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里的灯光白得刺眼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，与嫌疑人刘刚身上散发出的局促气息交织在一起。贾刚队长坐在桌子后面，一身警服笔挺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，紧紧锁定着对面的刘刚。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，像是在敲打着刘刚紧绷的神经。
“神秘的电话？不就是联系你的电话吗？有什么可神秘的！”贾刚队长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打破了审讯室的沉寂。
刘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，眼神有些闪躲，双手在桌下不安地绞在一起。“之所以说神秘，是因为我根本主动联系不上人。”他咽了口唾沫，声音带着几分急惶，“不管什么时候我要货，打过去那号码，永远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——那就是个虚拟号。等我挂了电话没多久，他们就会主动打过来，询问我要货的数量、种类，然后才告诉我交易地点。”他顿了顿，抬头看了一眼贾刚队长，又迅速低下头，“你们那个钓鱼的同志，我真不是故意欺骗他，因为我确实找不到对方的任何真实信息，连面都没见过！”
贾刚队长眉头微挑，捕捉到了刘刚话语中的关键信息，语气带着几分探究：“有意思，照你这么说，你是从来没有去过生产作坊了？！”
“是啊！我是真的没有去过！”刘刚急忙抬头辩解，眼神里满是急切，生怕贾刚队长不相信，“我跟他们就只通过那个神秘电话联系，交易也都是在指定的地方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，从来没去过他们的货源地。”
“对方还真是狡猾啊。”贾刚队长语气平淡地说道，话锋却突然一转，带着几分试探，“不过，你们做这行的利润也不是特别大，对方至于把防备做得这么严密，玩这么多花样吗？”他心里清楚，这是故意套话，想看看刘刚的反应。
刘刚听闻之后，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要害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说出话来，又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，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，有犹豫，有忌惮，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贾刚队长没有催促，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刘刚的一举一动。他在心里快速盘算着：如果刘刚他们接的活，真和之前被捕的刘峰有关系，那想要顺藤摸瓜找出下家，还真是件棘手的事。因为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，他们这种犯罪团伙的运作模式非常特殊，每一段的任务都是分开的，成员之间相互隔离，除了有数的几次交易对接，根本看不到交易对方的真实面目。
不过，贾刚队长很快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，心里有了新的盘算：“既然刘峰能见到唐秀英、汪小福、张俊还有昭原健二这些下家，那么这个刘刚肯定也有机会见过不少下家。而且，这些下家不一定和他的上家没有联系。不如再逼一下刘刚，他们这些人个个狡猾得很，肯定会知道对方一些蛛丝马迹，就像刘峰一样，当初也曾经私下调查过上家的情况！”
想到这里，贾刚队长脸色一沉，语气瞬间变得冰冷：“既然如此，你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以提供了。反正现在证据已经确凿，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，你可以下去了！”
“不要啊，政府！”刘刚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，声音都带着颤音，脸上满是惊慌失措，“再给我点时间，让我再想想！我一定能想起点什么！”他是真的怕了，贩毒这顶帽子一旦扣下来，后果不堪设想，他深知警察为了破案，有的是办法，自己根本扛不住。
贾刚队长看着刘刚惊慌的样子，心里明白，这一步施压起到了效果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刚，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刘刚喘了口气，平复了一下慌乱的情绪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开口说道：“说实话，我们确实跟踪过上家。”他顿了顿，详细解释道，“我们的购买者基本上就是那些固定的老客户，想要拓展新客户太难了，所以我们就希望货源能更新得越快越好，这样才能留住老客户。为此，我们给上家打电话的频率很高，就是希望上家能及时更新货源，满足客户的需求。”
“那么，你们有没有找到上家的具体位置？”贾刚队长心里一阵兴奋，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，刘刚和刘峰一样，都是脑子活络的人，只不过刘峰是为了良知选择配合警方，而刘刚纯粹是为了挣钱才动了跟踪上家的心思。
“我曾经试着跟踪过一次！”刘刚回忆道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恍惚，像是回到了当时的场景，“那次我提前在预约的交易地点埋伏好，反正我们这种人有的是时间耗。等了大概两个小时，终于远远看到了送货的人，对方把货卸下来之后，就开着一辆面包车匆匆离开了。我赶紧开车跟了上去，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，生怕被对方发现，结果一直跟踪到海茂大厦附近，那辆面包车就突然不见了踪影，不知道开进了哪个巷子或者停车场，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。”
“海茂大厦？”贾刚队长眼睛一亮，立刻从旁边的电脑里调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照片——一张是刘峰的正面照，另一张是那辆属于药厂办事处的面包车照片，车牌号清晰可见。他把电脑屏幕转向刘刚，“你看看，是这辆面包车吗？还有这个人，你认识吗？”
“让我仔细看看！”刘刚几乎是趴在了电脑屏幕上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手指甚至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屏幕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人和车。过了足足半分钟，他猛地抬起头，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和肯定，大声喊道：“就是这个人！绝对错不了！还有这辆车，我记得清清楚楚，就是当时送货的那辆面包车！”
看着刘刚兴奋的样子，贾刚队长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失望。他早就知道刘峰只是个负责送货的人，如今刘峰已经被捕，对方肯定会有所警觉，说不定早就换了交易地点和送货人员。不过，刘刚的供述还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，这让他更加确定，犯罪团伙的核心窝点还隐藏在暗处。
“只有这一个送货司机吗？你有没有见过其他负责送货或者对接的人？”贾刚队长没有表露自己的失望，继续追问道，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“上个月一直都是这个司机送货，最近这几次好像换人了。”刘刚回忆道，“因为最近顾客对货源的更新要求特别强烈，催得很紧，我就想着，要是能自己找到生产作坊，直接从源头拿货，不仅效率高，还能省去那个神秘电话中间商的抽成，利润也能多一点，这样多省事啊！”
“那你找到了吗？”贾刚队长追问，心脏不由得提了起来，这很可能是找到犯罪窝点的关键线索。
刘刚脸上闪过一丝后怕，摇了摇头，语气带着几分庆幸又几分忌惮：“最近几次送货的人，开的不是面包车了，而是一辆三蹦子，速度比较慢，我想着机会来了，就一路跟着。还真让我跟踪到了地方，就在海宁区的一个旧货市场里。”他顿了顿，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，“但是我刚走到市场门口，还没来得及进去找具体的作坊位置，手机就突然响了，是那个神秘电话打过来的！电话里的人语气特别凶狠，直接警告我，让我立刻撤离那个区域，不许再往前踏一步，否则的话，不仅以后断我的货源，还要让我付出血的代价！”
说到这里，刘刚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，显然是对当时的警告记忆犹新：“我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，知道他们肯定早就盯上我了，不敢有丝毫停留，当场就转身跑掉了，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。从那以后，我就再也不敢想着去找他们的作坊了。”
“那说明对方现在很可能已经转移地方了，或者在旧货市场里设有严密的岗哨。”贾刚队长沉声分析道，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，海宁区的旧货市场人员复杂，地形偏僻，确实是隐藏非法作坊的绝佳地点，不管对方有没有转移，那里都值得一查。
“是啊！所以我刚才不愿意讲就是因为这个！”刘刚苦着脸说道，“我怕我跟你们说了这个地点，你们过去了却找不到人，到时候说我故意撒谎误导你们，我的罪过不就更大了吗？！”
“你想的很对。”贾刚队长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，“确实，要是我们去了找不到地方，你就有说谎的嫌疑，到时候对你的量刑只会更不利。”他说话丝毫不留退路，就是要让刘刚明白，只有彻底坦白，提供有价值的线索，才是他唯一的出路。
“我真的没撒谎！我说的都是实话！”刘刚急忙辩解。
“你下去休息吧，再仔细想一下当时的细节，比如你跟踪到旧货市场的具体位置、周围的标志性建筑、警告电话里的声音特征等等，等待下一步安排。”贾刚队长没有再继续追问，吩咐旁边的警员，“先把刘刚带下去，看好他，别让他和其他人接触。”
警员点了点头，上前带着刘刚离开了审讯室。
审讯室的门关上之后，贾刚队长靠在椅子上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陷入了沉思。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刘刚说的话，虽然刘刚的供述听起来合情合理，但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，他深知这些犯罪分子的狡猾，他们往往会选择性地透露一些信息，隐藏最关键的部分。所以，他还在等其他审讯组的结果，只有将所有线索汇总起来，相互印证，才能还原案件的真相。
刘刚的供述已经比较全面，涵盖了交易模式、跟踪经历、关键地点等重要信息，所以为了节省时间，其余无关紧要的审讯内容便不再过多赘述。
没过多久，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，各个审判小组的负责人陆续来到了会议室，手里都拿着厚厚的审讯记录。所有人紧急碰头，快速交换着各自的审判结果，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而忙碌的气氛。
“贾队，我们这边审出来了，这次的攻势确实太猛了，这些家伙从来没见过政府针对贩黄出动这么多警力，都被吓坏了，交代了不少东西！”其中一个小组的负责人兴奋地说道，“除了交代了刘刚他们这些市场上的主要组织者，他们还咬出了一伙走私枪支的人员！”
“哦？走私枪支？”贾刚队长精神一振，这可是意外收获，“详细说说！”
“据他们交代，那是一个从广西过来的走私者，这次过来主要是走私一批二手汽车，另外还受朋友之托，带了几把制式手枪过来，本来约定好在这里交易的。”那位负责人快速说道，“没想到我们的行动这么突然，警察从天而降，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，慌乱中想把手枪藏起来，结果手忙脚乱之间，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扣动了扳机，手枪走了火，还把自己人给伤到了。”
“那受伤的人呢？”贾刚队长追问。
“那人一开始还想隐藏罪行，硬扛着伤痛不肯说，后来实在忍受不了剧痛，加上我们的政策攻心，就主动坦白了所有罪行，一个劲地要求我们赶紧送他去医院救治。”负责人说道，“我们已经派人核实了情况，枪支也已经缴获，那个走私者和他的同伙都被控制起来了。”
贾刚队长点了点头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。虽然走私枪支的案子和这次的扫黄行动没有直接关联，但能顺藤摸瓜打掉一个枪支走私团伙，也算是立了一功。“好！谁来买枪的事情可以以后再慢慢查，反正供应枪支的源头已经抓住了，这是个大收获！”他说道，心里并没有太多时间为这些笨贼叹息，当务之急还是集中精力打掉那个隐藏的生产作坊。
随后，其他小组的负责人也陆续汇报了审讯结果。综合所有线索来看，刘刚和他的伙伴牛志雄，确实是本地涉黄市场的主要源头，控制着大部分的货源供应。除此之外，还有一些小打小闹的“小鱼小虾”，在本地没有固定货源，基本上是从外地零星带货过来销售，不成气候。
关于牛志雄，审讯结果也补充了不少细节。牛志雄一直听从刘刚的安排，算是刘刚的得力助手。平时市场里的秩序维护，都是牛志雄出面打理，那些穿着联防队制服、实则是他们团伙成员的假联防人员，也是他一手安排的。之前他们针对卧底袁亮，并不是想敲诈勒索，而是牛志雄觉得袁亮的身份可疑，行为举止和其他商贩不一样，怕他是警察或者竞争对手派来的，所以想把他赶走，以绝后患。
“这群人的智商一点都不低，心思缜密，手段也比较隐蔽，之前差点就把袁亮给识破了，能长期称霸这个市场，确实是有原因的。”袁亮说道，“不过这次我们行动迅速，加上很多受他们欺压的商贩早就对他们不满了，这次也都纷纷站出来指证，把货源源头都指向了刘刚和牛志雄，这就是典型的墙倒众人推啊！”
贾刚队长听完所有汇报，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行动方案。他站起身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警员，语气坚定而有力：“现在大家都不能休息了，时间紧迫，我们需要马上出警！目标——海宁区的旧货市场！”
他顿了顿，加重了语气：“这次一定要把那个生产作坊给我找出来！我怀疑那个作坊里不仅有涉黄物品的生产设备和存货，很可能还藏着其他更重要的证据，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！”
“张浩！”贾刚队长点了一个警员的名字。
“到！”张浩立刻站起身，大声应道。
“你去把刘峰提出来，带上他，还有刘刚，让他们一起配合我们前往海宁区，负责指认地点和相关人员。”贾刚队长吩咐道，“其他人立刻检查装备，整理线索，现在开始集合队伍，十分钟后，出发！”
“是！”所有警员齐声应道，声音洪亮，充满了斗志。
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热烈，所有人都行动起来，各司其职，为即将到来的抓捕行动做着最后的准备。审讯室里的突破，各个小组的线索汇总，让这起涉黄案件的侦破终于迎来了关键的转折点，而海宁区的那个旧货市场，即将成为揭开所有真相的关键战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