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黑风涧前，初探魔踪
霜狼部长老提出的交易直截了当，却将沈墨与苏婉清瞬间推至风口浪尖。黑风涧的危机迫在眉睫，容不得半分犹豫。
“好，我们去。”沈墨的回答简洁而坚定，目光与白发长老——被称为“乌恩长老”的智者对视，没有丝毫退缩。苏婉清虽面色依旧苍白，却也微微颔首，表明了她的立场。在这北原绝境，他们没有退缩的余地，唯有向前。
拓跋锋雷厉风行，毫不耽搁。“跟我来！”他低喝一声，转身便朝营地北侧快步走去。沈墨二人立刻跟上。沿途的霜狼部族人看到他们一行，尤其是看到拓跋锋凝重的脸色，纷纷让路，目光中带着担忧与期盼。显然，黑风涧的异动对整个部族而言都是心腹大患。
营地北缘，风力明显增强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令人心悸的硫磺与腐朽混合的气味。远远望去，北方天际一片晦暗，并非乌云，而是一种更深沉、更诡异的墨色，仿佛光线都被那深处的存在吞噬。那就是黑风涧的方向。
拓跋锋在一座堆满各种兽骨、矿石和奇特草药的小帐篷前停下，朝里面喊道：“阿如汗！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帐篷帘子掀开，一个穿着厚重萨满袍、脸上涂着白色油彩图案的老者钻了出来。他身形佝偻，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，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幽蓝宝石的骨杖。他扫了沈墨和苏婉清一眼，目光在沈墨身上停留片刻，闪过一丝惊异，随即对拓跋锋沙哑道：“锋小子，东西备好了。‘驱魔粉’、‘凝神香’，还有三张‘冰护符’，省着点用。”他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递给拓跋锋。
“阿如汗是我们部族最好的萨满。”拓跋锋接过皮袋，对沈墨二人简短介绍，“黑风涧的魔气能侵蚀心神，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你们抵挡一阵。”
“多谢。”沈墨接过拓跋锋分过来的驱魔粉和一张冰护符。苏婉清也道谢接过，她身为玄天宗高徒，对这类外物本不甚依赖，但此刻身处异地，力量受制，这些准备显得尤为珍贵。她仔细感知了一下那冰护符，发现其中蕴含的冰寒之力并非玄门正法的清冷，而是带着北原特有的蛮荒与坚韧，别有一番效用。
“事不宜迟，我们走。”拓跋锋显然是个行动派，分配好物资，便率先朝着那晦暗天际的方向疾驰而去。沈墨与苏婉清立刻施展身法跟上。
越往北，环境越发恶劣。脚下的冻土逐渐被一种漆黑的、仿佛被灼烧过的碎岩取代，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。植被几乎绝迹，只有一些扭曲的、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怪异苔藓附着在岩石缝隙中。空气中那股硫磺腐朽味越来越浓，甚至还夹杂着细微的、如同无数人低语般的杂音，不断试图钻入脑海。即便是拓跋锋这样的北原战士，也不得不时不时撒出一点驱魔粉，驱散周身萦绕的淡薄黑气。
苏婉清脸色更白，她不得不持续运转玄天宗心法，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冰蓝光罩，才能勉强抵御魔气的侵蚀，但灵力的消耗速度极快。沈墨的情况则有些奇特。那无孔不入的魔气在靠近他时，竟隐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，并非是他主动运功，更像是他体内那沉寂的烛龙血脉自发的排斥。这种源自上古混沌的至尊血脉，似乎对这等“劣化”的天魔气息有着天然的优越感。然而，这种排斥并非全无代价，沈墨能感觉到，血脉深处那股力量在这魔气环境中，仿佛被刺激得稍稍“苏醒”了一丝，虽未躁动，却让他更加警惕。
“前面就是黑风涧外围了。”拓跋锋停下脚步，指着前方。那是一片巨大的、深不见底的裂谷，谷中不断有漆黑的旋风裹挟着冰屑和碎石冲天而起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。裂谷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，仿佛被血液浸染后又风干了千万年。这里的气息，比之前走过的任何地方都要令人窒息。
“失踪的第三小队最后传回讯息的位置，就在那边。”拓跋锋指向裂谷一侧一个较为平缓的斜坡，“我们得下去看看。跟紧我，注意脚下，这里的岩石很脆，而且……”他话未说完，旁边一块看似稳固的巨石被一道黑风扫过，竟如同泥沙般悄然瓦解，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三人小心翼翼地向斜坡下移动。沈墨将神识扩散开来，但立刻发现，在这浓郁魔气的干扰下，神识的有效范围被极大压缩，而且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充满了扭曲和杂音。他只能依靠五感和《无为道心》带来的那种对能量流动的模糊直觉。
下到斜坡中段，打斗的痕迹开始出现。散落的兵器，破碎的盾牌，还有已经冻结发黑的血迹，溅在暗红的岩石上，触目惊心。
“是我们的人！”拓跋锋蹲下身，捡起半截断裂的、刻有霜狼图腾的骨箭，脸色铁青。他仔细检查着周围的痕迹，沉声道：“战斗很激烈，但结束得很快。看这爪痕……不像是寻常妖兽。”
沈墨也注意到岩石上几道深深的划痕，边缘光滑，带着一股腐蚀性的黑暗能量残留，与天魔爪牙的气息极为相似，但又有些微的不同，似乎更加……狂乱和不受控制。
苏婉清指尖凝聚一丝微光，拂过一处血迹，闭目感应片刻，蹙眉道：“血迹中残留的魔气极为精纯暴戾，带着强烈的毁灭欲念，侵蚀性极强。第三小队的战士，恐怕……”她没有说下去，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气氛愈发凝重。他们继续向下，很快找到了一个临时挖掘的、用于躲避风雪的浅坑。浅坑周围布设了简单的预警符文，但早已被破坏。坑内景象更是惨烈：几名霜狼战士的尸体倒伏在地，身体扭曲，面色惊恐，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事物。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，但皮肤下却隐隐有黑气流动，整个人像是被从内部抽干了生机。
“是被魔气直接侵蚀心脉而亡……”拓跋雄拳头紧握，骨节发白，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悲痛的火焰。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，竟以如此凄惨的方式葬身于此。
沈墨沉默地看着这一切，心中并无多少恐惧，反而有一种冰冷的熟悉感。这种纯粹的毁灭与侵蚀，与他血脉深处那源自烛龙的、更古老更庞大的混沌力量，隐隐有着某种同源却不同质的联系。这让他对天魔的本质有了更直观也更危险的认识。
就在这时，苏婉清忽然低呼一声：“这里有东西！”她在一块倾斜的岩壁下，发现了一具不同的“尸体”。那并非霜狼战士，而是一个身形干瘪、皮肤呈灰白色、穿着某种古老制式破损盔甲的“人形生物”。它早已失去生机，但尸体却并未腐烂，反而像是被魔气完全浸透，变成了类似化石般的存在。
“这是……上古天魔战士的遗骸？”拓跋锋走上前，用刀鞘拨动了一下那尸体，脸色微变，“看这盔甲的样式，很像是部落古籍中记载的、那次上古大战时入侵的天魔先锋。它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沈墨心中一动，走上前去。当他靠近那具天魔遗骸时，怀中的镇界碑拓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。与此同时，他体内的烛龙血脉也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，并非躁动，而是一种……感应？
他强压下探究的冲动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具遗骸。就在这时，深涧下方，那无尽的黑暗深处，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、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嘶吼！那嘶吼声中蕴含着无尽的痛苦、疯狂与暴戾，伴随着嘶吼，一股更加浓郁、更加精纯的魔气如同潮水般从涧底喷涌而上！
“小心！”拓跋锋大喝，同时激发了手中的冰护符，一层寒冰护罩瞬间笼罩三人。苏婉清也立刻加强了自身的防御。
魔气冲击在护罩上，发出嗤嗤的腐蚀声。护罩光芒剧烈闪烁，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。
沈墨站在护罩边缘，目光锐利地望向嘶吼传来的方向。在那喷涌的魔气中，他凭借烛龙血脉的独特感应，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庞大、却又极不稳定的能量源，它似乎被束缚在涧底某处，正痛苦地挣扎着。
“下面有东西……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，但状态很不对劲。”沈墨沉声道，语气凝重。
拓跋锋脸色难看：“看来古籍记载是真的……黑风涧深处，可能真的封着上古天魔实验留下的某个……‘失败品’或者‘残次品’。如今封印松动，它要出来了。”
新的发现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。他们面对的，可能不仅仅是被魔气侵蚀的妖兽或低级魔物，而是一个来自上古的、充满未知与恐怖的诡异存在。
是继续深入，查明真相并尝试解决危机，还是立刻退回，从长计议？抉择，摆在了三人面前。而涧底那充满痛苦的嘶吼，再次响起，这一次，似乎距离更近了一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