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大亮时,顾泽桉守了莱笙大半夜,几乎没合眼,莱笙烧了大半夜也睡得不安稳,这样的状态,谁也撑不住去工作。
顾泽桉望着莱笙刚退烧、带着几分疲惫的面容,柔声问:“笙笙,我们今天都请假在家休息好不好?”
莱笙脸色蜡黄,声音还有些迷糊:“好。”
顾泽桉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,确认没再烧起来,才稍稍松了口气:“那你再睡会儿,我去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“嗯……”莱笙迷迷糊糊应着,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。
顾泽桉轻手轻脚走进厨房,熬了碗软糯的白粥。他端着粥回到床边坐下,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温了,才递到莱笙唇边:“来,笙笙,吃点东西垫垫。”
莱笙乖乖张嘴,没说话,只是安静地吞咽着。
顾泽桉一勺接一勺地喂,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。见她把碗里的粥都吃完了,才轻声问:“还要不要再吃点?”
莱笙摇了摇头。
“好,”顾泽桉抽了张纸巾,动作轻柔地为她擦了擦嘴角,把碗放到一旁,“不想吃就不吃。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莱笙还是摇头。
“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顾泽桉眉头微蹙,满眼担忧,“要不要再量一下体温?”
“还是头晕。”她的声音轻飘飘的。
顾泽桉扶着她慢慢躺下,仔细为她盖好被子,掖好被角,眉宇间的担忧更重了:“毕竟才刚退烧,身子还虚着呢……”
莱笙点了点头,眼皮又开始打架。
“再好好睡一觉,我就在旁边陪着你,嗯?”
“你不睡吗……”她含糊地问。
“我不困,”顾泽桉捏了捏她的鼻尖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我守着你。”
“你也睡吧,昨天肯定没睡好……”莱笙的声音越来越轻。
顾泽桉心里淌过一阵暖流,侧身躺在她身边:“那我就眯一会儿,要是有不舒服,一定要叫醒我。”
莱笙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顾泽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,闭上眼,却还是竖着耳朵听着她的呼吸声。没多久,莱笙就沉沉睡去,只是身上依旧有些发烫。
顾泽桉醒来时,见莱笙还在睡,轻手轻脚起身,试了试她的额头:“还是有点烫……”
他不忍心叫醒她,蹑手蹑脚走出房间,给助理打了个电话,压低声音交代:“今天的会议全部推迟……嗯,就这样。”
回到房间,他抬手将莱笙额间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拂开,低声呢喃:“怎么出了这么多汗……”
莱笙的体温降了些,却还在发低烧。顾泽桉用湿毛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珠,又拧干毛巾敷在她额头,轻声道:“还好,在慢慢退烧了……”
莱笙睡着的样子看着格外累,眉头微微蹙着。顾泽桉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,声音放得像哄小孩:“再睡会儿吧,睡够了才能好得快,嗯?”
可她的体温降到37.3度就卡住了,再没往下走。顾泽桉守在旁边,时不时看一眼体温计,眉头锁得更紧了:“都这么久了,怎么还在低烧……”
心里的担忧像潮水般涌上来,他犹豫着要不要送她去医院。
莱笙翻了个身继续睡,胳膊露在了外面。顾泽桉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胳膊放进被子里,掖好被角,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皮肤,还是有些烫。
“唉……”他轻轻叹了口气,眼底满是无奈。
转眼到了晚上六点,莱笙还在睡。顾泽桉看了眼时间,轻声唤她:“笙笙,睡了这么久,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?”
莱笙摇了摇头,眼睛都没睁开。
顾泽桉怕她饿着,语气软了几分:“多少吃一点好不好?”
她还是摇头,连动一下都懒得动。
见她实在没胃口,顾泽桉也不勉强,妥协道:“那再睡会儿,要是饿了一定要跟我说,知道吗?”
莱笙的体温始终停在37.3度,没升也没降。顾泽桉守在床边,每隔一会儿就为她换一次额头上的湿毛巾,时间在寂静中悄悄溜走,转眼已是深夜。
“怎么还没退烧……”他看着她苍白的脸,心里焦虑不已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……”
他知道莱笙不喜欢去医院,可纠结了许久,还是决定不能再等了。顾泽桉拨通私人医生的电话,语速急促地报出症状,边听边在手机备忘录里记着医生说的要点,生怕漏了哪个细节。挂了电话没几秒,医生的消息就弹了进来:“情况紧急,已联系医院派救护车,别移动她,保持通风。”
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,刺破了夜的宁静。莱笙迷迷糊糊中被惊醒,下意识攥紧了顾泽桉的衣角。被抬上担架时,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纸,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的慌乱。
急诊室的灯亮了很久,医生出来后说:“是肺功能弱引发的应激性休克,得住院观察,先稳住呼吸和心率。”
顾泽桉守在病床边,看着莱笙鼻尖的氧气管随着呼吸轻轻动,手背上的针头连着输液管,监测仪上的曲线缓慢起伏。他抬手想碰她的脸,指尖在离她脸颊半寸处顿住,指腹微微蜷缩,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顶。
“都怪我,早该发现你呼吸不对的,”顾泽桉眼眶泛红,声音微微发颤,“笙笙,快点好起来吧……”
莱笙住了几天院,出院时瘦了一大圈。顾泽桉紧张地抱着她上车,莱笙反过来宽慰他:“医生说这几天会反复发烧,只要不休克就没事,你别紧张。”
顾泽桉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车后座,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:“怎么能不紧张……这几天在家,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。”
“不用这么夸张吧……”莱笙声音虚弱,还在发低烧。
“一点都不夸张,”顾泽桉语气无比认真,“你现在就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。”
莱笙被他逗笑了:“我是大熊猫吗?”
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,顾泽桉心里松了口气,也跟着笑了笑:“是啊,你可比大熊猫还珍贵。”
到家后,顾泽桉将莱笙轻放在床上,帮她盖好被子。
“医生有没有说,这反复低烧的情况会持续多久?”他坐在床边,眉头依旧紧锁。
“大概……三四天吧?”莱笙不太确定地说。
三四天……顾泽桉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,他握住莱笙的手,贴在自己面颊上:“宝贝,这几天就辛苦你了,我会好好照顾你的。”
顾泽桉做饭的时候,莱笙就坐在床上打瞌睡,硬撑着不肯躺下,怕自己再休克。
顾泽桉端着粥走进房间,见她在打瞌睡,连忙放下碗扶她躺下:“怎么不去睡?有我在,不会让你休克的。”
莱笙使劲摇头:“不行,不能睡多了……”
顾泽桉抬手覆上她的额头试体温,依旧有些烫:“乖啦,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,把身体养好,烧才会退。”
莱笙强打精神:“我吃点再睡吧,我要快点好起来……”
顾泽桉端起粥,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,感觉温度适宜了才递到她唇边:“好,我们一起努力,很快就会康复的。”
莱笙强撑着吃,其实根本没胃口,咀嚼和吞咽都很慢。
“吃慢点,不着急。”顾泽桉每喂一口,都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,生怕她不舒服。
莱笙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,却还是强忍着说要再吃一些,咀嚼时眉头微微皱着。
顾泽桉放下碗,柔声说:“不想吃就别勉强了,等饿了再吃,好不好?”
“嗯。”莱笙脸色依旧蜡黄,低烧还没退。
顾泽桉扶她躺下:“来,再睡一会儿吧,我守着你。”
莱笙点了点头。
顾泽桉帮她掖好被角,在床边坐下:“睡吧,笙笙,我会一直在这的。”
“记得叫我。”她迷迷糊糊地说。
看着莱笙昏昏欲睡的模样,顾泽桉柔声哄着:“好,我会按时叫你的,安心睡吧。”
莱笙睡着了,这次低烧终于退了些。
“谢天谢地……”顾泽桉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些许。
可没过几个小时,莱笙又开始发烧,好在温度不算高。
顾泽桉眉头再次皱起,起身去拿湿毛巾,轻轻擦拭她的脸和脖颈:“怎么又烧起来了……”
他拧干毛巾,重新敷在她额头。莱笙很快又出了一身汗。
“出了汗就好……”顾泽桉拿干毛巾轻柔地帮她擦干汗,心里默默祈祷,这次退烧后可别再反复了,心一直揪着放不下。
就这样,莱笙出完汗烧就退,汗一干,烧又跟着起来。顾泽桉看着她反复发烧,心也跟着七上八下,提了又落,落了又提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……”
虽然医生说过会反复,他还是放心不下,拿起手机准备联系医生,边划屏幕边念叨着备忘录里的注意事项,生怕漏了哪个细节。手指悬在拨号键上,又怕电话声吵醒她,犹豫片刻后,轻手轻脚走出房间,才按下通话键。
“医生,她还是反复发烧……”
医生说了些应对方法,顾泽桉边听边点头,时不时“嗯”一声回应,挂了电话还在嘴里重复着关键点,才返回房间看着熟睡的莱笙。
“还好……医生说只要没有其他并发症,问题就不大。”
于是,莱笙继续在出汗退烧、退汗发烧的循环里反复。顾泽桉不停地为她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,时刻关注着她的体温,眼底满是疲惫,可看着她的眼神,温柔得像浸在温水里,连眉梢都沾着化不开的疼惜。
“再坚持一下,笙笙,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他在她耳边轻声说,指尖轻轻梳理着她汗湿的发丝,像是在给她打气,也像是在给自己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