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件编号：CSI-14-2021-004 案件名：潘多拉 保密等级：最高（仅限特殊调查组查阅） 记录人：赵国强（刑侦三队队长） 日期：2023/11/05
凌晨一点的暴雨像无数根钢针砸在废弃星光剧院的铁皮屋顶上，噼啪声里裹着铁锈剥落的脆响，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孩童的哼唱声。赵国强踹开被焊死一半的侧门时，一股混合着霉味、焦糊味和浓腥的冷风迎面撞来，呛得他胃里翻江倒海。手电光柱扫过之处，蛛网挂着风干的飞虫尸体，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暗红的印记，像无数只手印。舞台中央那架锈蚀的旋转木马骨架正微微晃动，转轴处缠着发黑的布条，而一具穿着褪色小丑服的尸体，就倒吊在最显眼的木马上——死者是剧院前驻场演员刘建军，42岁，此刻他的身体还在随着木马的晃动轻轻旋转，小丑服的领口露出一截脖颈，皮肤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“赵队，你、你看这个！”警员小李的声音发颤，手电光抖得厉害，照在尸体面部的瞬间，赵国强感觉后颈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。惨白的粉底像涂了一层凝固的猪油，在应急灯下发着诡异的光泽，猩红的唇彩被人用利器划开，从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，露出里面发黑的牙龈，而那双眼睛的位置，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——眼球被生生挖去了，空洞里塞满了湿漉漉的玫瑰花瓣，花瓣还在往下滴水，水珠落在舞台地板上，竟泛着铁锈般的红。更骇人的是，花瓣缝隙里嵌着十几颗细小的金属齿轮，每颗齿轮都在以不同的速度缓慢转动，发出“咔嗒咔嗒”的细微声响。尸体的脚踝被手腕粗的粗铁链锁在木马转轴上，铁链每隔三十厘米就系着一个生锈的音乐盒，每个盒子都在断断续续播放《欢乐颂》，但旋律全走了调，高音像女人的尖叫，低音像老人的呜咽，混在一起活脱脱是鬼哭狼嚎。就在这时，尸体的头突然向他们转了过来，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小李，一滴混合着花瓣汁液的血水从眼窝滴落，刚好砸在小李的鞋尖上。
“妈的，又是这种邪门的仪式感！”赵国强用力掐了一把大腿，借着疼痛压下翻涌的恐惧，揉着发紧的太阳穴往前挪了两步。手电光扫过舞台地板，他突然僵在原地——地面用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画着一个半米见方的图案，不是之前的逆十字架，而是一个打开的盒子轮廓，盒子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，每个文字都像一只扭曲的小虫子。“这是什么鬼画符？”他刚问出口，小李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：“血！血在往上流！”光柱聚焦处，尸体脚踝铁链的锁扣处正渗出血珠，那些血珠像有了生命，无视重力顺着舞台地板的裂缝往上爬，一路向图案中心汇聚。更诡异的是，血珠经过的地方，裂缝里竟钻出细小的白色绒毛，摸上去像孩童的头发。不一会儿，所有血珠在盒子轮廓中心凝成一个跳动的红点，红点周围的楔形文字突然发出幽幽的绿光，将整个舞台照得阴森可怖。这时，旋转木马的转轴突然“嘎吱”一声加速转动，尸体随着晃动幅度变大，小丑服的袖子滑落，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牙印——不是成人的齿痕，全是孩童的小牙印，深陷在发黑的皮肤里。
【报案人笔录】 王忠（剧院守夜人，61岁） “我、我每晚十二点都要巡场，今晚刚走到侧门就听见里面有音乐声——就是那该死的《欢乐颂》！不对，不只是音乐，还有小孩的笑声，咯咯咯的，像在我耳边笑！我壮着胆子推开门，手电一照，就看见舞台上的木马在转，那小丑吊在上面，脸对着我笑！他脸上的粉掉下来，像下雪一样，空洞的眼窝里花瓣掉了一地，还掉出个齿轮砸在地上，‘咔嗒’一声！” （记录人员注：报案人裤腿沾有剧院后台的暗红色粘液，粘液中检测出未知名的孩童皮肤组织，且粘液在黑暗中会发出淡绿色荧光。报案人左臂有三道新鲜的抓痕，呈细小的五指状，深度达真皮层。当询问“十年前的火”时，报案人突然浑身抽搐，口吐白沫，瞳孔里映出模糊的火焰虚影，嘶吼着“别烧我！他们在抓我的脚！”，苏醒后对抓痕和晕厥过程完全失忆，仅反复念叨“齿轮在转，花瓣在哭”。）
法医李美琴戴着双层手套蹲在尸体旁，脸色比尸体的粉底还要白，她的法医箱敞在一边，里面的解剖工具竟在微微震动。“赵队，情况比想象的更邪门。”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，用镊子夹起一片眼窝中的玫瑰花瓣，花瓣根部竟缠着一根细小的神经纤维，“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，但尸体僵硬程度堪比死亡十二小时，而且肌肉呈现异常收缩状态，像是死前被无数只手强行掰成这个姿势。眼窝处没有工具切割痕迹，边缘的皮肤有明显的吸附状破损，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‘吸’走了眼球，伤口里还残留着细小的绒毛——和舞台裂缝里的一样，是孩童的头发。”她递过一个证物袋，里面的银白色头发缠成一团，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，“更恐怖的是，这些头发放在证物袋里不到十分钟，竟然长长了两毫米。”李美琴又指向音乐盒，“这些音乐盒的发条上不仅缠着头发，还嵌着细小的指甲盖，经初步检测，属于不同的孩童。还有舞台地板的图案，不是血画的，是某种含磷的粘液，成分里有人类的脑髓提取物，在黑暗中发光时，能看到图案里有无数细小的人脸在蠕动。”她突然停住，盯着尸体的小丑服领口，“赵队，你看——他的皮肤在动。”众人凑过去，只见尸体脖颈处的皮肤鼓起一个包，缓缓移动到胸口，破肤而出的竟是半颗生锈的齿轮，齿轮上还挂着一丝血肉。
赵国强刚要下令封锁现场，剧院突然陷入一片漆黑，手电的光芒瞬间被吞噬，只剩下舞台上的绿色图案还在幽幽发光。应急灯“滋啦”响了几声才亮起，昏黄的灯光下，所有音乐盒的旋律突然同步变调，变成了十年前星光剧院儿童剧《潘多拉》的主题曲，旋律里混着清晰的火焰燃烧声。就在这时，尸体的小丑服袖口突然滑落一张泛黄的门票，飘落在绿色图案的中心，门票上的字迹被血浸染，却依旧清晰——十年前11月5日，星光剧院火灾当晚的演出票，座位号是“VIP-13”，那是当年舞台侧方的儿童化妆间位置。票根背面用暗红的字迹写着：“潘多拉的盒子，今夜开启，第一个‘道歉者’已就位”。小李突然指向舞台侧面的幕布，“赵队！那里有东西！”幕布后，一个小小的黑影正贴着布面移动，轮廓像个穿小丑服的孩子，移动过的地方，幕布上留下了绿色的粘液手印。赵国强掏出配枪，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死寂的剧院里格外刺耳，可当他冲过去拉开幕布时，后面空无一人，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幅老海报——《潘多拉》的宣传画，画中刘建军扮演的潘多拉正笑着打开盒子，盒子里钻出无数只黑色的小虫子，而海报角落的十二个儿童演员，脸上的笑容竟和尸体的小丑妆一模一样，空洞的眼睛正对着众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