个更有权势的。
他输过一次，不会再输第二次。
他发动车子，调转方向驶入主路。
苏漾到家时七点二十分。
她快速冲澡，换上白衬衫和黑色直筒裤，扎了马尾，背起帆布包。
出门前看了眼日程本——今天上午九点，甲方会议室提案。
她不知道陆承骁会不会出现。
但她知道，只要她出现在那个地方，就一定会有人拿她和他绑在一起说事。
捷达准时停在楼下。陈叔递给她一杯热豆浆和三明治。
“陆总说，不吃早饭的人不配谈合作。”他笑了一下，“他还说，到了咖啡厅等他，别乱跑。”
她接过食物，没说话。
车子启动后，她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。味道一般，但她吃了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一条新闻推送弹出来：
【豪门秘闻：陆氏继承人夜会神秘女子，疑似已有婚约在身？】
她点开，配图正是那张模糊的电梯照。
发布时间：七点整。
她放下手机，看向窗外。
街道两边的树影飞快后退，阳光照在玻璃上，反出一道刺眼的光。
她抬手挡了一下。昨夜陆承骁的话，又在她耳边响起。
车子拐过最后一个路口，停在街角咖啡厅外。
陈叔说：“到了。”
她解开安全带，推门下车。
风很大，吹得她差点站不稳，她伸手扶住车顶，低头看了眼脚下。
水泥地上有一滩水渍，映着天空和楼宇的倒影。
她抬起脚，准备迈过去。
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。
是江明昊发来的短信：
“你以为换个金主就能翻身？你连自己怎么被卖的都不知道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