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府书房的厮杀声震彻夜空，卫凛带着暗卫破门而入时，沈清辞正与谢渊的护卫缠斗。玄色官袍被划破数道裂口，袖口沾染着血迹，却依旧身姿挺拔，手中短匕精准地格挡着每一次攻击。萧景琰紧随其后，长剑出鞘，寒光一闪便挑飞两名护卫，沉声喝道：“谁敢伤她！”
柳长庚见状，脸色骤变，转身欲从密道逃离，却被萧景琰的亲卫截住去路。“柳相，事到如今，还想走吗？”沈清辞缓步上前，匕首直指柳长庚咽喉，“你伪造密信、参与覆灭南楚的罪证，我已尽数掌握，今日你插翅难飞！”
柳长庚却突然笑了起来，神色从容：“沈大人，老夫若想走，你拦不住。但老夫劝你，莫要冲动行事。”他抬手指了指窗外，“此刻宫城方向已有火光，陛下的禁军怕是已经在路上了。你擅闯相府、私动刀兵，就算拿到所谓的‘罪证’，也难逃以下犯上的罪名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凛，果然如她所料，柳长庚早已提前向靖元帝禀报。她正欲开口，宫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，禁军统领带着大队人马包围了相府，高声喊道：“陛下有旨，宣沈清辞、萧景琰、柳长庚即刻入宫面圣！”
柳长庚整理了一下官袍，对着沈清辞冷笑一声，转身跟着禁军离去。萧景琰担忧地看向沈清辞：“陛下此刻召见，怕是没那么简单。你伤势如何？”
“无妨。”沈清辞擦去嘴角血迹，“柳长庚想借陛下之手除掉我们，我们正好将计就计，在陛下面前揭穿他的罪行。”
深夜的太极殿灯火通明，靖元帝端坐御座，脸色沉凝如铁。殿下两侧，禁军手持兵刃肃立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沈清辞与萧景琰躬身行礼，柳长庚则跪在御座之下，声泪俱下：“陛下，臣冤枉！沈清辞与萧景琰擅闯相府，污蔑臣伪造密信、参与南楚旧案，还纵容手下大开杀戒，其心可诛！”
“陛下，臣有话要说！”沈清辞上前一步，将铜盒中的密信与“太子通敌”密信一同呈上，“这是柳长庚当年写给苏振的密信，上面明确提及伪造‘太子通敌’密信、私吞南楚贡品之事，笔迹与‘太子通敌’密信完全一致，还有谢明轩的证词为证！”
靖元帝示意太监将密信呈上来，仔细翻阅。他的目光在密信上停留良久，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。殿内鸦雀无声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，等待着他的裁决。
“柳长庚，这些密信是怎么回事？”靖元帝的声音平静无波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。
柳长庚叩首道：“陛下，这些密信都是伪造的！是沈清辞与萧景琰为了陷害臣，故意模仿臣的笔迹写的！谢明轩因挪用官银被流放，对臣心怀怨恨，自然会帮着他们作伪证！”
“陛下，臣有证据证明密信是真的！”沈清辞立刻说道，“楚烈已被臣擒获，他亲眼目睹柳长庚与苏振、谢崇勾结，参与覆灭南楚之事，还能证实贡品的藏匿地点！臣恳请陛下传召楚烈上殿对质！”
靖元帝沉默片刻，摇了摇头：“不必了。楚烈是南楚旧部，与柳长庚素有恩怨，其证词不足为信。”他将密信放在御案上，目光转向沈清辞，语气带着一丝审视，“沈清辞，你身为南楚遗孤，朕对你委以重任，你却勾结萧景琰，擅闯相府，污蔑朝廷重臣，你可知罪？”
沈清辞心中一沉，靖元帝显然是有意偏袒柳长庚。她躬身道：“陛下，臣并非有意冒犯柳相，只是为了查明南楚旧案的真相。柳长庚伪造证据、覆灭南楚，罪证确凿，还请陛下明察！”
“真相？”靖元帝冷笑一声，“当年南楚太子通敌叛国，证据确凿，大梁出兵是顺应天意。你执意追查所谓的‘真相’，莫非是想为南楚复国？”
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，直指沈清辞的软肋。她立刻叩首道：“陛下明鉴！臣对大梁忠心耿耿，绝无复国之意！只是想查明父皇的死因，还先祖清白！”
“清白？”靖元帝的目光愈发锐利，“你父皇身为南楚太子，通敌叛国，何来清白可言？沈清辞，朕看你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！”他顿了顿，语气缓和了几分，“朕念在你才华出众，又对朕还算忠心，此次便不追究你的罪责。但你需记住，南楚旧案早已尘埃落定，不得再擅自追查！否则，休怪朕无情！”
“陛下！”沈清辞还想争辩，却被萧景琰拉住。他对着沈清辞摇了摇头，示意她不要再说话。
靖元帝看了萧景琰一眼，语气沉了下来：“萧景琰，你身为皇子，不思辅佐朕治理朝政，反而勾结朝臣，擅动刀兵，该当何罪？”
萧景琰躬身道：“父皇，儿臣只是担心沈大人的安危，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错事。还请父皇责罚。”
“责罚？”靖元帝冷哼一声，“朕罚你闭门思过三月，不得出宫！没有朕的旨意，不准与任何人接触！”
“儿臣遵旨。”萧景琰躬身领罪。
柳长庚见状，心中暗自得意，却依旧装作惶恐的样子：“陛下，沈清辞与萧景琰虽有过错，但也是一时糊涂。还请陛下念在他们往日的功绩，从轻发落。”
“朕自有分寸。”靖元帝摆了摆手，“此事就此了结。柳长庚，你身为宰相，要以身作则，日后若再有人污蔑你，可直接向朕禀报。沈清辞，你即刻返回中书省，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。退朝！”
沈清辞与萧景琰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不甘。靖元帝的偏袒，让他们精心准备的证据化为乌有，反而落得个“擅闯相府”的罪名。
退出太极殿后，萧景琰低声道：“父皇此举，分明是在试探我们。他知道柳长庚有罪，却不愿深究，就是想看看我们会不会为了追查真相而不择手段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清辞语气凝重，“靖元帝多疑，他既想利用我查明南楚旧案的剩余线索，又担心我会为了复仇而背叛大梁。今日之事，就是对我们的警告。”
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柳长庚有父皇庇护，我们暂时动不了他。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放弃追查。接下来，我们需要更加谨慎，暗中收集证据，等待合适的时机。”
萧景琰点了点头：“我虽被闭门思过，但府中的暗卫依旧可以听你调遣。你若有需要，可随时派人联系我。”
两人在宫门口分别，沈清辞独自返回中书省。一路上，她思绪翻涌，靖元帝的多疑与偏袒，让她深刻地认识到，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，没有永远的信任，只有永恒的利益。她必须更加小心翼翼地周旋，既要查明真相，又要保护好自己，否则，随时都可能沦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。
回到中书省，沈清辞刚坐下，便收到了卫凛送来的密报：“大人，柳长庚在离开皇宫后，立刻去了苏贵妃宫中，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。另外，陛下派人监视了您的府邸，还查封了您在翰林院的书房，似乎在寻找什么。”
沈清辞心中一凛，靖元帝果然没有完全信任她，不仅监视她的行踪，还在暗中调查她。她立刻吩咐道：“将我们收集的所有证据，包括柳长庚的密信、谢明轩的证词，都转移到萧将军府中，妥善保管。另外，让暗卫密切关注柳长庚与苏贵妃的动向，有任何异动，立刻禀报。”
“是。”卫凛躬身退下。
沈清辞坐在书房里，看着桌上的南楚铜钱，心中充满了焦虑。靖元帝的试探与打压，柳长庚的步步紧逼，萧景瑜的虎视眈眈，还有南楚旧部的内部矛盾，让她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。她知道，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柳长庚与靖元帝勾结的直接证据，否则，一旦靖元帝对她失去耐心，她将必死无疑。
就在这时，太监传来靖元帝的旨意，命她即刻前往御书房。沈清辞心中一紧，不知道靖元帝又要试探她什么。她整理了一下官袍，快步前往御书房。
御书房内，靖元帝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。见沈清辞进来，他放下手中的朱笔，语气平淡：“沈清辞，朕听说你在翰林院的书房里，藏了不少南楚旧档？”
沈清辞心中一凛，躬身道：“回陛下，臣只是想从旧档中寻找一些关于南楚旧案的线索，并无他意。”
“线索？”靖元帝冷笑一声，“朕看你是想寻找复国的证据吧？沈清辞，你别忘了，你如今的一切，都是朕给你的。若不是朕赏识你的才华，你早已是阶下囚，何来今日的地位？”
“陛下的恩典，臣永世不忘。”沈清辞叩首道，“臣对大梁忠心耿耿，绝无复国之意。只是想查明父皇的死因，还先祖清白。”
“清白？”靖元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一丝探究，“你父皇当年通敌叛国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。你执意追查，莫非是觉得朕当年的决定错了？”
“臣不敢。”沈清辞说道，“臣只是觉得，当年的事情疑点重重，若不查明真相，恐会留下隐患。”
“隐患？”靖元帝站起身，走到沈清辞面前，语气带着一丝压迫感，“你所谓的隐患，是指南楚旧部的叛乱，还是指你心中的仇恨？沈清辞，朕可以明确告诉你，南楚旧案早已尘埃落定，谁也不能改变。你若再执意追查，就是在挑战朕的权威！”
沈清辞心中一沉，知道靖元帝已经对她失去了耐心。她抬起头，迎上靖元帝的目光，语气坚定：“陛下，臣并非有意挑战您的权威，只是想为父皇讨回公道。若父皇真的通敌叛国，臣甘愿受罚；若有人伪造证据，陷害父皇，还请陛下查明真相，还南楚遗民一个公道。”
靖元帝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有愤怒，有欣赏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他沉默良久，缓缓说道：“朕给你一个机会。即日起，你负责核查南楚旧地的赋税情况。南楚旧地自归入大梁以来，赋税一直拖欠，朕怀疑有官员从中作梗。你若能查明赋税拖欠的原因，妥善解决此事，朕便允许你继续追查南楚旧案。但你要记住，若你敢利用此事勾结南楚旧部，或做出任何对大梁不利的事情，朕定不饶你！”
沈清辞心中一喜，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。核查南楚旧地赋税，不仅能让她名正言顺地接触南楚旧地的官员与百姓，收集更多关于旧案的线索，还能借此机会打击柳长庚与苏振的势力——南楚旧地的官员大多是他们的亲信，赋税拖欠必然与他们的贪腐有关。
“臣遵旨！”沈清辞躬身行礼，“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，查明赋税拖欠的原因，妥善解决此事。”
“很好。”靖元帝点了点头，“你明日便启程前往南楚旧地。朕会派禁军随行保护你的安全，同时也会监督你的一举一动。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。”
沈清辞心中清楚，靖元帝派禁军随行，名为保护，实为监视。但她并不在意，只要能获得追查真相的机会，她愿意承受这些压力。
离开御书房后，沈清辞立刻派人前往靖安王府，将靖元帝的旨意告知萧景琰。萧景琰得知后，虽担心沈清辞的安全，但也为她获得追查真相的机会而感到高兴。他立刻让人准备了大量的盘缠与物资，还派了几名精锐暗卫，伪装成禁军随行，暗中保护沈清辞。
次日清晨，沈清辞身着官袍，带着禁军与暗卫，踏上了前往南楚旧地的旅程。马车驶出宫门，她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城，心中暗下决心：这一次，她一定要查明南楚旧地赋税拖欠的真相，收集到柳长庚与靖元帝勾结的证据，为父皇讨回公道，让南楚旧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。
马车一路向南，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。南楚旧地的山山水水，勾起了沈清辞心中的回忆。她想起了儿时在皇宫中的快乐时光，想起了父皇的慈爱，想起了那场毁灭一切的大火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，却被她强行忍住。她知道，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，她必须坚强起来，完成自己的使命。
就在马车即将进入南楚旧地边境时，忽然遭到了一伙蒙面人的袭击。蒙面人身手矫健，目标明确，显然是冲着沈清辞来的。禁军与暗卫立刻展开反击，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。
沈清辞坐在马车里，听着外面的打斗声，心中一凛。她知道，这伙蒙面人一定是柳长庚或萧景瑜派来的，他们不想让她顺利抵达南楚旧地，查明真相。
“大人，您没事吧？”卫凛的声音在车外响起。
“我没事。”沈清辞说道，“尽快解决他们，不要耽误行程。”
“是。”
外面的厮杀声持续了半个时辰，终于渐渐平息。卫凛掀开车帘，禀报说：“大人，蒙面人已被击退，但他们都服毒自尽了，没有留下活口。”
沈清辞点了点头，心中了然。柳长庚与萧景瑜做事果然狠辣，为了杀人灭口，不惜让手下服毒自尽。她知道，接下来的旅程，必定还会有更多的危险等着她。但她没有退路，只能迎难而上。
马车继续前行，驶入了南楚旧地的境内。沈清辞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，眼中闪过一丝冷冽。柳长庚，萧景瑜，你们的阴谋，到此为止了。这一次，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