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苏琎倒戈
晨光刚刺破云层，西山矿场的黑雾已弥漫至山腰。武归燕乘坐的苏家马车在矿场正门停下，守门的矿卒握着锈迹斑斑的长刀上前盘问，目光在吴涛和王巍身上反复打量——两人虽穿着苏家随从的青布衫，却难掩腰间环首刀和短棍的锋芒。
“放肆！这是苏家大小姐苏琬，前来核查采买账目，也敢阻拦？”武归燕掀开车帘，语气带着皇商世家的倨傲，将一枚鎏金令牌扔给矿卒。令牌上“苏记皇商”四字在晨光中闪着冷光，正是苏家在矿场通行的凭证。吴涛适时上前一步，粗声喝道：“还不快去通报乌宝良总管，耽误了账目核查，仔细你们的皮！”他嗓门洪亮，震得矿卒耳膜发疼，下意识后退半步。
王巍则趁矿卒查验令牌的间隙，蹲下身系鞋带，指尖快速扫过地面——矿场入口的青石上，除了他们的足迹，还有数枚新鲜的马蹄印，蹄铁边缘刻着细小的鹤形纹，与黑煞卫的鞋印制式如出一辙。他悄悄将这个发现记在掌心，起身时对武归燕递了个眼色。
片刻后，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出，满脸堆笑地拱手：“不知苏大小姐驾到，有失远迎！乌某刚在熔铸房查看新矿，让您久等了。”乌宝良的目光在武归燕脸上停留片刻，又扫过吴涛和王巍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，“这两位是？”
“我的贴身随从，吴忠、王谨。”武归燕随口编造姓名，吴涛配合地低头拱手，王巍则顺势掏出文书袋，装作要记录账目的模样。乌宝良见状不再多问，侧身引他们进入矿场：“账目都在总管府，只是近日矿场赶工，熔铸房嘈杂，不如先去偏厅歇息？”
“不必了，我父亲吩咐必须亲自核查熔铸房的采买记录。”武归燕语气坚定，目光瞟向远处冒着黑烟的熔铸房，“听说近日矿场产出颇丰，我倒要看看这西山乌金的成色。”乌宝良脸色微变，却不敢违逆苏家的意愿，只能硬着头皮引路：“既如此，大小姐请随我来。”
与此同时，开封府衙的后堂内，周韶光正对着矿场地图皱眉。朱正躺在床上，左臂的伤口虽已包扎，但脸色依旧发青，沈青梧正用银针为他施针排毒：“毒性已暂时压制，但龙涎草一日不到，就有复发的风险。江南织造局那边传来消息，说龙涎草上月已被人提前买走，买主的身份不明。”
“又是师哲瀚的手笔。”周韶光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熔铸房位置，“武归燕他们已进入矿场，王巍会留意熔铸房的地面痕迹，若真有密室入口，必能发现破绽。只是乌宝良老奸巨猾，恐怕不会轻易让他们靠近核心区域。”
文娘提着噬魂夺魄杖走进来，魂珠的绿光有些黯淡：“周韶华那边传来消息，苏府昨夜有异动，苏琎深夜离府，去向不明。据苏家仆役说，苏琎近日一直闭门不出，还时常对着手掌发呆，似是练功出了岔子。”
“苏琎？”周韶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苏琎是苏家长子，向来以纨绔子弟自居，对苏家的矿场事务从不过问，此刻突然离府，难免让人起疑。他刚要吩咐周韶华追查，衙役突然来报：“推官，苏琎求见，说有要事禀报，还说要见周韶华将军！”
众人皆是一惊。周韶光与沈青梧对视一眼，沉声道：“带他来后堂，严加戒备。”片刻后，苏琎被引了进来，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锦袍，头发散乱，眼眶发黑，右手藏在袖中，走路时身形有些踉跄，显然状态极差。
“周将军！周推官！”苏琎见到周韶华，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，快步上前就要下跪，被周韶华扶住。他抬起头，露出右手——掌心泛着诡异的暗红色，皮肤下青筋暴起，竟像是被毒素侵蚀的模样，“我…我要倒戈！乌宝良要杀我全家，我不能再帮他了！”
沈青梧上前抓住他的手腕，指尖搭在脉搏上，脸色骤变：“血蚀骨掌！你竟练了这种邪功！”她从药囊里掏出一枚银针，刺破苏琎的指尖，挤出几滴黑血，“这掌法以毒练功，三个月内若不解毒，全身骨骼会被毒素侵蚀而碎，死状极惨！”
苏琎浑身一颤，瘫坐在椅子上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我是被逼的！三个月前，乌宝良找到我，说要帮苏家扩大矿场规模，让我练这血蚀骨掌，还说练成后能威慑矿场的亡命徒。直到昨夜黑煞卫夜袭衙署，我才知道他根本是在利用我！”
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，双手递给周韶光：“这是我今早从乌宝良的书房偷来的，你们看了就知道！他让我练邪功，根本不是为了苏家，是要让我当替罪羊！等祭典结束，毒杀了户部官员，就把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，说我为了夺取矿权私通鬼斧堂！”
周韶光拆开密信，信纸泛黄，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狠厉，落款处画着一个鹤形符印。信中清晰写着：“祭典后，令苏琎出面承担毒杀之罪，寻机杀苏衍全家灭口，永绝后患。矿场之事，待偃师大人接管后再作安排。”
“苏衍是你父亲？”周韶光问道。苏琎点头，泪水夺眶而出：“我父亲一心只想经营苏家的生意，从不知道乌宝良的阴谋。乌宝良利用苏家的名义运输毒瓮，还在矿场里建造密室，我父亲竟毫不知情！如今他要杀我全家，我怎能坐视不管！”
周韶华拍着他的肩膀：“你能及时醒悟，为时不晚。若能协助我们破获此案，朝廷定会从轻发落，沈姑娘也能帮你解血蚀骨掌的毒性。”苏琎猛地抬头，眼中燃起希望：“真的？只要能救我全家，我什么都愿意做！我知道乌宝良的所有计划，西坛祭典根本就是个幌子！”
众人屏住呼吸，听苏琎继续说道：“祭典的核心根本不是祭祀，是‘毒杀官员+夺取矿权’的连环计！原本祭典定在三日后，可周推官以瘟疫为由奏请暂缓，师哲瀚怕夜长梦多，竟提前改了计划——明日户部官员来矿场巡查乌金产量，他就要用熔铸房地下密室里的毒瓮催化鹤唳九宵，把官员全毒杀在矿场！”
“然后嫁祸苏家？”周韶光追问。苏琎点头：“正是！苏家负责矿场的采买和运输，毒瓮是用苏家的马车运进来的，密室的钥匙也有一把在我父亲手中——乌宝良早就布好了局，就等官员一死，就把所有证据都指向苏家。到时候朝廷震怒，定会查抄苏家，师哲瀚就能以‘整顿矿场秩序’的名义，顺理成章地接管西山矿场。”
文娘皱眉：“我们查到密室需要双鲤铜扣才能打开，你父亲手中的钥匙是什么？”苏琎道：“是一枚青铜罗盘！乌宝良说，密室的入口机关是师哲瀚亲自设计的，需要双鲤铜扣和青铜罗盘配合才能开启。铜扣在你们手上，罗盘在我父亲书房的暗格里，乌宝良一直想拿到罗盘，却没找到机会。”
这个消息让周韶光眼前一亮。双鲤铜扣和青铜罗盘，正是开启密室的关键。他看向苏琎：“祭典定在何时？矿场里有多少黑煞卫？密室里的毒瓮有何破解之法？”
“就定在明日巳时！户部官员已确定会来巡查。”苏琎语速极快，额角渗出冷汗，“矿场里藏着三十名黑煞卫，都在熔铸房附近的山洞里，由褚冷寒统领。密室里有十二只毒瓮，瓮底刻着鹤形符印，催化要活人血祭祀——乌宝良说，要抓矿工伤亡者家属当祭品，明日一早就会动手抓人！”
“畜生！”吴涛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，众人转头看去，只见武归燕、吴涛和王巍快步走进来，三人身上都沾着些许矿场的黑灰。武归燕脸色凝重：“我们在熔铸房附近发现了山洞的入口，里面确实有黑煞卫的踪迹，王巍还查到了祭祀用的法器和锁链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