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的寒风卷着沙砾拍打营寨时,李逸已在粮草帐中守了三日。漠北大战开打一月,卫青率主力沿黄河推进,十二处补给站如期运转,霍去病的轻骑也已深入漠北腹地,每日通过信鸽传回的军情,被李逸精准记录在“军情册”中。可这日午时,本该送达的后方粮草报表却迟迟未到,连续十日,文书册上的“粮草损耗”一栏都是空白,只附了张“一切如常”的潦草便签。 “不对劲。”李逸摩挲着册页上的空白处,前日张骞的孙子来营中送信,私下提点他“长安粮价疯涨,公孙丞相之子掌粮草调度,怕是有猫腻”。他刚要提笔写密报,卫青的亲兵已掀帘而入,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急报:“李主簿,长安急件,将军请你即刻过去。” 主帐内,卫青面色凝重地将急报拍在案上,竹简上“粮价暴涨三倍,私铸钱币泛滥,军民怨声载道”的字迹格外刺目。“公孙弘之子掩盖实情,若后方断粮,我军必不战自溃。”卫青指着文书册上的空白,“你曾在册中批注‘战时物价波动若超两倍,必生祸乱’,此等见识,长安无人能及。这是我的手令,你速回长安,协助张汤整顿。” 三日后,李逸策马踏入长安时,街市的景象比急报中更糟。粮铺前挤满了抢购的百姓,掌柜却挂着“粮尽”的木牌,转身从后门给衣着华贵的粮商装粮;街角的货郎拒收铜钱,只认成色足的黄金,见李逸出示军牌,才低声道:“文书大人有所不知,私铸的小钱比沙子还多,买根葱都要扛半袋钱,谁还敢收?” 李逸直奔御史大夫府,张汤早已在府中候着,案上堆着各地上报的粮价竹简,见李逸进来便叹道:“公孙弘护子心切,只说‘战时粮价必涨’,拒不整顿。你看这文书册,半月前长安粮库还有存粮十万石,如今却说只剩三万石,其中猫腻可想而知。” “有文书册在,不愁没有证据。”李逸翻开带来的“粮草册”副本,指着其中一页,“这是半年前公孙弘之子上报的入库记录,每石粮重一百二十斤;可前日查获的囤粮,每石仅重八十斤,明显是克扣后谎报损耗,再将余粮卖给粮商。”他取过空白麻纸,写下两条对策:“其一,设‘平准署’,由官府统购民间余粮,粮价超基准线便平价抛售;其二,严查私铸,推行‘粮票代币’,百姓以粮换票,军营凭票领粮,隔绝钱币乱象。” 次日朝堂,公孙弘果然发难,捧着前朝粮价记录道:“陛下,历来战时粮价必涨,官府干预有违市场常理!”李逸出列拱手,将“粮草册”与查获的囤粮记录呈上:“丞相此言差矣!七国之乱时,粮价暴涨五倍,致赵地军民倒戈,文书册中历历在目。前日查获粮商囤粮,其账本记录的供货人,正是丞相之子的幕僚!” 张汤随即呈上克扣粮款的证据,汉武帝翻看文书册,见前后记录矛盾确凿,怒拍龙案:“姑息养奸,祸国殃民!准李逸之策,即刻推行!”公孙弘面如死灰,瘫倒在朝班中。 平准署设立后,李逸亲自坐镇粮库,每日将收购、抛售的粮数详细记录在“平准册”中,三日之内,粮价便回落至基准线;私铸钱币的作坊也被一一查封,“粮票代币”流通后,街市渐渐恢复秩序。忙完这一切,李逸才想起张骞提及的“城南有位苏姓女医,医术高明”,连忙寻了过去。 医馆的木门虚掩着,药香扑面而来。苏瑶正坐在案前整理药方,身着素色布裙,发间插着一支简单的木簪,见李逸进来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泛起暖意:“李文书,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。”她从药柜里取出一包草药,“这是我按你补的药方配的驱寒药,本想托人送往漠北,正好你来了。” 李逸接过草药,指尖触到她的衣袖,轻声道:“漠北大战结束后,我想回边境建几间医馆,让更多人能看上病。你……愿意和我一起去吗?”苏瑶抬起头,眼中闪着泪光,却用力点了点头,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麻纸,上面是她画的医馆草图:“我早就画好了,想着有朝一日,能让边境的孩子都能看上病。” 李逸望着草图上熟悉的山荆子图案,心中满是暖意。此时衙役来报,平准署首日便平价售出粮米五千石,百姓拍手称快。他握着苏瑶的手,望向窗外渐渐恢复繁华的街市,忽然明白:守护大汉,不仅要在战场上击退匈奴,更要在后方让百姓安居乐业。而这份心愿,他要与眼前之人一同实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