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植物园里,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。周立伟和许惠带着萌萌,林峰陪着季冬梅,在露营区麻利地搭好帐篷,铺好防潮垫,又在上面垫了层柔软的床单。周立伟拍了拍手上的灰,对萌萌说:“萌萌,爸爸和林叔叔在这儿聊会儿天,让妈妈和阿姨陪你玩飞盘好不好?”
“好呀爸爸,那你一会儿也要来哦。”萌萌仰着小脸说。
许惠走过来,揉了揉女儿的头发:“萌萌乖,妈妈和阿姨陪你玩,就在帐篷附近,不远的。”说着,她拿出一个红色飞盘,和季冬梅一左一右,陪着萌萌玩了起来。
三人穿着同款的长款白底碎花连衣裙,脚上是白袜子配帆布鞋,跑动间裙摆轻轻扬起,像三只花蝴蝶在草地上翩跹。飞盘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,许惠丢给萌萌,刚好落在她脚边;萌萌捡起来丢给季冬梅,季冬梅稳稳接住,又笑着抛回给许惠。欢声笑语洒满了草地,满是活力与暖意。
这样玩了足足二十分钟,季冬梅停下来,柔声问:“萌萌,累不累呀?累了就跟阿姨和妈妈说,别硬撑着,不舒服就玩不尽兴了。”
“阿姨,不累,咱们继续玩!”萌萌挥了挥小手,劲头十足。
又玩了八分钟,三人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。萌萌抹了把脸,说:“妈妈,阿姨,咱们休息一下吧。”
许惠和季冬梅笑着应了,领着萌萌钻进帐篷,脱掉帆布鞋,在垫子上躺下。两大一小三双穿着白袜子的脚并排伸着,像三对可爱的小兔子,正对着帐篷口,透着几分俏皮。
许惠坐起身,把户外风扇的吸风侧转向帐篷口,也就是她们脚边的方向,解释道:“萌萌你看,咱们都穿着吸汗的白袜子,刚才跑了那么久肯定出汗了,万一帐篷里有味道就不好了,这样风扇能把味儿排出去。”
“妈妈,我不喜欢臭脚丫味。”萌萌皱了皱小鼻子。
季冬梅从背包里拿出三双粉红色毛圈袜,笑着说:“在帐篷里休息,脚丫子容易着凉,咱们把厚袜子套在白袜子外面,就暖和啦。”
萌萌先拿起袜子,踮着脚给许惠和季冬梅穿着白袜子的脚一一套好,轮到自己时,许惠接了过来,轻轻把粉红色毛圈袜套在女儿的小脚丫上:“妈妈给你穿,慢点儿,别勒着。”
穿好袜子,萌萌又从帐篷口的小背包里翻出一条大号的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,铺开盖在三人身上,认真地说:“妈妈,阿姨,这样就不会着凉了。”
许惠帮着把三人套着毛圈袜的脚都盖好,这才躺下,轻声说:“好了,妈妈和阿姨陪着你,安心休息会儿吧。”
许惠轻轻把萌萌揽进怀里,柔声说:“萌萌,妈妈抱着你休息会儿。”
萌萌在她怀里蹭了蹭,亲了亲许惠的嘴唇,小声说:“妈妈,我喜欢被抱着,妈妈身上香香的。”
许惠也回吻了女儿的嘴唇,温柔地应着:“萌萌乖,妈妈好好抱着你。”
一旁的季冬梅往萌萌身边挪了挪,和许惠一起把孩子护在中间,轻声说:“萌萌,阿姨和妈妈一起陪着你。”说着,她把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往上拉了拉,将三人的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。
“阿姨,小碎花毛巾被盖着好舒服呀。”萌萌蜷在柔软的毛巾被里,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。
“因为阿姨昨天用双缸洗衣机洗干净啦,甩干了就晾在阳台上晒太阳,所以盖着才这么舒服呀。”季冬梅笑着说,“这条毛巾被呀,今天出来玩,就盖着你和妈妈还有阿姨休息;回家以后,它就是你的专用小睡袋,把你裹成奶娃娃睡觉。要是你不舒服了,吐在上面也没关系,它不会生气也不会哭,等你和妈妈、阿姨把脏东西清理干净,再放进洗衣机里洗一洗,晾干了还能接着包着你呢。”
萌萌眨了眨眼睛:“阿姨,我想小碎花珊瑚绒毛巾被了。”
“这段时间都是小粉红和小粉蓝毛巾被陪着你睡,它呀,一直在柜子里睡大觉呢。”季冬梅摸了摸她的头,“今天出来玩,阿姨特意把它带来了,在帐篷里盖着咱们三个,多好呀。”
“阿姨,我要它回家当我的睡袋。”萌萌认真地说。
“好呀,”季冬梅应着,“它香香软软的,包着你肯定睡得特别香。”
许惠轻轻拍着萌萌的背,说:“萌萌乖,让小碎花毛巾被盖着咱们睡一会儿吧。是不是玩累了?没事儿,妈妈抱着你睡。”话音刚落,母女俩便相依着闭上了眼睛。
季冬梅看着这一幕,也安心地把手轻轻放在萌萌身上,渐渐沉入了浅眠。
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像一片温柔的海洋,将三个人轻轻拥住,仿佛融为一体。帐篷里静悄悄的,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里浮动,伴着窗外隐约的风声和鸟鸣,织成了一段甜甜的梦。
帐篷外,周立伟和林峰正聊着天,远处一个身影走近,竟是周立伟的表哥。
周立伟对这位表哥向来没什么好感。七年前他从陆航转业去民航,没按三爷爷,也就是原星城区梁州区教办主任的意思去梁州区扶贫办,表哥便在家族里跟着嘀咕;五年前萌萌出生,他们选了北方军区总医院做手术,表哥又附和三爷爷,说他“脱离群众”,两人因此结了芥蒂。此刻见表哥突然出现,周立伟语气冷淡:“哥,你怎么来了?”
表哥脸上带着几分局促,搓了搓手:“立伟,其实以前的事儿,是个天大的误会。”
周立伟一怔:“哥,这话怎么说?”
表哥接过林峰递来的水,喝了一口才开口:“立伟,你可能不知道,三爷爷当年参与了不少违规的事。梁州区米西村那个养猪入户项目,你有印象吧?村支书带队给家家户户修猪圈,一户养20头猪,养到200斤就卖,光卖活猪一个月就能挣一万五六,一年近20万。要是加上卖给区里大型养猪场,或者自己屠宰后检疫卖给市区贩子,收入得翻一倍。从2013年到现在,猪肉价格稳得住,这收益一直不错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米西村有50户人家,算上卖活猪、屠宰卖肉、猪场收购,一户一年能有40多万,全村年收入就是2000万。”
周立伟皱眉:“米西村成了脱贫模范村?可这和我当年有啥关系?”
“关系大了。”表哥语气凝重起来,“我当时就盼着你赶紧和三爷爷划清界限。他那时候想把你弄进扶贫办,你知道吗?去了那儿的人,第二年就占了米西村养猪产业的股份,每月分红最少两万四五,最多的一个月能拿8万,腐败得厉害。你幸亏没去,直接转业去了国航下属的北方航空,那年薪30万是你一趟趟飞出来的,干净!要是去了扶贫办拿那些分红,那钱是有命挣没命花,麻烦就大了。”
周立伟心头一震,又问:“那15年,我带许惠去北方军区总医院生萌萌,你和三爷爷还说我脱离群众,不像转业军人,说该去市中心医院,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表哥看了看四周,低声说:“立伟,这事儿能不能借一步说?”
周立伟看了眼身旁的林峰,又望向帐篷里熟睡的妻儿和季冬梅,沉声道:“哥,许惠、林峰和冬梅都是信得过的人,口风严,没事。”
表哥点点头,语气凝重起来:“那我就直说了,这事儿你们几个知道就行,万万不能外传。我一直在建委工作,米西村村支书修猪圈那事儿,表面是扶贫项目,实则是违规操作。当时派我去‘三支一扶’指导,其实是和市纪委对接,收集证据,顺藤摸瓜查幕后的腐败分子。”
周立伟没插话,静静听着。
“米西村的村支书收了区里一个农业集团董事长200万贿赂,才给那50户修猪圈,还买通了区农业局、疾控中心、市场监管局等多个部门的主管,这违规项目才从2013年一直撑到现在。”表哥深吸一口气,“我去了就是帮着固定他们违法所得的证据。两个月前,村支书被查了——这七年光分红就拿了210万,平均一年30万。咱三爷爷不是前段时间去世了吗?相关部门查退休干部违纪,查出他这七年拿的分红近180万,一年25万,已经是严重违纪,受贿金额巨大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:“江北省高院审了村支书的案子,判得重。我当时去旁听了,审判前一个月我已经回建委了。你不知道,那村支书还搞强行摊派,一户要交10万,不给就叫小混混打人,50户就是500万修大型养猪场,专门收他们养的猪。这行为够得上强行摊派、行贿、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罪,随便一条都够判重刑。更严重的是,他唆使小混混打人,还出了人命,构成故意杀人罪。上个月,那村支书已经被执行死刑了。”
周立伟沉默片刻,缓缓点头:“哥,我现在明白了。”
“也多亏了当时你我那出‘反目成仇’。”表哥苦笑一声,“不然三爷爷不会信我,这案子还得拖好几年。北京都派了专家组专门盯这个案子,现在还没撤,组长还在市公安局呢。今天我休息,想着这事儿该告诉你了,也算是给你个交代。”
帐篷里,萌萌悠悠转醒,见许惠和季冬梅也醒着,脆生生地说:“妈妈,阿姨,我醒了。”
许惠温柔地脱掉萌萌脚上的粉红色毛圈袜,露出里面的白袜子,拿起毛圈袜闻了闻,淡淡的薰衣草香里混着一丝浅淡的汗味。“萌萌,小粉红毛圈袜有点味道了,刚才它保护了你的白袜子,还陪你睡了觉,现在该让它‘下班’啦,在帐篷里穿白袜子就行。”
萌萌却有些担心:“妈妈,我怕把白袜子踩脏,就变成臭袜子了。”
许惠笑着重新把毛圈袜套回她的白袜子上:“是妈妈忘了,那就穿着吧。不过回家以后得好好给它洗个澡哦,要是忘了,妈妈可就不让你穿干净袜子,让你穿着臭袜子在家里,把小脚丫弄得臭烘烘的。”
穿好袜子,她低头隔着毛圈袜在萌萌脚心亲了又亲,鼻尖萦绕着薰衣草香混着淡淡酸味的气息,轻声说:“萌萌刚才玩累了吧?妈妈给你揉揉小脚丫。”说着便轻轻揉起来,尽管隔着两层袜子,依旧能感觉到那像珍珠般圆润的小脚趾。
“妈妈揉得真舒服。”萌萌眯起眼睛,小脸上满是惬意。
“因为妈妈怕你累着呀。”许惠柔声道,“妈妈给你多揉一会儿,可不能拒绝妈妈哦,不然妈妈会哭的,你也得陪着妈妈哭,就没法好好玩了。”
季冬梅在一旁看着,笑着说:“萌萌真是妈妈的小宝贝,妈妈对你多上心呀。”
萌萌仰起小脸对季冬梅说:“阿姨,妈妈给我揉脚好舒服呀。”
季冬梅笑着接话:“来,阿姨给你揉,让妈妈歇会儿。”说着,她轻轻接过萌萌穿着粉红色毛圈袜的小脚丫,隔着袜子在脚心揉起来,“萌萌,妈妈说得对,袜子穿一天难免会有味道。其实阿姨和妈妈的小粉红毛圈袜里也套着白袜子呢,刚才陪你跑着玩飞盘,累得脚丫子都出汗了,就算是干净袜子,也难免会有点味的。”
萌萌认真地说:“阿姨,我回家要给你和妈妈洗袜子。”
季冬梅笑了:“好呀,那阿姨就等着萌萌帮忙。不过这次可有点辛苦哦,不光要洗你、妈妈还有阿姨的白袜子,还有保护白袜子的小粉红毛圈袜,一共六双呢,说不定还带着点味道,洗起来可不轻松。”
“阿姨,我不怕,我能给你和妈妈洗干净。”萌萌拍着小手保证。
季冬梅摸了摸她的头:“那阿姨就等着啦。其实阿姨也会有脚臭的时候呢,在幼儿园带小一班,陪你们跑跳一出汗,脚上穿着袜子再捂着运动鞋,就容易有味道。所以阿姨带上午班时,趁小朋友们午睡,就会脱掉运动鞋,光穿袜子踩拖鞋,让脚丫子透透气,这样能舒服点,也能避免味道太大。”
萌萌皱着小眉头:“阿姨,你太辛苦了,值班还得换拖鞋。”
“没办法呀,这样脚能舒服些。”季冬梅解释道,“要是一直穿着袜子捂着运动鞋,脚上就黏糊糊的,跟踩了泥似的,可难受了。所以阿姨在家也不光脚丫,总是穿着袜子套拖鞋,既舒服又不容易着凉。”
萌萌凑过去,轻轻闻了闻季冬梅穿着粉红色毛圈袜的脚,奶声奶气地说:“阿姨脚不臭。”
季冬梅把萌萌抱进怀里,微胖的脸颊轻轻贴着她的小脸,声音有些发颤:“萌萌,阿姨想抱你一会儿。”说着,眼眶就红了,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。
萌萌感觉到脸颊上的湿润,仰起头问:“阿姨,你怎么了?”
“没事儿,阿姨就是想起一些事情了。”季冬梅紧紧抱着她,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。
萌萌的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,赶紧凑过去亲了亲季冬梅的嘴唇:“阿姨,你别哭呀。”可季冬梅已经泪流满面,涂着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,止不住地掉眼泪。
“萌萌,你在阿姨班里那么懂事,阿姨多心疼啊。”季冬梅哭着说,“看你一点点长大,阿姨高兴还来不及,现在什么也不想做,就想多抱抱你。”她说着,轻轻撩起萌萌的裙摆,摸了摸小屁股,确认小内裤里的雪白尿布依旧干燥,这才稍稍放下心来。
萌萌和季冬梅抱在一起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,打湿了两人身上白底碎花连衣裙的娃娃领。
许惠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人,伸手把她们都揽进怀里,笑着说:“冬梅,萌萌,你们这是成了一个大哭包和一个小哭包啦。”
萌萌哭着亲了亲妈妈的嘴唇:“妈妈,我好丢人。”
“不丢人呀。”许惠轻轻拍着她们的背,“哭是很正常的事,有时候妈妈也会哭,只是偷偷的,不想让你和爸爸看见。”
“为什么呀?”萌萌不解地问,“你可以抱着我哭的。”
“因为妈妈怕你没有安全感呀。”许惠解释道,“妈妈哭了,你肯定也会跟着哭,万一你小肚子不舒服,一哭就把最喜欢的珊瑚绒睡衣吐脏了,多心疼呀。到时候咱们还得一边哭一边擦干净,再放进洗衣机里洗,洗加上甩干就得20分钟,多浪费妈妈抱你的时间呀。”
“没事儿的妈妈,”萌萌用小手擦了擦眼泪,“你可以哭,我陪着你一起哭。”
许惠亲了亲她的脸颊:“妈妈知道了。来,咱们一起哄哄阿姨,不让她哭了好不好?”
萌萌点点头,够到旁边的雪白小毛巾,轻轻给季冬梅擦掉脸上的泪水:“阿姨,不哭了。”
季冬梅看着她,含泪笑了起来,甜美的笑容映在25岁的脸上,像雨中悄然绽放的花朵,带着格外动人的温柔。
周立伟在帐篷外听着表哥的话,眉头拧成了疙瘩,脸色渐渐沉了下来。
表哥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沉重:“立伟,你可能还不知道更不堪的事。你三爷爷当年在梁州区教办当主任时,对那些有突出贡献的教师大多记不住,可对一些长相不错的女教师却个个熟悉,连农村来的女教师的乳名他都叫得上来。甚至胆大包天到,以‘考察期’为借口,让她们陪他过夜,借着下基层的名义,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。”
“这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?”周立伟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“这里面的水太深太脏了。”表哥叹了口气,“他87年,也就是你4岁那年,60岁从教办退休,之后又在区扶贫办待了5年,干到65岁,92年你9岁生日时才正式退下来。七年前,也就是2013年,你30岁从陆航转业去民航,当时和许惠已经结婚一年。许惠是87年出生的,比你小四岁,那年26岁。他之所以反对你去民航,非让你转业去扶贫办,那会儿他都86了,十有八九是打了歪心思,觉得能拿捏住许惠,想用她来逼你就范。”
周立伟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:“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,表面上道貌岸然,骨子里全是脏水。”
“幸亏你当时没按他的想法走。”表哥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,“转业手续和接收单位都定死了是北方航空,这个央企下属的大国企,让他吃了闭门羹。后来梁州区委组织部那个部长,想把你和许惠拆开,说让你跟他女儿结婚,就能名正言顺把你弄进扶贫办,这也是你三爷爷在背后指使的。立伟,别看我当时表面上向着他,其实心里一直盼着你能和他划清界限。他那种人早晚得出事,真等上面查下来,你怕是也脱不了干系。”
周立伟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哥,这么说我就明白了。那个组织部部长和他沆瀣一气,用尽手段想拉我下水,我没按他们的路走,等于断了他的财路和念想,是这意思吧?”
“差不多是这样。”表哥点头,“说难听点,自从你和许惠结婚,他就一直看不惯,觉得你不懂事,找了个都汇府小学的音乐老师,没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。他那人最痴迷的就是权力,别看只是个处级退休干部,把那点权力用到了家里人身上,真是……”
周立伟眉头未展,追问:“哥,我当时转业去北方航空公司的事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表哥解释道:“复转办有我一个高中同学,在审批部门主事。他对这些情况门儿清,尤其是陆航、空军这些服满12年的转业飞行员,大多去了民航、公安这些部门。他当时审批资料时,看到其他转业军人多是步兵、坦克兵、汽车兵或是消防武警,大多转公务员、国央企,或是一些普通单位。但你不一样,你和空军飞行员一样,在那些资料里格外受关注。”
“七年前,也就是2013年,正因为你是陆航飞行员,他顶着你三爷爷的压力,把你去北方航空公司的审批办了下来。毕竟转业资料、接收单位都是白纸黑字盖了章的,有法律依据,合理合法。可你三爷爷不依不饶,闹到复转办我同学那里,还闹到你之前所在的陆航团军区机关,也就是北方军区政治部,甚至找到北方航空公司。说白了,就是怀疑军区政治部、复转办审批部门和接收单位之间有猫腻。”
表哥顿了顿,继续说:“后来星城市纪委、北方军区政治部、北方航空公司纪检部门联合调查,确认你的转业文书、接收文件,还有我同学的审批流程都没问题,这事儿才平息下去。”
周立伟皱紧眉:“那这事儿怎么最近又冒出来了?”
“你三爷爷前不久去世后,有些小报记者把这些陈年旧事扒出来,想博眼球罢了。”表哥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那帮人眼里只有关注量、点赞和打赏,唯利是图。”
他话锋一转,语气郑重起来:“立伟,好在北方航空公司的马鸿云书记是陆航女飞行员转业的,她懂你们这些飞行员的不易。但话说回来,这种事儿终究不光彩,过去了就别再提了。”
周立伟沉默着点头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帐篷里传来许惠和季冬梅还有萌萌的笑声,清脆明亮,与帐篷外的沉重形成鲜明对比。
帐篷里,许惠和季冬梅陪着萌萌,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,在她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季冬梅轻轻抚摸着萌萌的头发,柔声说:“萌萌,过了这个暑假,你就要和小一班的小朋友一起升中一班啦。我和李阿姨、明雪阿姨还在这个班,阿姨想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。”
萌萌眨着眼睛:“阿姨你说呀。”
“阿姨知道你特别乖,特别懂事,从来没拉裤子、尿裤子,给爸爸妈妈省了不少心。”季冬梅笑着说,“但你对自己要求太高啦,有时候没做好事情就偷偷哭,这可不行哦。记得你刚到小一班时,有一次吃午餐,不小心洒了粥,明雪阿姨只是说‘萌萌,小心一点’,根本没凶你。那周正好我负责保育,就看见你一边哭一边喝粥,我赶紧让你先别喝,哭一会儿再喝,晚点喝粥没关系,要是噎着呛着了,我和李阿姨、明雪阿姨得多心疼呀。”
萌萌低下头,小声说:“那次我把妈妈给我买的小粉红卫衣弄脏了,它就不漂亮了。”
许惠搂过女儿,温柔地说:“萌萌,小孩子偶尔弄脏衣服很正常呀。那次你的小粉红卫衣脏了,妈妈把它和你的小碎花珊瑚绒睡裙、小粉红珊瑚绒毛巾被一起放进洗衣机,很快就洗干净了,晾干了还和新的一样呢。”
“可我不喜欢把衣服弄脏。”萌萌还是有点委屈。
“你忘了去年,也就是19年6月20号,你刚过4岁生日那天?”许惠笑着回忆,“那天咱们在家都穿长款小粉红珊瑚绒睡裙,脚上是白袜子配可爱拖鞋,你不小心踩脏了妈妈的白袜子,妈妈没凶你,你却吓得哇哇大哭。当时妈妈又心疼又着急,心疼你因为做错事哭,着急你光哭不解决问题呀。”
萌萌想了想,点了点头:“妈妈,我记起来了。”
许惠笑着回忆:“当时妈妈把袜子脱下来递给你,让你自己慢慢洗。你一边哭一边打肥皂,脏东西总也洗不掉,后来妈妈让你多打些肥皂,耐心搓一会儿,袜子不就干净了吗?”
萌萌嘟着嘴说:“妈妈,白袜子踩脏了太难洗了。我想在家穿白袜子,去幼儿园或者出来玩就穿别的样子的袜子。”
“好呀。”许惠一口答应,“你有四双小粉红、四双小粉蓝、四双小碎花,还有四双可爱图案的袜子,小粉红、小粉蓝、小碎花的毛圈袜也各有三双,有的是换的。出来玩就穿带颜色的,在家穿白袜子,很合适呀。”她顿了顿,又说,“今天咱们穿帆布鞋配花裙子,搭白袜子更漂亮,外面再套层小粉红毛圈袜,又舒服又暖和,睡觉也不会着凉,多好。”说着,她把萌萌穿着粉红色毛圈袜的小脚丫放在自己腿上,那双脚像两个小小的粉红团子,袜口处的白色小花边格外精致。
“妈妈,我喜欢把脚放在你腿上。”萌萌往她怀里蹭了蹭。
“那就放着呀。”许惠轻轻揉着,“萌萌乖,妈妈给你多揉一会儿。”她的手指隔着毛圈袜轻轻按压,尽管隔着两层袜子,依旧能感觉到那像珍珠般圆润的小脚趾。
季冬梅在一旁笑道:“萌萌你看,白袜子在小粉红毛圈袜里面,就像给小脚丫穿了件白衬衣,外面的毛圈袜像件外套,能保护白衬衣不弄脏呢。妈妈多疼你,还给你揉脚丫,等回家了,咱们也得好好疼妈妈,别忘了,妈妈也是小公主,也需要被宠着呀。”
萌萌用力点头:“阿姨,咱们回家一起宠妈妈!”
季冬梅轻轻抚摸着萌萌的头发,柔声说:“萌萌你看,妈妈在家的时候,爸爸从来不让她做饭打扫卫生,都是爸爸负责,但妈妈也不轻松呀。你和妈妈、阿姨在家时,都穿一样的长款珊瑚绒连衣裙睡衣,脚上是一样的毛圈袜,咱们的小碎花、小粉红、小粉蓝款都有,虽然漂亮,却也娇气。你不舒服难受的时候会吐,就算抱着珊瑚绒毛巾被,睡衣领子也可能弄脏,毛巾被更是会脏一大片。妈妈会陪着你一起清理呕吐物,再把脏了的毛巾被和睡衣放进洗衣机洗,你说妈妈是不是很辛苦?”
萌萌点点头,眼睛红红的:“阿姨,妈妈给我洗衣服好辛苦。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季冬梅继续说,“别看你现在五岁了,在妈妈眼里永远是奶娃娃。在家时,妈妈会把尿布叠成三角形,裹住你的小屁股,再穿上小内裤把尿布包好。阿姨和妈妈都知道,你上幼儿园后从没拉裤子、尿裤子,给爸爸妈妈省了好多心。但妈妈还是给你包着尿布,就是怕你睡得太香,裹在毛巾被里不方便去卫生间,尿湿尿布也没关系,阿姨或妈妈会给你洗尿布、换内裤呀。在幼儿园你是懂事的姐姐,在家就做回奶娃娃,阿姨和妈妈陪着你、照顾你,这也是妈妈的辛苦呀。”
萌萌的眼睛里闪着泪光,小声说:“阿姨,我不想当奶娃娃了,你和妈妈还要给我洗尿布、洗内裤,太辛苦了。”
季冬梅把她紧紧抱住,温声说:“萌萌,阿姨和妈妈都知道你爱哭,有时候我们会陪着你一起哭。阿姨知道你觉得当小哭包丢人,但在家可以哭哭自由呀,我们会抱着你让你哭个够,哭完了照样能开开心心玩。在家不用假装坚强,可以哭,可以当奶娃娃,就算把漂亮的珊瑚绒睡衣吐脏了,把尿布尿湿了,阿姨和妈妈都会给你洗、给你换。阿姨看到你比同龄小朋友懂事多了,在幼儿园需要坚强,可在家不用呀,你别忘了,身后有爸爸妈妈呢。”
许惠擦了擦眼角,将季冬梅和萌萌一起揽入怀中,轻声说:“萌萌,阿姨说得对,在家不用坚强,就做妈妈的小奶娃娃。”
萌萌仰起小脸,认真地说:“妈妈,你太辛苦了,我不想你当女汉子。”
许惠笑了,眼里泛着温柔的光:“傻孩子,你才是个小大人呢。会自己洗小内裤、小毛巾、小袜子,把自己的小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,像个能干的小女汉子。你还会给妈妈揉脚、洗袜子,妈妈都记着呢。”她顿了顿,想起往事,“闹疫情的时候,爸爸和林叔叔开直升机在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,家里只有咱们俩。妈妈为了方便,把长头发剪了,变成现在的齐肩发厚刘海,当时偷偷哭了好几回,可没办法呀。后来你看到妈妈的新发型,也吵着要剪,其实妈妈舍不得你的长头发。”
萌萌歪着头问:“妈妈,为什么呀?”
“你以前和妈妈一样,留着漂亮的长头发厚刘海,妈妈在家爱披着,给你扎双马尾多好看。就这么剪了,多可惜。”许惠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,“可你坚持要剪,妈妈只能一边哭一边给你剪。当时想着,妈妈已经剪短了,不想让你也受这份‘委屈’。后来咱俩对着镜子看,发现齐肩发厚刘海也挺好看,对着镜子傻笑,就觉得没什么了。”
萌萌抱着妈妈的脖子:“妈妈,我喜欢和你一样的发型,以后还要你给我剪。”
“好啊。”许惠笑着答应,“就算是齐肩发,妈妈也能给你戴好看的发卡,天冷了戴帽子,把头发包在里面,又暖和又舒服。”
季冬梅在一旁附和:“萌萌,你和妈妈留一样的发型,配着现在穿的花裙子,还有脚上的小粉红毛圈袜,特别漂亮。”
萌萌看向季冬梅:“阿姨,你留长头发厚刘海也很漂亮。”
季冬梅笑了,眼里满是暖意:“萌萌观察得真仔细。阿姨带班的时候,你也看到了,平时会扎马尾辫。带上午班中午值班时,会把头绳摘掉披散着头发,脱掉鞋子,穿白袜子套可爱拖鞋,这样能放松些,就不那么累了。要是带下午班,得躺在床上休息,阿姨怕脚有味道熏到你们和同事,就会像你一样,在白袜子外面套层漂亮的毛圈袜。有时候忘了脱,直接套在鞋里;有时候在娃娃家脱鞋,你还会想摸阿姨的脚,阿姨不让,怕熏到你,可你不嫌弃,还让阿姨把脚放你腿上。下午区域活动时,你在娃娃家一边哄毛绒小公主,一边给阿姨捏脚,当时阿姨真的特别感动。后来阿姨实在不忍心,就滴了点眼药水哭了,想让你好好去玩,别为这事儿耽误时间呀。”
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伸手抱住季冬梅:“阿姨,我喜欢给你捏脚。”
帐篷里的阳光慢慢移动,照在三人交叠的身影上,同款的发型、相似的装扮,还有说不完的贴心话,像一首温柔的歌,在这植物园的午后轻轻流淌。原来最暖的时光,就是这样彼此惦记、互相心疼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