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大捷的捷报传到长安那日，整座京城都飘着桂花香。李逸身着太学博士的青色朝服，站在未央宫前接受汉武帝的册封——平准署稳定后方之功，让他从行军主簿一跃成为朝堂新贵。可当百官道贺时，他脑中浮现的却是苏瑶临别时的那句话：“边境的孩子，不光要能看病，更要能识字知理。” 回到暂居的驿馆，苏瑶已将整理好的草药包摆得整齐。见李逸进来，她递上一杯热茶：“听闻卫将军和霍校尉明日回朝，你提议的事，可与他们商议了？”李逸点头，从行囊里翻出一卷竹简，正是他连日整理的“边境教化考”：“文书册记录，边境子弟识字率不足一成，上月还有士兵因误认‘急报’符号，迟送军情险些误事。更要紧的是，难民虽安置妥当，却对朝廷仍有疏离——这便是我想‘文化兴边’的缘由。” 次日，卫青与霍去病的凯旋仪仗刚入城门，李逸便提着文书册找上门。卫青听闻“兴办学馆”的提议，当即抚须赞同：“守边先安民心，当年秦筑长城却失民心，文书册中写得明白。只是去病那边……”话音未落，便见霍去病提着酒壶闯进来，听闻提议后嗤笑一声：“舅舅，李逸，你们是不是打傻了？打仗靠的是刀枪弓马，不是笔墨纸砚！识字能挡匈奴的箭？” 李逸早有准备，拉着霍去病便往城外走：“霍校尉且随我看一处地方。”城郊的临时学馆刚搭起木架，苏瑶正站在土台上，用木炭在木板上画着军令符号，十几个士兵子弟围着她，踮着脚认真认读。人群中，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正提笔默写，字迹虽稚嫩却工整——正是三个月前因误读“撤兵”符号，险些让小队陷入匈奴包围圈的小兵狗子。 “这小子前日还把‘集结’写成‘撤退’，如今能把二十个军令符号全默写对。”李逸指着狗子笑道，“校尉试想，若全军将士都能辨符号、读文书，军情传递岂不是快上十倍？再者，学馆不光教识字，苏瑶还教医术，牧民子弟也能入学——他们懂了大汉的理，还会跟着匈奴反吗？” 霍去病盯着土台上认真授课的苏瑶，又看了看狗子笔下工整的符号，脸上的不屑渐渐淡了。他想起去年突袭匈奴时，因向导不识汉军文书上的水源标记，硬生生让将士们渴了两日。沉默良久，他突然转身唤来亲兵：“去把我缴获的五十匹匈奴战马牵来，给学馆当运力——别让先生们天天走几十里路送书。”说罢，头也不回地翻身上马，却在马背上丢下一句：“办得不好，某拿你是问！” 有了卫青与霍去病的联名举荐，李逸的“文化兴边”方案很快递到汉武帝案前。御书房内，汉武帝翻着李逸整理的《边声集》，那里面收录的赵铁鹰嘴谷伏击、苏瑶救难民等故事，全是从文书册中摘录的真人真事。“李卿，”汉武帝指着其中一篇问道，“兵强马壮方能安邦，为何偏要在边地兴学？” 李逸躬身答道：“陛下，兵强可御敌，文化可聚心。文书册中记载，前朝赵佗据岭南而叛，正是因教化未及；而文景之时，云中郡因兴学重教，匈奴数次来犯，都有边民通风报信。如今漠北新定，边民与牧民杂居，若不兴教化，恐生后患；若让他们识汉字、知汉礼，认同大汉便是故乡，这边疆才能真正安定。” 汉武帝闻言大悦，将《边声集》拍在案上：“说得好！民心归汉，方是长久之计！”当即下旨封李逸为议郎，专管边境教化之事，又特许苏瑶以“医教”身份主持学馆，拨下三十匹官马和百石粮草作为支持。 消息传到边境时，第一间“边学馆”已在狼居谷动工。李逸与苏瑶并肩站在工地前，看着士兵和村民们一起夯土筑墙，赵铁扛着几根粗壮的木梁走来，大笑着喊道：“李议郎，苏先生，咱这学馆要建得比将军府还气派！”不远处，几个牧民子弟正好奇地围着木板上的汉字，苏瑶走过去，用匈奴语耐心讲解着“汉”字的含义。 夕阳西下，余晖洒在未完工的学馆墙上，也映着李逸与苏瑶相视而笑的脸庞。李逸摸了摸怀中的文书册，册页上记录着从文书整顿到经济改革，再到如今的文化兴边，每一笔都浸透着他的心血。他忽然明白，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偶然穿越的旁观者，这片土地，这些人民，早已成了他心中不可割舍的牵挂——这份归属感，比任何爵位都更让人心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