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六章 残阵余孽
书名:人皇战纪 作者: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:6970字 发布时间:2025-11-26

第一百零六章 残阵余孽

 

猩红月色渐沉,天边已泛起一抹暗沉的鱼肚白,寒雪却越下越急,鹅毛般的雪片裹着呼啸的夜风砸落,力道狠厉如碎刃,刮得人脸颊生疼,连甲胄碰撞声都被风雪揉得发闷。雪片落在北境防线的尸体上、甲胄上,不过半炷香的工夫,便堆起薄薄一层白霜,将满地暗红血迹盖得若隐若现——有的血迹还未干透,被雪一压,便凝成暗红冰碴,嵌在雪地里,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。可那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混着邪祟特有的阴戾气息,却半点也掩不住,顺着寒风钻进鼻腔,呛得人胸口发闷,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,仿佛连肺腑都要被冻透。

 

东侧隘口处,武庚长剑拄地,银白战甲上的划痕深可见骨,甲片边缘被黑气灼得焦黑卷曲,有的甲片甚至直接断裂,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。肩头旧伤裂开的血渍顺着甲胄纹路往下淌,滴落在雪地上,砸出细碎的红点,转瞬便被新落的雪片覆盖,只留下淡淡的暗红印记。他身形挺拔,却难掩疲惫,胸口剧烈起伏,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剧烈收缩,体内灵力耗损大半,经脉隐隐作痛,像有无数细针在扎。喉间一阵腥甜猛地涌上,他死死咬牙强咽下去,可嘴角还是溢出一缕血丝,被凛冽寒风一吹,瞬间凝在唇角,像一道暗红的印记,衬得他原本俊朗的脸庞愈发苍白,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,依旧透着不屈的锋芒。

 

沈峰半跪在他身侧,长戟不知何时断了半截,断裂处的金属茬泛着冷光,还沾着黑色的邪血,戟尖斜插在雪地里,成了支撑他身体的依靠。他生得高大魁梧,身高八尺有余,脸上一道浅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,是早年与蛮族厮杀时留下的印记,此刻疤上沾着雪粒与血污,更显悍勇。后背甲胄被黑气灼出大片焦痕,焦黑的甲片下,露出的皮肉泛着诡异的青紫,那是邪力侵入经脉的征兆,顺着血管蔓延,连指尖都透着淡淡的凉意。沈峰粗重地喘着气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,胸腔像是被重物碾压,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,可他依旧死死攥着断戟,指节因用力泛白,指腹磨得破皮渗血,也没让自己倒下,眼底还燃着未灭的战意,像两簇微弱却执拗的火苗。

 

乌云仙师站在两人身旁,藏青色道袍被黑气撕得破烂,下摆碎成布条,随风飘动,发髻散乱,几缕花白发丝贴在满是皱纹的脸颊上,沾着雪粒与黑色血沫——那是之前强行催动灵力对抗墨尘,脏腑受创后咳出的邪血,顺着嘴角往下淌,滴在道袍上,晕开深色的痕迹。他年近古稀,身形消瘦,却脊背挺直,手中那柄陪伴多年的拂尘,此刻只剩半截光秃秃的木柄,原本洁白的丝绦尽数被黑气斩断,散落在雪地里,早已没了往日的清冽灵气。可即便如此,老仙师依旧抬手结印,指尖泛着微弱的金光,一点点驱散萦绕在武庚与沈峰周身的残余邪祟,金光落在两人身上,带来些许暖意,却也让他眉头皱得更紧,气息愈发急促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混着雪粒滚落。

 

“墨尘虽暂退,却未受致命重创,”老仙师声音沙哑,像是被砂纸磨过,每一个字都透着疲惫,目光却锐利如炬,扫过隘口两侧山壁,之前被净化符灼烧的噬魂阵残痕,竟在雪水浸润下,隐隐泛出淡淡的黑气,顺着石壁纹路慢慢蔓延,像一条条黑色小蛇,“其体内邪力诡异,能快速恢复,此番退去,恐藏后手,未必是真的撤离。更要紧的是,这噬魂阵的阵基未除,残孽仍在,那些黑气顺着阵基纹路滋生,不出半日,邪阵或可重聚,届时再想破解,难如登天。”

 

武庚缓缓直起身,长剑在手中微微震颤,剑身原本耀眼的金光此刻黯淡了许多,却依旧透着不屈的锋芒,剑身上残留的黑气,被微弱金光灼烧着,滋滋作响,渐渐消散。他抬眼望向墨尘逃窜的方向,夜色浓稠如墨,那道黑色身影早已消失在山峦深处,只留下一路散逸的黑气,被风雪慢慢稀释,却依旧能察觉到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戾。“沈峰,你带伤兵退至后营疗伤,让幸存的将士们加固隘口防线,把剩下的净化符都拿出来,仔细覆盖阵基残痕,绝不能让黑气再滋生蔓延。”武庚声音沉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“仙师,你随我去探查隘口深处,墨尘既敢孤身犯险,闯我北境防线,未必没有同伙潜藏在暗处,若不除尽,后患无穷。”

 

沈峰咬牙撑着断戟站起,身体晃了晃,才勉强稳住身形,他咧嘴露出一抹带血的笑,笑容里满是悍勇,却也透着几分狼狈:“殿下,我还能撑,让我跟你一起去,多个人,也多份保障。”他话音刚落,胸口猛地一阵剧痛,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,胸口起伏间,嘴角又溢出不少鲜血,滴落在雪地上,融出小小的血坑。可他依旧梗着脖子,眼神坚定,不肯后退半步,握着断戟的手,反而攥得更紧了,指节泛白,连手臂上的青筋都隐隐凸起。

 

武庚眸色微动,见他眼中战意未消,浑身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,知道劝也无用,便不再劝阻,只沉声道:“好,那你便跟我们一起去,切记小心行事,若体内邪力反噬,切勿硬撑,立刻退开。”沈峰用力点头,咧嘴应了声“好”,虽没多说什么,却已将武庚的叮嘱记在心里,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,眼神愈发坚定。

 

三人刚要动身,朝着隘口深处走去,隘口左侧的窄道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,“簌簌”声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清晰,雪层被轻轻踩踏,泛起细微的涟漪。几道瘦小的身影在雪雾中一闪而过,速度极快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,正是之前被沈峰带领将士们击退的残余邪修。那些邪修身形佝偻,像是常年蜷缩在阴暗处,脊背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,脸上满是狰狞的疤痕,有的缺了耳朵,有的瞎了一只眼,眼眶里黑洞洞的,透着阴森。他们双眼透着凶戾的光,手中握着沾着血污的短匕,匕刃上黑气缭绕,泛着幽光,脚步极轻,显然是想绕到后营,偷袭那些受伤的将士。

 

“找死!”沈峰怒喝一声,眼中瞬间燃起怒火,也顾不上胸口的疼痛,提着断戟便冲了上去,戟尖虽断,却依旧带着凌厉的气势,划破寒风,朝着为首那名邪修的后心戳去。那邪修反应极快,像是背后长了眼睛,猛地侧身避开,手中短匕反手一划,带着刺骨的黑气,朝着沈峰的脖颈扫去,动作狠辣,招招致命。

 

武庚见状,心头一紧,立刻挥剑上前支援,长剑横扫,剑身黯淡的金光瞬间亮起几分,金光过处,邪修短匕上的黑气瞬间溃散,短匕被凌厉的刀风震飞,“当啷”一声落在雪地上,溅起细碎的雪粒。那邪修惨叫一声,手腕处鲜血淋漓,竟是被刀风扫中,手腕齐根断裂,黑色的血液溅在雪地上,瞬间融出一个个小小的黑坑,散发着刺鼻的腥气。

 

“仙师,这里交给你,清剿这些残修,我去后营查看,以防还有邪祟偷袭。”武庚话音未落,身形已纵身跃过窄道,朝着后营方向掠去,脚步极快,踏在雪地上,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,转瞬便被风雪覆盖。

 

后营帐外,几顶临时搭建的营帐透着微弱的火光,映得周围的雪片泛着淡淡的橙红。几名伤兵靠在营帐旁休息,身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,血渍透过白色的布条渗出,被寒风冻得硬邦邦的,贴在皮肤上,又冷又疼。其中一名叫李青的伤兵,不过十七岁,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青涩,左腿被蛮族骑兵的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此刻正靠在帐柱上,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眼神疲惫,却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半截长枪,指节泛白,不敢有丝毫松懈。还有一名叫王虎的老兵,年过四十,脸上满是风霜,胸口被邪修的黑气灼伤,泛着青紫,他靠在李青身旁,时不时咳嗽两声,却还是抬手拍了拍李青的肩膀,低声道:“撑住,殿下不会让我们有事的。”

 

见武庚赶来,众人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,却被武庚抬手按住:“不必多礼,好好休养,养足精神,才好早日恢复。”他声音温和,却带着力量,让伤兵们心头一暖。

 

武庚目光警惕地扫过营帐四周,雪地上除了将士们的脚印,还有几处浅淡的爪痕,爪印边缘泛着淡淡的黑气,显然是邪祟留下的,看爪印的大小,那邪祟身形不算庞大,却极为灵活。武庚心头一紧,暗道不好,刚要开口提醒众人戒备,帐后突然窜出一道黑影,速度快如闪电,周身黑气凝成一双锋利的利爪,泛着幽光,朝着李青抓去——李青腿骨受伤,根本来不及躲闪,眼中满是惊恐,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,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半截长枪。

 

“小心!”武庚低喝一声,身形猛地一闪,挡在李青身前,手中长剑竖挡在胸前,金光与黑气利爪狠狠相撞,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营外格外刺耳。武庚手臂震得发麻,长剑险些脱手,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,才勉强稳住身形,胸口一阵气血翻涌,喉间的腥甜再次涌上。

 

黑影落地,站在雪地上,身形挺拔,却透着一股阴戾之气,竟是一名面容枯槁的邪修,他面颊凹陷,眼窝深陷,里面的眼珠透着猩红的光,嘴唇干裂,泛着诡异的紫色,周身萦绕的黑气比之前那些邪修浓郁数倍,显然是墨尘麾下的得力爪牙,名叫玄煞,实力不容小觑。“武庚殿下,果然好身手,这般灵力耗损,还能有如此反应,倒是出乎本座意料。”玄煞咧嘴狞笑,声音沙哑如破锣,难听至极,“可惜,今日这后营,便是你的葬身之地,你身后这些伤兵,也得陪着你一起死。”

 

说罢,他抬手快速结印,指尖黑气缭绕,周身的黑气瞬间暴涨,化作数道黑色毒雾,朝着武庚与身后的伤兵笼罩而来。毒雾带着刺鼻的腥气,还夹杂着淡淡的腐臭,落在雪地上,瞬间将洁白的白雪染成黑色,雪粒融化,变成黑色的污水,顺着地势流淌。伤兵们见状,纷纷挣扎着想要起身躲避,可身体受伤,行动迟缓,根本来不及,眼中满是绝望。王虎咬牙撑着起身,挡在李青身前,手中握着一把短刀,却因伤势过重,手臂微微颤抖,他朝着武庚高声道:“殿下,您先走,我们来挡着!”

 

武庚眸色一沉,摇了摇头,咬着牙催动体内仅剩的灵力,长剑在手中挥舞,金光化作一道光幕,挡在身前,试图阻拦毒雾蔓延,可灵力不足,光幕上很快便出现了细密的裂纹,摇摇欲坠。“你们撑住,我来破他毒雾!”武庚沉声道,话音未落,便要再次催动灵力,可胸口突然一阵剧痛,眼前阵阵发黑,竟是体内灵力耗尽,邪力开始反噬。

 

东侧隘口的厮杀还在继续,乌云仙师手中握着半截拂尘木柄,指尖金光不断涌出,化作一道道净化符,朝着残余的邪修射去。邪修们虽实力不强,却极为狡猾,借着山壁与风雪的掩护,四处逃窜,时不时发动偷袭。几名幸存的将士与仙师配合,其中一名叫张毅的将士,生得身材瘦小,却格外灵活,手中握着一把短刀,朝着一名邪修的腿砍去,邪修惨叫一声倒地,张毅趁机补刀,将其斩杀。兵器碰撞声、邪修的惨叫声与风雪声交织在一起,格外惨烈。

 

沈峰提着断戟,追着一名邪修冲进窄道,窄道内空间狭小,风雪被山壁挡住,却更显阴冷,石壁上还残留着噬魂阵的黑色纹路,透着森然寒意。邪修转身,手中短匕朝着沈峰胸口刺去,沈峰侧身避开,短匕擦着他的甲胄划过,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。沈峰眼神一狠,断戟朝着邪修的腿狠狠砸去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邪修腿骨断裂,惨叫着倒地,黑气顺着伤口溢出,很快便没了气息。沈峰喘着气,靠在山壁上,后背的青紫愈发明显,邪力在体内蔓延,让他浑身发冷,牙齿都忍不住打颤,可他依旧咬着牙,不肯停下,目光扫过窄道深处,生怕还有邪修潜藏。

 

“沈将军,您没事吧?”张毅追了进来,见沈峰脸色苍白,连忙上前搀扶,语气担忧。沈峰摆了摆手,推开他的手,沙哑道:“我没事,继续清剿,别留活口。”说罢,便提着断戟,朝着窄道深处走去,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,却依旧透着一股悍勇。

 

西侧粮草营内,火墙渐渐熄灭,只留下满地焦黑的木炭,还透着些许余温,浓烟顺着夜风飘散,与雪雾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层灰蒙蒙的雾气,笼罩在营内,呛得人直咳嗽,眼睛都有些发涩。地面上,之前蛮族骑兵留下的马蹄印被雪覆盖,却依旧能看出杂乱的痕迹,粮草堆上沾着不少血迹与焦痕,有的粮草还在微微冒烟,透着淡淡的焦糊味。

 

林岳拄着长刀站在营中央,刀身沾满了蛮族骑兵的鲜血,早已冻成暗红的冰壳,顺着刀身往下滴落,砸在雪地上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他生得剑眉星目,面容刚毅,下巴上冒出些许胡茬,沾着雪粒与血污,更显沧桑。额头渗着冷汗,混着雪粒,顺着脸颊滑落,手臂因长时间厮杀,早已酸麻不堪,微微颤抖,虎口震裂的伤口还在流血,滴在雪地上,很快被新落的雪片覆盖,只留下淡淡的血迹。

 

赵烈靠在粮草堆旁,肩头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,暗红色的血渍顺着绷带往下淌,滴在粮草上,将干燥的草料浸湿,变成深色。他生得五大三粗,皮肤黝黑,脸上满是络腮胡,此刻胡茬上沾着血污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,没有一丝血色,呼吸急促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感,却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长刀,指尖泛白,目光警惕地扫过营内每一个角落,生怕还有残余的蛮族骑兵潜藏在暗处,随时发动偷袭。

 

周昂带着将士们清理营内的尸体,他生得浓眉大眼,身材壮实,脸上满是风霜,是林岳麾下的得力干将,跟随林岳征战多年,战功赫赫。蛮族骑兵的尸体被一个个抬起来,堆在营外的空地上,密密麻麻,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小山,雪狼马的嘶鸣声渐渐平息,只剩下将士们沉重的脚步声、粗重的喘息声与尸体搬运时的碰撞声。“将军,营内残余的蛮族骑兵已经清理干净,没有漏网之鱼,”周昂走到林岳身边,声音低沉,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,眼中满是痛惜,他伸手指了指脚边,那里躺着一名年轻的将士,名叫陈阳,不过十八九岁,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,胸口被狼牙棒砸得凹陷,双眼圆睁,里面满是不甘,手中还死死攥着半截弯刀,显然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“只是弟兄们伤亡惨重,你带来的两百名援军,已经折损七十余人,原本守在粮草营的玄甲营将士,如今也只剩不足百人,剩下的将士,大多也都受伤了。”

 

林岳望着满地的尸体,有玄甲营将士的,也有蛮族骑兵的,尸体上覆盖着薄薄的雪霜,却依旧能看清他们临死前的模样,喉间一阵哽咽,眼眶微微发热。他闭上眼,眼前瞬间闪过将士们冲锋陷阵的身影,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们的嘶吼声与兵器碰撞声,那些鲜活的生命,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,永远留在了这片北境土地上。林岳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,睁开眼时,眸色坚定如铁,没有丝毫动摇:“将牺牲的弟兄们好生安葬,找一块干净的地方,立上墓碑,刻上他们的名字,不能让他们寒心。伤兵们都送往后营医治,哪怕只有一丝希望,也不能放弃。剩下的将士们,分成两队,一队跟着周昂,加固营寨围栏,把之前被砸坏的地方修补好,再在营外挖一道壕沟,填上碎石,防止蛮族再次突袭;另一队跟着赵烈,清点粮草损耗,看看还剩多少粮草、水粮,够将士们支撑多久,绝不能再出半点差错。”

 

“是!将军!”周昂与赵烈齐声应声,声音铿锵有力,两人转身朝着将士们高声下令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将士们耳中。将士们虽疲惫不堪,浑身是伤,却依旧齐齐应声,声音震彻整个粮草营,没有一人抱怨,也没有一人退缩。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,慢慢站起身,有的拿起斧头、锤子,开始修补营寨围栏,木屑飞溅,落在雪地上,很快便被雪覆盖;有的扛起粮草,仔细清点数量,登记在册,偶尔有人咳嗽几声,却依旧不肯停下;还有的则小心翼翼地抬起牺牲将士的尸体,朝着营外走去,动作轻柔,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战友。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沉重,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,他们知道,此刻不能倒下,身后是家园,是百姓,必须撑下去。

 

赵烈走到一名伤兵身边,那伤兵名叫刘勇,手臂被蛮族的弯刀划开一道伤口,鲜血顺着伤口渗出,却依旧在帮忙搬运粮草。赵烈抬手按住他的手臂,沉声道:“你去休息,这里交给我们。”刘勇摇了摇头,咧嘴笑了笑,露出一口白牙,带着几分憨厚:“将军,我没事,还能撑,多个人多份力。”说罢,便扛着粮草,朝着粮草堆走去,脚步虽有些踉跄,却依旧坚定。

 

林岳站在营中央,看着将士们忙碌的身影,眼中满是动容,却也透着深深的担忧。赵烈缓缓走到他身边,目光望向营外被雪覆盖的尸体,声音沉哑:“林将军,兀突虽逃,却未必会善罢甘休,今日他带来的只是一部分蛮族骑兵,蛮族的主力并未受损,他们回去休整一番,补充粮草,怕是用不了多久,还会再来进攻,到时候,我们兵力不足,怕是难以抵挡。”

 

林岳点头,目光望向蛮族逃窜的北方,夜色浓稠如墨,隐约能看到远处山峦的轮廓,那里是蛮族的地盘,藏着无数危险。“我知道,今日守住粮草营,只是暂时稳住了局面,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,真正的硬仗,还在后面。”林岳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,指尖触到冰冷的甲胄,才发觉自己浑身早已被汗水与血水浸透,黏在身上,被寒风一吹,刺骨的冷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“派人去东侧隘口通报一声,告知他们粮草营已经稳住,让他们放心,同时问问那边的战况如何,武庚殿下与乌云仙师是否安好,是否需要支援。”

 

一名身材壮实的将士立刻应声,他名叫马强,脸上满是血污,手臂上还带着一道伤口,却依旧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。马身也满是伤痕,马腿上沾着血渍,却依旧精神抖擞,马强握紧缰绳,双腿一夹马腹,马匹嘶鸣一声,朝着东侧隘口方向疾驰而去,马蹄踏碎积雪,留下一串急促的脚印,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与风雪中。

 

林岳望着马强远去的方向,眉头紧紧蹙起,眼中满是担忧,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,指节泛白。东侧有墨尘那等实力强悍的邪修,还有噬魂阵的残孽,武庚殿下与乌云仙师灵力耗损严重,怕是难以支撑,若东侧隘口失守,邪修便可长驱直入,威胁到中枢营帐与百姓的安全,到时候,即便守住了粮草营,也无济于事,整个北境防线,都会彻底崩塌。

 

寒风卷着雪片砸在脸上,生疼,林岳却丝毫不在意,他站在营中央,目光扫过营内疲惫却坚定的将士们,又望向东侧隘口的方向,心中暗暗祈祷,希望东侧能平安无事,希望这场守护之战,他们能撑到最后。

 

东侧隘口的厮杀声隐约传来,与西侧粮草营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,北境防线的夜空下,残阵余孽未清,强敌虎视眈眈,寒雪之中,每一个坚守的身影,都在寒风中挺得笔直,他们满身伤痕,疲惫不堪,却依旧握着手中的兵器,不肯后退半步,只因他们知道,身后是无数百姓的期盼,是不容侵犯的疆土,是他们必须用生命守护的一切,这场战争,远未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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