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的分别潦草收场。眼见绿容匆匆返回楼中,我看向一旁僵如木偶的莲心,难掩厌恶:“做奴婢虽不算什么美差,可比起绿容,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,实在可惜。”说罢,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。
小莲挽着我的胳膊,冰凉的身子贴在臂上,倒驱散了不少暑气。“慕瑶,别气。对付她这种人,我今夜便效仿大户人家磋磨奴婢的法子,叫她把我的嫁衣洗干净!”她一副为我出气的模样。
我心中一暖,笑着打趣:“说得是,这身嫁衣是你化为厉鬼的契机,穿着比普通衣裙更有护身之力,确实该好好保存。不过,这鬼嫁衣她哪能碰得?万一被她趁机洗坏了,岂不可惜?”我故意抬高了声音。
小莲嘻嘻一笑,对我眨了眨眼:“慕瑶,你忘了?我可是厉鬼。”说着,她松开我的胳膊转身,尖利乌黑的指甲悄然弹出,眼瞳也变得一片漆黑。她盯着莲心,指尖在其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滑动。
阴森的鬼气弥漫开来,莲心的脸颊、耳畔与脖颈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,汗毛倒竖。她满眼惊恐地瞪着小莲,却动弹不得。小莲依旧笑得甜美:“不听话的奴婢,自然有不听话的下场。我这厉鬼在脸上撕裂的伤口,可是永远好不了的。”
其实伤口自然能愈合,我却配合着说道:“别吓她了。再说,她身段平平,容貌又不及绿容,留着这张脸也无用。毕竟——”我拖长语调,“周公子不久后便要大婚了,她要脸何用?”
这可是莲心筹谋十几年的晋升之路——嫁入周府,执掌家政,高高在上,呼奴唤婢……如今美梦破碎,还要眼睁睁看着旁人坐享其成!被他人夺走机缘的痛苦,远比自己未曾得到更为刺骨,莲心怎会甘心?
她浑身僵硬,眼中的仇恨与嫉妒再也掩饰不住,在幽幽夜色中望去,格外疹人。
倒是灯笼在小莲手中晃了晃,嘲讽道:“喂,你这丫鬟,该不会觉得自己很漂亮吧?哈哈哈哈哈!真是癞蛤蟆照镜子——自不量力!”
“慕瑶!”灯笼唤我,“你不如明天把那四位画师请来,对着她画幅画?我倒要看看,在别人眼里她究竟长什么样……该不会这么多年,都是她自己孤芳自赏,自以为美吧?”
噗!比起灯笼的毒舌,我和小莲的手段实在不值一提。再看小莲,果然也是一脸愕然,随即低笑出声。我俩对视一眼,想起今日请来的四位画师——一位擅长山水却不擅画美人,一位精于首饰却对佩戴者毫无兴趣,一位尚未找到画美人的感觉,至于最后一位……罢了,不提也罢。让这四人对着莲心作画,还不知是谁折磨谁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