补天石印闭合处,那缕发丝粗细的金线仍在微微蠕动,像一条沉睡的金属蚕。
陆迟归以指背轻擦,指腹立刻被割出一道无声血口——裂痕内部,漆黑如活物涌动。
“天漏虽补,影种未除。”黎婵月以幽火灼向金线,火舌却被弹回,反噬自身经脉。
金线内,极细黑光悄然凝聚,凝成一张无面人脸,空白面皮上,只睁着一只闭合竖瞳,像被缝进伤口的种子。
闭合竖瞳猛地睁开,瞳孔漆黑,却倒映二人白发苍颜。
一道无声涟漪扩散,所过之处,草木褪色,山石失影,连朝阳都被刷成灰白。
影种沿金线游走,每前行一寸,便留下一道“灰白影脉”,像血管伸向大地深处。
陆迟归并指,以剑为刃,斩向金线,剑锋却穿透而过,如斩虚影;
黎婵月以幽火为链,缠住影种,火链却被影脉反向侵蚀,幽蓝火焰边缘泛起灰白斑点。
“物理与灵火皆无效,它是‘概念之影’。”
影种忽然脱离金线,化作一缕黑雾,直扑二人眉心。
速度不快,却无法躲避——
它存在于“被注视”的概念里,只要被看见,就必定抵达。
黑雾触及皮肤,立即化作一枚细小“影吻”,形状与「界心吻」如出一辙,却呈灰白。
影吻一落,二人胸口星盘残光瞬间暗淡,心灯火焰被压至豆大,寿元燃烧速度倍增。
“以吻还吻。”陆迟归抬手,以指背轻触影吻,掌心割破,以血为墨,在影吻上覆盖「同生」血印;
黎婵月同步以幽火为笔,在影吻表面刻下「共死」火纹。
血印与火纹交叠,影吻发出婴儿啼哭,被强行定在眉心,无法继续寄生。
影种被定,灰白影脉却未停,反而加速伸向大地深处,像根系汲取养分。
“它在唤醒‘影昼’残骸,重塑永昼。”
陆迟归以剑为钉,剑气化作青蓝桩柱,强行钉住影脉源头;
黎婵月以幽火为刃,火刃沿影脉逆向斩去,将蔓延的灰白脉络逐一焚断。
每斩一脉,影种便发出一声尖啸,影吻表面浮现细小裂纹。
影脉被斩至最后一根,影种发出绝望嘶吼,灰白影吻猛地炸裂,化作漫天灰雪。
灰雪所落,被心灯火焰蒸成白雾,白雾又被幽火凝成一枚细小“影灯芯”。
陆迟归以掌为盏,接住灯芯;黎婵月以初阳残火点燃。
影灯芯燃起灰白火焰,火焰中心,却映出一轮青蓝日影——
影被焚尽,光自影生。
灯芯落入星盘残光,星盘碎片边缘重新亮起细微光点,像被重新点燃的灰烬。
焚影之后,金线裂痕彻底愈合,只余一道极细白痕,像愈合后的旧伤。
大地重披色彩,朝阳再次升起,灵气如春雨洒落。
陆迟归与黎婵月半跪于废墟,白发沾灰,却相视而笑——
影种虽灭,余烬未冷;
永昼虽碎,影脉仍在。
而在金线白痕最深处,有极细黑光悄然凝聚,凝成一枚细小“影种”,像被永远封印的种子,也像等待下一次呼吸的暗。
影种复生,终战未终;
余烬藏暗,黎明待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