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,抽打在三人脸上,带来刺骨的疼痛,却也让他们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。身后那幽深的洞口,如同巨兽贪婪的口器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“必须尽快离开这里。”夜枭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,但语气斩钉截铁。她挣脱了林逸的搀扶,勉强站直身体,目光扫过秦风那条愈发显得青黑诡异的左臂,眉头紧锁。
秦风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 。
他尝试调动混沌能量驱散左臂的寒意,却发现那尸变诅咒如同扎根在他的血肉骨髓之中,与他的能量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僵持。强行驱除,不仅收效甚微,反而会加剧他本源的消耗,甚至可能刺激诅咒彻底爆发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,几乎被风雪声掩盖的脚步声,从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冰岩后传来。
“谁?!”秦风反应极快,几乎是本能地将夜枭和林逸护在身后,右手的青铜短剑瞬间横在身前,黯淡的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。他那条青黑色的左臂也不自觉地微微抬起,尸煞之气弥漫,周围的积雪似乎都冻结得更硬了。
林逸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,断指处隐隐作痛。
冰岩后,一个披着厚重白色毛皮、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身影,缓缓转了出来。来人脸上覆盖着冰霜,看不清具体容貌,只有一双眼睛,深邃得如同这西昆仑的万年玄冰,平静地注视着他们,尤其是在秦风那条异变的左臂上停留了片刻。
正是之前曾在雪山深处给予他们警告,行踪莫测的神秘人!
“是您……”秦风认出了来人,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,但警惕并未放下。此人来历不明,是敌是友难辨。
神秘人的目光从秦风左臂移开,扫过气息微弱的夜枭和紧张兮兮的林逸,最后重新落在秦风脸上,声音沙哑,仿佛很久未曾开口:“你们……惊动了‘它’。”
不是疑问,而是陈述。
秦风心中一凛,沉声道:“我们被迫与之做了交易,侥幸逃脱,为了救夜枭我别无选择!”
“交易?”神秘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哼,带着几分嘲讽,“与‘干尸’做交易,无异于将灵魂抵押给深渊,因果不虚,你注定是要偿还的!”他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秦风的左臂, “你身上,已经有了‘它’的印记。这尸变,不过是开始。”
林逸忍不住急声问道:“前辈!您知道这诅咒?风哥这手……还有救吗?”
夜枭也紧紧盯着神秘人,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神秘人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权衡什么,最终缓缓开口:“寻常之法,无用。此乃本源诅咒,源自‘寂灭冰骸’自身的不甘与死寂。它已与你部分本源交融,强行剥离,轻则修为尽废,重则当场化为真正的尸魔。”
他的话如同冰锥,刺入三人心底。
秦风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,压下左臂传来的阵阵阴冷躁动,问道:“请问前辈,可有化解之道?”
神秘人抬手指向他们刚刚逃出的那个幽深洞口,声音低沉而肯定:“解铃还须系铃人。想要解除这尸变,唯有找到那冰棺的正主——‘寂灭冰骸’的本体,将你体内这部分被它本源气息侵染、产生异变的诅咒之力,以特殊之法,完整地……‘还’给它。”
“还给它?”林逸失声,“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!再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?”
夜枭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绝,让她回去面对那险些将她献祭的古老干尸,无异于噩梦重演。
秦风却是心头一震。神秘人的话,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他混乱的脑海。“观测者”的视角让他隐隐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——诅咒的本质是一种力量的纠缠与标记。既然这尸变是因接触 “寂灭冰骸”的本源而起,那么将其“返还”,从能量层面和因果层面,似乎都存在着理论上的可行性。
“如何‘还’?”秦风追问,眼神锐利。
神秘人看着秦风,似乎对他迅速抓住重点并不意外:“需要契机,以及……承受巨大风险。‘寂灭冰骸’处于非生非死的诡异状态,它渴望生机与灵魂完成最终的‘祭灵’,但也极度排斥自身本源被‘污染’——哪怕这污染源自它自己。你将这异变之力归还,对它而言既是补品,也是毒药。它会本能地抗拒,甚至可能在你成功前,彻底引爆你体内的诅咒,将你吞噬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而且,必须在特定的时间,特定的地点。下一次玄阴潮汐爆发之时,在它力量波动最剧烈的核心——冰棺所在之地,方有一线机会,完成这种逆向的‘灌注’。”
下一次玄阴潮汐?秦风回想起之前冰室内能量如潮水般涌动的可怕场景,心头沉重。那绝对是九死一生的尝试。
“没有……其他办法了吗?”林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。
神秘人缓缓摇头:“除非你们能找到传说中昆仑墟的‘生生不息泉’,以无穷生机强行解除,或许能磨灭这死寂诅咒。但昆仑墟……比这玄冰绝狱,更加虚无缥缈。我毕生都未见过!”
生生不息泉?昆仑墟?这些名字秦风闻所未闻,听起来希望更加渺茫。
一时间,雪原上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。
秦风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已经几乎失去知觉,只剩下冰冷与死寂的左臂,感受着心底那份对生机越来越难以压抑的渴望。他知道,自己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。这尸变如同跗骨之蛆,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他的一切。
回去,面对那恐怖的“寂灭冰骸”,搏那一线生机。
还是,带着这定时炸弹离开,在未知的某一天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尸魔,甚至危及身边的同伴?
他的目光扫过虚弱但眼神坚定的夜枭,扫过满脸担忧的林逸。
答案,似乎不言而喻。
他抬起头,迎向神秘人那深邃的目光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告诉我,下一次玄阴潮汐,何时到来?”
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片刻。
神秘人深邃的目光落在秦风脸上,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,直视其灵魂深处做出的决断。几息之后,他缓缓从厚重的白色毛皮袍服下,取出一件物事。
那是一个古朴的罗盘,非金非木,材质不明,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铜色泽,边缘刻满了难以辨认的古老符文。罗盘的指针并非寻常磁针,而是一截苍白得如同指骨的东西,微微颤动着,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。
“拿着。”神秘人将罗盘递向秦风,“此物名为‘引骸盘’,能感应‘寂灭冰骸’本源气息的流向与强弱。当玄阴潮汐将至时,指针会指向它力量汇聚的核心,也就是那具冰棺的方位。”
秦风伸出右手,谨慎地接过罗盘。入手一片冰凉,那截骨制指针的颤动似乎直接传递到了他的掌心,与他左臂那股死寂的力量隐隐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,让他手臂的异变处传来一阵刺痛般的麻痒。
“记住,”神秘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潮汐爆发之时,亦是‘寂灭冰骸’最为活跃,也最为脆弱的时刻。它的力量会向外倾泻,试图吞噬生机完成自身,但其核心本源会因此出现短暂的‘空隙’。你必须在那一刻,精准地找到它,并以你自身的意志为主导,引导你左臂内那部分被侵染异变的本源诅咒,逆流而上,强行灌入其核心!”
“这过程凶险万分。你的意志稍有动摇,便会被它的死寂意念同化,万劫不复。而若时机把握不准,未能在其力量回缩前完成灌注,你自身便会成为潮汐吞噬的第一个祭品。”
神秘人说完,不再多言,只是深深看了秦风一眼,又扫过夜枭和林逸,随即转身,那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,几步之间便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,消失不见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冰原上,只剩下三人,以及秦风手中那不断微微颤动的“引骸盘”。
林逸凑过来,看着那诡异的骨针罗盘,咽了口唾沫:“风哥,我们……真的还要回去啊?”
夜枭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调息,努力恢复着一丝力气。她的目光落在引骸盘上,又移到秦风坚毅的侧脸和那条刺目的青黑左臂上,眼神复杂难明。
回去,意味着再次直面那令人绝望的古老存在,但……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。
秦风握紧了引骸盘,感受着那骨针指向身后幽深洞口的微弱牵引力,沉声道:“我们没有选择。这尸变……等不起。你们愿意跟我吗?”
他俩眼神坚定,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已经给出了答案,林逸的手在秦风的肩膀上拍了拍,那意思是好兄弟,有难同当!
他尝试向罗盘注入一丝混沌能量。
嗡!罗盘上的古老符文瞬间亮起微光,那截骨制指针的颤动骤然加剧,猛地指向玄冰绝狱的入口方向,甚至微微向下倾斜,指明了深入地下的路径。
同时,秦风左臂的尸变诅咒也仿佛被引动,青黑色纹路一阵蠕动,冰冷的死寂感愈发清晰。他闷哼一声,额角渗出冷汗,强行压下了那股躁动。
“走!”秦风不再犹豫,率先转身,再次走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洞穴。
夜枭深吸一口气,强行提起精神,跟了上去。林逸看着两人决绝的背影,一跺脚,也咬牙跟上。
重新踏入玄冰绝狱的通道,那股熟悉的、深入骨髓的阴寒瞬间包裹而来。但与之前不同的是,这一次,秦风手中的引骸盘成了唯一的指引。
通道内依旧昏暗冰冷,但有了明确的目标,三人的脚步反而比逃离时更加坚定。秦风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引骸盘的指向,同时分心压制左臂的异变和灵魂的刺痛。罗盘的骨针时而稳定,时而微微偏转,指引着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冰道中穿行。
越往深处,空气中的死寂气息越发浓郁,甚至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、仿佛冰块摩擦般的诡异声响,令人毛骨悚然。秦风左臂的尸变诅咒也越发活跃,青黑色已经蔓延过了手肘,向大臂侵蚀,冰冷的僵硬感不断向上蔓延。
“风哥,你的手……”林逸看着秦风左臂那越来越明显的异状,声音带着颤抖。
“无妨。”秦风声音沙哑,努力维持着平静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维持封印需要消耗多大的心力,而那源自诅咒的低语,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,诱惑着他放弃抵抗,拥抱那冰冷的死寂。
夜枭默默靠近了一些,虽然她本能地排斥秦风左臂散发的尸煞之气,但还是伸出手,轻轻按在他右侧的后心,将一丝微弱的、却精纯无比的本源能量渡了过去。这股能量如同涓涓细流,暂时缓解了秦风部分精神上的疲惫。
秦风身体微微一僵,侧头看了夜枭一眼。她脸色依旧苍白,眼神却清澈而坚定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心中那股因异变而滋生的暴戾与冰冷,似乎被这细微的暖意驱散了一丝。
三人循着引骸盘的指引,在迷宫般的冰道中艰难前行。不知过了多久,前方的通道逐渐开阔,熟悉的、令人心悸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。
引骸盘上的骨针颤抖得异常剧烈,直指前方一处巨大的冰窟入口!那里,正是他们之前与“寂灭冰骸”交易、夜枭险些被献祭的地方!
冰窟内,比之前更加寒冷。中央那具巨大的冰棺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,但棺椁表面流转的幽光却明显活跃了许多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棺内缓缓苏醒。整个冰窟内的能量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,隐隐酝酿着风暴。
秦风手中的引骸盘发出刺耳的嗡鸣,骨针笔直地指向冰棺,不再动弹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秦风停下脚步,凝重地看向那具冰棺。他能感觉到,左臂内的诅咒之力如同沸水般翻腾,几乎要冲破他的压制。而冰棺中散发出的吸扯力,也比之前强大了数倍。
玄阴潮汐,即将爆发!
他深吸一口气,将状态调整到最佳,对夜枭和林逸沉声道:“你们退后,守在入口。无论发生什么,都不要靠近!”
夜枭深深看了他一眼,没有坚持,与林逸一起退到了冰窟入口处,紧张地注视着内部。
秦风独自一人,手持引骸盘,迈着坚定的步伐,一步步走向那具承载着古老死寂与唯一生机的冰棺。他左臂的青黑色在冰棺幽光的映照下,显得愈发狰狞可怖。
最终的博弈,即将开始。而生与死的界限,就在那玄阴潮汐爆发的一瞬间。
冰窟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,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寒与浓郁的死寂。秦风一步步走向冰棺,脚下的冰面仿佛都在轻微震颤,呼应着棺内那即将苏醒的恐怖存在。
他手中的引骸盘嗡鸣声尖锐到了极致,那截骨制指针死死钉向冰棺,甚至微微弯曲,显示出内部力量积蓄的庞大。
就在秦风距离冰棺不足十步之遥时——
“咔……嚓……”
一声清晰无比的碎裂声,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冰窟中炸响!
只见那具巨大冰棺的棺盖,从中间位置,裂开了一道蜿蜒的缝隙!浓郁的、几乎化为实质的青黑色尸气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裂缝中汹涌而出,瞬间弥漫了整个冰窟!温度骤降,冰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厚厚的黑色冰霜!
一股远超之前的威压轰然降临,如同整个西昆仑山脉的重量压在了心头!守在入口处的夜枭和林逸脸色瞬间煞白,几乎喘不过气,眼中充满了惊骇。
秦风首当其冲,身体猛地一沉,若非混沌能量自主护体,几乎要跪伏下去。他左臂的尸变诅咒在这同源气息的牵引下彻底沸腾,青黑色纹路疯狂蠕动,瞬间冲过了肩膀,向他的脖颈和胸膛蔓延!冰冷的死寂感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,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。
“呃……啊!”他发出一声低吼,双目瞬间爬满了血丝,右手中的青铜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黑色光芒,勉强抵住这股恐怖的威压。
“轰隆!”
冰棺棺盖在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下,猛然向上掀开,砸落在冰面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
棺椁之内,无尽的青黑色尸气翻涌,一个身影,缓缓地、僵硬地……坐了起来。
那不再是之前看到的干瘪枯槁的尸身!
它的皮肤依旧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,但不再是干尸般的褶皱,反而隐隐透出一种类似玉石般的光泽。枯白的头发变得柔顺,无风自动。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——不再是空洞的黑窟窿,而是两颗如同凝固了万载玄冰的晶状体,冰冷、淡漠,没有丝毫属于生灵的情感,只有俯瞰蝼蚁般的死寂与威严。
它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青黑色尸气,这些尸气不再仅仅是腐朽与死寂,更蕴含着一种……超越了凡俗生死法则的诡异道韵!
“尸解仙……”
一个冰冷、僵硬,仿佛无数年未曾开口,带着金石摩擦般质感的声音,直接在秦风的脑海深处响起,也回荡在整个冰窟。
“妄动仙棺,扰吾清修,窃取本源……当诛。”
它自称……仙?!
秦风心中剧震!尸解仙!一个古老派别中的一种诡异邪修成仙路径,抛弃肉身,于死寂中求得超脱,非生非死,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!难怪这诅咒如此霸道,难怪那神秘人称之为“寂灭冰骸”!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古老尸变怪物,也不是普通黑驴蹄子能对付了的,而是一尊走上了尸解之路的……仙!
虽然看样子,它的“尸解”并未完全成功,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,甚至说是不生不死的怪物,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!需要生机与灵魂来完成最后的“祭灵”,但即便如此,它所拥有的力量,也绝非寻常修士可以想象!
“前辈!”秦风强忍着身体与灵魂的双重痛苦,以及左臂几乎失控的异变,运转能量,声音嘶哑地开口,“晚辈无意冒犯!此前交易,实属被迫!如今体内诅咒反噬,即将化为尸魔,特此前來,恳请前辈收回这部分异变本源!”
“收回?”尸解仙那冰晶般的眼眸毫无波动,声音带着一丝漠然的嘲讽,“既已沾染,便是汝之因果。汝之血肉魂魄,正好作为吾完成最后‘蜕凡’的资粮。”
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皮在刮着头骨,寒意顺着脚底板像全身飞速蔓延。
它缓缓抬起一只同样呈现青灰色、指甲尖长的手,指向秦风。刹那间,秦风感觉周身空间都被冻结,一股无法抗拒的吸扯力从冰棺中传来,不仅要吞噬他的生机,更要将他整个灵魂都拉扯出去!他左臂的诅咒更是欢呼雀跃,几乎要脱离他的控制,主动投向那尸解仙!
“不好!”入口处的夜枭见状,毫不犹豫,强提最后的力量,一道凌厉的冰蓝色剑气斩向尸解仙!林逸也怒吼着,手里的铁杵狠狠的像它砸去!
然而,他们的攻击在靠近尸解仙周身三丈之时,便被那浓郁的青黑色尸气轻易湮灭,如同泥牛入海,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。
尸解仙甚至未曾看他们一眼,它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秦风身上,那只抬起的手掌微微合拢。
“咔嚓!”秦风周身的混沌能量护罩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!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更多的青黑色尸斑,意识开始模糊,那冰冷的死寂低语如同潮水般涌来,要将他彻底淹没。
不行!绝不能放弃!
秦风猛地一咬舌尖,剧痛让他获得了一瞬的清明。他想起神秘人的话——玄阴潮汐爆发时,是它最为活跃,也最为脆弱的时刻!
他拼命催动引骸盘,同时将观测者的视角开启到极致,不顾灵魂撕裂般的痛苦,去感知周围能量的流动!
就在他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——
“嗡!!!”
整个玄冰绝狱,猛地一震!
冰窟之外,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玄阴之气从西昆仑的地脉深处被引动,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!冰窟内的青黑色尸气瞬间沸腾、暴涨!那尸解仙身上散发出的吸扯力也达到了顶峰!
就是现在!
秦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!他不再抵抗那股吸扯力,反而借助这股力量,猛地向前冲去,同时将全部意志集中在那条几乎完全异变的左臂上!
“还!给!你!”
他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,将左臂内那沸腾的、与他自身混沌能量激烈冲突的尸变诅咒本源,不再压制,而是顺着那尸解仙带来的吸扯通道,以观测者的精准掌控,如同开闸泄洪般,疯狂地、逆向地、灌入尸解仙那抬起的手掌,冲向其核心!
“嗯?!”尸解仙那万年不变的冰晶眼眸中,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!那是惊愕,以及……一丝本能的排斥!
它正在全力吞噬生机完成蜕凡,秦风体内这部分被它本源侵染的力量,对它而言本是“补品”,但此刻秦风以自身意志为主导,强行灌注的,是充满了冲突、异变、甚至带着秦风一丝混沌气息的“杂质”!
这就像正在享用美食时,被人强行塞入了一块带着剧毒的腐肉!
“吼——!”
尸解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、充满了愤怒与痛苦的嘶吼!它周身稳定流转的尸气瞬间变得狂暴紊乱!那青灰色的手掌上,被秦风灌注的位置,竟然开始浮现出与秦风左臂相似的、更加深邃黑暗的扭曲纹路!
玄阴潮汐的力量还在疯狂涌入,加剧着它力量的波动和核心的“空隙”。
秦风趁此机会,猛地向后飞退,同时全力收缩混沌能量,护住心脉识海,切断与左臂那部分诅咒本源的大部分联系。
只见他的左臂,那浓郁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僵硬和冰冷感迅速消散,虽然依旧显得有些苍白虚弱,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血肉色泽!那侵蚀到脖颈和胸膛的纹路也潮水般退去。
成功了!他将那部分异变的诅咒本源,大部分都还了回去!
然而,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。强行剥离这部分与自身交融的力量,让他元气大伤,灵魂层面的契约反噬似乎也因此被引动,变得更加剧烈,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气息瞬间萎靡下去。
而冰棺之中,那尸解仙的状态更加糟糕。它身体剧烈颤抖着,周身尸气狂暴地冲击着冰窟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它那只被“污染”的手掌变得漆黑如墨,并且那黑色还在向手臂蔓延!它冰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暴怒与混乱,死死地盯着秦风,充满了刻骨的杀意。
但它似乎暂时无法离开冰棺,或者说,秦风还回去的那部分“杂质”,与它自身本源以及汹涌的玄阴潮汐产生了剧烈的冲突,让它陷入了某种麻烦之中。
“走!”秦风强提着一口气,对入口处已经看呆了的夜枭和林逸嘶声喊道。
两人反应过来,连忙冲上前,搀扶住几乎虚脱的秦风,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亡命狂奔。
身后,是尸解仙那蕴含无尽愤怒与痛苦的咆哮,以及整个冰窟都在崩塌的恐怖声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