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九点,逍遥灵踩着积水走进警局会议室,黑色的帆布鞋鞋底滴着水,水里混着一丝暗红——那是他右眼眼罩渗出的血。他刚进门,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“咔嗒”一声,温度骤降到十几度,墙上的电子钟开始倒转,数字跳回“00:00”时,发出孩童的笑声。逍遥灵将一张塑封的老照片拍在桌上,照片边缘已经焦黑,显然是从火灾废墟里抢救出来的,照片里是十年前星光剧院的儿童剧《潘多拉》海报,海报中央涂着小丑妆的“潘多拉”扮演者,正是死者刘建军,他手里举着一个木盒,盒盖敞开着。而海报角落站着十二个穿小丑服的孩子,每个孩子的胸前都别着一个编号,从1到12,他们的眼睛被人用红色马克笔涂成了实心,像是在流血。“这张照片是在刘建军的出租屋里找到的,压在他的枕头底下,背面写着‘赎罪’。”逍遥灵的声音带着“夜”的沙哑,像是有两具喉咙在同时说话,他抬手擦了擦右眼,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照片上,竟顺着海报上的木盒图案流了进去,在盒盖处晕开一个红点。
“十年前11月5日,这家剧院发生火灾,起火点是儿童化妆间,十二个儿童演员全部葬身火海,尸体被烧得粘连在一起,只能通过衣物上的编号辨认身份。”逍遥灵的血红色右眼盯着照片,瞳孔里映出跳动的火焰,“只有刘建军逃了出来,他说自己是在后台检查设备时发现火情,侥幸从侧门逃生。但这是谎言——那场火不是意外,是人为纵火,纵火者就是刘建军,而他的目标,就是这十二个孩子。”赵国强刚要反驳,逍遥灵突然抓起他的手,按在那张老照片上,“你自己感受。”赵国强只觉得掌心一阵灼痛,仿佛按在了烧红的铁板上,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火海,十二个穿小丑服的孩子被锁在化妆间里,拍打着门板哭喊,而门外,刘建军举着打火机,脸上涂着和尸体一模一样的小丑妆,嘴角裂到耳根,笑着说:“很快就不痛了,你们会成为‘潘多拉’的容器。”幻象消失时,赵国强的掌心已经红了一片,上面竟印着一个小小的齿轮印记。“他们是当年某个恶魔仪式的‘容器’。”逍遥灵松开手,右眼的血泪滴在桌上,“那个仪式叫‘潘多拉的馈赠’,需要十二个生辰八字相合的孩子,在特定时间被火焚烧,他们的灵魂会被困在特制的木盒里,成为召唤恶魔‘潘多拉’的媒介。刘建军当年是仪式的执行者,但他在点火后突然反悔,想开门救人,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——有人利用了他。”
赵国强猛地抽回手,掌心的灼痛还在蔓延,他盯着桌上的齿轮印记,声音发紧:“又是仪式?你少拿这些鬼话糊弄我!”话刚说完,他面前装着银白色头发的证物袋突然剧烈晃动,袋口的封条“啪”地断裂,里面的头发像活蛇一样缠成一团,慢慢形成一个小孩的手掌轮廓,五指张开,对着赵国强的脸抓来。小李吓得尖叫着后退,撞倒了身后的椅子,椅子倒地的瞬间,会议室的灯全部熄灭,只有应急灯发出昏黄的光,照在证物袋上——那只头发组成的手掌已经穿透了塑料袋,指尖触碰到了赵国强的脸颊,冰凉的触感像蛇的皮肤。“这不是鬼话,是‘潘多拉’的回应。”逍遥灵摘下眼罩,血红色的右眼盯着证物袋,瞳孔里映出那只手掌的轮廓,“当年的仪式没完成,火只是暂时封印了潘多拉的意识,那些孩子的灵魂被困在火场的灰烬里,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死亡的痛苦。刘建军的愧疚滋养了潘多拉,它在他的梦里低语,告诉他只要找到十二个‘替身’,就能让孩子们的灵魂安息。可他不知道,他找的不是替身,是潘多拉的‘祭品’——每个祭品的死,都会让潘多拉的力量增强一分。”他指向会议室的窗外,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,雨水中竟夹杂着细小的玫瑰花瓣,“第一个祭品是刘建军自己,他的愧疚达到了顶点,成为了潘多拉破封的钥匙。”
下午三点,两人带着小李和两名警员来到剧院后台,李美琴通过尸检报告里的粘液成分定位到了这里——粘液里有密室墙壁特有的苔藓残留,还混着十年前的舞台地板木屑。后台的化妆间早已破败不堪,镜子上布满裂纹,裂纹里渗着暗红色的粘液,映出的人影都是扭曲的,像被拉长的小丑。逍遥灵走到最里面的一面墙前,用指尖的血在墙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,墙壁突然发出“嘎吱”的声响,缓缓向一侧移动,露出后面的密室。密室里弥漫着浓郁的玫瑰花香,却掩不住底下的尸臭味,墙壁上挂着十二件小小的小丑服,每件衣服都有烧焦的痕迹,领口别着的编号牌还在发光。密室中央摆着一个半米高的生锈木盒,盒盖刻着与舞台地板相同的潘多拉图案,图案的凹槽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齿轮,每个齿轮都在缓慢转动,发出“咔嗒”的声响。盒内铺着十二块褪色的小丑手帕,每块手帕上都绣着一个孩子的名字,手帕边缘沾着黑色的灰烬,而盒底,竟放着十二颗小小的乳牙,每颗牙齿上都刻着一个编号。“刘建军一直在给这个盒子‘喂食’。”逍遥灵伸手触碰木盒,指尖刚碰到盒盖,右眼就瞬间渗出血泪,身体剧烈颤抖起来,“我看到了——火灾后他一直活在愧疚里,每晚都做噩梦,梦见孩子们浑身是火地向他索命。三年前,一个穿黑袍的人找到他,给了他这个木盒,说只要找到十二个和当年孩子生辰八字相同的人,让他们以‘潘多拉仪式’的方式死去,就能让孩子们的灵魂安息。可他不知道,这个木盒是潘多拉的‘巢穴’,那些祭品的灵魂会被吸入盒中,成为潘多拉的养料。”他指向盒盖内侧刻着的一行小字,“这不是封印盒,是召唤阵,当第十二个祭品死去时,潘多拉就会完全苏醒。”
小李突然指着木盒尖叫:“它在动!”众人看去,只见盒内的手帕突然飘了起来,在空中拼成一个燃烧的火圈,火圈里映出十二个孩子的脸,他们的眼睛空洞,嘴角裂到耳根,笑着说:“刘叔叔,陪我们玩啊。”逍遥灵猛地后退,捂住右眼,血泪顺着指缝流到地上,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潘多拉图案,“他找的第一个祭品就是自己,他以为这样能赎罪,却不知道这正是潘多拉想要的——仪式执行者的灵魂,是最强大的养料。”他看向密室的墙角,那里堆着一堆旧报纸,最上面的一张是三年前的社会新闻,标题是《城郊发现无名男尸,死状诡异倒吊于树上》,照片里的死者穿着小丑服,眼窝处塞满了玫瑰花瓣。“他三年前就开始了,只是之前的案子都被定性为意外或自杀。”逍遥灵的声音带着绝望,“今晚是十年前火灾的纪念日,也是潘多拉力量最强的时候,如果我们阻止不了,今晚就会出现第二个祭品。”话音刚落,密室的门突然“砰”地关上,墙壁上的小丑服开始剧烈晃动,衣服里钻出无数只黑色的小虫子,爬满了墙壁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木盒的盒盖突然打开,里面涌出黑色的雾气,雾气中传来孩童的笑声,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刺耳。
当晚十二点,剧院突然传来整齐的孩童脚步声,从舞台方向一直延伸到门口。赵国强带着警员赶到时,剧院的大门敞开着,里面一片漆黑,只有舞台上的旋转木马正飞速旋转,木盒被放在木马中央,盒盖完全打开,黑色的雾气像潮水般涌出,淹没了半个舞台。逍遥灵站在舞台边缘,左眼泛着幽蓝的光芒,右眼的血泪已经凝固在脸颊上,形成一道暗红色的痕迹。“它出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左手握着一把用自己头发编的绳子,绳子上串着七颗生锈的齿轮——那是他从自己右眼的幻觉中“取”出来的。雾气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穿小丑服的孩童身影,身影只有半米高,皮肤被烧得焦黑,五官扭曲在一起,左眼是一个空洞的血洞,右眼却嵌着一颗成年人的眼球,正是刘建军的眼球,眼球还在转动,看向台下的众人。它的手里抓着一把生锈的美工刀,刀身上沾着玫瑰花瓣的汁液,而它的身后,跟着十一个模糊的小影子,每个影子都在燃烧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“赵队,后退!”逍遥灵的身体突然飘起,离地半米高,右眼的血红色光芒与孩童身影的眼球光芒相撞,发出“滋啦”的电流声,“这是潘多拉的具象化形态,靠刘建军的愧疚和孩子们的怨念滋生的恶魔。它需要的不是祭品,是真相——当年刘建军点火后,是有人从外面锁死了化妆间的门,阻止了他救人,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仪式主导者。可刘建军到死都没敢说出真相,他怕别人知道自己是执行者,怕孩子们的灵魂永远不会原谅他。”孩童身影突然尖叫起来,声音里混着十二个人的哭喊声,它举起美工刀,向最近的小李冲去,刀刃在黑暗中闪着绿光。
“住手!”逍遥灵猛地扑过去,用手中的齿轮绳缠住孩童身影的手腕,绳子瞬间收紧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黑色的雾气从身影身上渗出。“我知道是谁锁的门!”逍遥灵的右眼喷出一道血光,照亮了舞台后方的控制室,“是当年的剧院院长,张宏远!他才是仪式的主导者,他利用刘建军的宗教狂热,让他成为执行者,然后在点火后锁死了门,伪造了意外事故的现场!张宏远在火灾后三个月就移民国外了,去年刚回国,住在城郊的别墅里!”孩童身影的动作突然停滞,嵌在右眼的刘建军眼球转动起来,看向控制室的方向,雾气中慢慢浮现出张宏远的脸——一个白发老人,脸上带着和刘建军一样的小丑妆。“你撒谎!”身影尖叫着,美工刀划破了逍遥灵的胳膊,伤口处涌出的血不是红色,而是黑色,“刘建军是自愿的!他想成为潘多拉的仆人!”“不,他不是!”逍遥灵猛地咬破舌尖,将一口血喷在身影的脸上,“你看清楚!”血落在身影脸上的瞬间,雾气剧烈翻滚,映出当年的真相:火灾当晚,刘建军点火后立刻后悔,转身去开门,却发现门被锁死,他疯狂地撞门,手指被门板上的钉子划破,鲜血染红了门板,而控制室里,张宏远正通过监控看着他,脸上带着冷笑。孩童身影的动作越来越缓慢,嵌着的眼球开始流泪,流出的是红色的血水。“他一直在找机会说出真相,他收集了张宏远参与仪式的证据,藏在了密室的墙壁里。”逍遥灵喘着气说,“那些证据,就是孩子们原谅他的钥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