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烨，刘县长离开时，你真应该打个调动申请，现在麻烦大了。”芮永昌语气里透着几分埋怨。他将柳越泽找自己谈话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。
陆烨其实早有预感，沉默不语，眼神却变得深邃。
他开始回想柳越泽到任后的种种表现：表面上中规中矩，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。但第一次常委会讨论反腐倡廉工作时，对方那锐利的眼神，分明透着一股正气，更带着对他的期待。
再想到柳越泽特意通过芮永昌传递消息，这分明是在给他打预防针。芮永昌提议自己接任，柳越泽却不接话，这更像是在营造一种不赏识自己的假象。
既期待自己，又装作不待见自己。陆烨对柳越泽的为官之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“芮秘书长，我毕业就在县政府当秘书，确实缺少基层工作经验。如果有机会，我倒想去基层锻炼锻炼。”陆烨语气平静。
“哎！你有这个想法，刘县长在的时候怎么不说？那时候安排还容易些。现在要去基层，不仅难办，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。”芮永昌的语气里满是同情。
“我年轻，越是困难的地方，越能锻炼人。”陆烨从容不迫。
“你啊！”芮永昌现在已经确定，柳越泽找他去谈话的真正目的，就是让他给陆烨传话，让陆烨做好心理准备。
“谢谢秘书长告诉我这件事。”陆烨真诚地道谢。
芮永昌拍了拍陆烨的肩膀，语气沉重而真挚：“以后在丰都县，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，尽管开口。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，也要帮你。”
陆烨被芮永昌的真情所动。三年前，正是这位秘书长亲自将他接到县府办；三年后，他们成了最真诚的战友。“谢谢秘书长！”
“谢我做什么？我这是在投资。将来说不定还要靠你提携呢。”芮永昌为了缓和气氛，开玩笑地说。
陆烨也故作认真地说：“等我真有能力照顾秘书长那天，一定让秘书长高升。”
“你小子！”芮永昌笑着指了指陆烨，只当是句玩笑话。
接下来的两天，王辰锟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陆烨和柳越泽。确认两人从未见面后，他更加确信柳越泽不会插手陆烨的事，陆烨去胜郊派出所担任所长已成定局。
为了进一步试探，他故意放出风声，让县政府里传出陆烨即将调离的消息。很快，各种传言四起。
柳越泽没有制止这些传言，陆烨在县府办俨然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。那些曾经对陆烨毕恭毕敬的人，现在要么视而不见，要么远远躲开，仿佛陌生人一般。
陆烨对这一切只是淡然一笑。他博弈的对象是王辰锟和柳越泽，这些跟风的小人物，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。
转眼到了第三天，常委会召开的日子。
丰都县很多人、很多部门都将目光聚焦在这次常委会上。毕竟有县府办主任这个重要位置，很多人都虎视眈眈。更重要的是，这是后刘云峰时代第一次大规模人事调整，许多刘云峰提拔起来的干部都忐忑不安。
而陆烨，成为这次干部调整中最受关注的人。
九点整，常委会正式开始。
在例行学习了相关文件后，会议进入了关键的干部调整议题。
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，等待着这个决定许多人命运的时刻。
王辰锟看着众人凝重的表情，心中涌起一股掌控全局的快感。尤其是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前途，这种生杀大权在握的感觉让他无比享受。
王辰锟清了清嗓子，看向其他常委：“现在我们讨论丰都县干部任用问题。”
唰的一声，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——好戏开始了。
王辰锟看向组织部长何昊乾：“何部长，请你介绍一下干部任用条例和丰都县干部现状。”
何昊乾表情严肃地点头。这次干部调整期间，他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，办公室的门被敲个不停，电话更是响个不停。每次干部调整，作为管干部的部长，他都要经历这样的“骚扰”。
但只有他自己清楚，除了少数无关紧要的位置，大多数重要职位的决定权并不在他手中。
因此在介绍条例和干部情况时，他特别强调了征求意见的环节，甚至将每个常委的推荐都专门提及，就是为了在常委会记录本上留下痕迹，将来少担责任。
王辰锟等人一心想着让自己的人上位，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。柳越泽却将这些情况一一记下，正好可以借此了解哪些人是谁的嫡系。
何昊乾介绍完毕后，王辰锟已经迫不及待地看向众人：“我们现在首先研究县府办主任人选问题。上一任的陈兴，竟然做出陷害刘县长那样清廉仁孝的好干部之事，这是我们丰都县的耻辱。这次选拔县府办主任，绝不能再出现这种事。”
秦韶立即附和，肥嘟嘟的脸颊随着点头而颤动：“王书记说得对，我建议要选用那些有经验、做事沉稳的人。”
这一句建议，让所有人都明白陆烨已经出局。
柳越泽没有说话，但对秦韶这个王辰锟的铁杆嫡系指手画脚县府办人事很不满。不过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好，没有表露出来。
王辰锟担心柳越泽多想，连忙笑着问道：“柳县长，这个人选，你推荐一下？”
“王书记，我对丰都官场不熟悉，人选还是大家共同推荐吧。”柳越泽果断放弃了这个权力。
这正合王辰锟心意，他看向众人：“大家有什么建议？都可以谈谈。”
秦韶又急不可耐地开口：“我觉得县府办副主任王妤比较合适，无论是工作时间还是工作经验都很合适。大家觉得呢？”
王妤？柳越泽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打扮花枝招展、走路扭腰摆臀的女人。他对王妤印象并不好，工作期间经常晃悠，还找机会接触过他两次，想要表现自己。秦韶推荐这个人，有点奇怪。
他看向其他常委，众人对这个推荐都保持沉默。
“大家觉得秦书记的推荐怎么样？”王辰锟笑着问道。
“我没意见。”沉默片刻后，宣传部长夏青曼首先表态。
“夏部长身为女同志，首先支持女同志啊！”秦韶感激地说。
夏青曼三十多岁，长相出众，瓜子脸，身材窈窕，皮肤白皙细腻，成熟中带着几分妩媚。一头干练的齐肩短发更添风韵，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极好。
“女同志担任领导职务本来就不容易，我当然要支持。”夏青曼轻轻撩了下头发说。
“感同身受。”王辰锟点头肯定。
转眼已经有两票支持，王辰锟看向其他人。其他常委对这个位置没有竞争意图，柳越泽又不管，于是顺水推舟，王妤就这样被推上了县府办主任的位置。
陆烨的路被彻底堵死，这让很多常委都在好奇陆烨将会被如何安排。
王辰锟笑着看向柳越泽，准备主动提议安排陆烨的去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