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青的军帐内,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篷壁上,忽明忽暗。案中央铺着李逸手绘的边防图,旁边整齐码放着四本文书册,“敌情册”上那枚标注狼居谷的三角朱砂印,在烛光下格外醒目。“诸位请看,”卫青的手指重重敲在图上,“李逸整理的旧案显示,元朔三年匈奴便从狼居谷突袭过粮草转运点;今日哨所急报,游骑踪迹与当年路径完全吻合,其目标必是东部转运点的半月粮草。” 帐内顿时一片哗然。赵铁猛地起身,手掌按在腰间的环首刀上:“将军,末将愿率部驰援!”卫青却摇了摇头,指尖滑向地图西侧:“主力正在盐泽换防,最快两日才能赶回。转运点仅有百名守兵,根本挡不住匈奴精锐。”帐内陷入沉默,烛火噼啪作响,映着众人焦灼的神色。 “将军,末将有一计。”李逸的声音打破沉寂,他上前一步,翻开“敌情册”中关于匈奴战力的记录,“文书册记载,匈奴骑兵虽奔袭迅猛,但随身携带的干粮仅够三日之用,且不耐久战——他们若突袭未果,必急于回撤。”他指着转运点西侧的鹰嘴谷:“此谷是狼居谷至匈奴营地的必经之路,谷口狭窄,仅容三骑并行,最适合伏兵截击。” 卫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身体微微前倾:“继续说。”“我们可做两手准备,”李逸伸手在地图上比划,“其一,虚防诱敌:让转运点守兵连夜将粮草埋入地下,覆上草席再撒些麦壳伪装,营外多插旌旗,夜间点燃双倍篝火,派二十名士兵扮作巡逻队来回走动,营造重兵驻守假象;其二,伏兵截击:赵大哥率五百轻骑埋伏在鹰嘴谷两侧,待匈奴发现空营撤退时,以擂石滚木堵其退路,再从谷口夹击。” 话音未落,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紧接着是爽朗的笑声:“这般畏首畏尾的计策,也配拿到军帐上说?”众人抬头,只见一名身着银甲的年轻将领掀帘而入,腰间佩刀的刀穗还在晃动——正是刚从邻营驰援而来的霍去病。他径直走到案前,扫了眼文书册便嗤笑出声:“匈奴不过百余人,某率八百轻骑正面冲阵,一炷香便能将其击溃,何必费这周折?” 李逸迎上他的目光,不卑不亢地翻开“粮草册”:“霍校尉勇冠三军,末将佩服。但文书册记录,此股匈奴是伊稚斜单于麾下的射雕者,个个弓马娴熟。我军轻骑虽多,但若正面交锋,即便获胜,也难免折损;更关键的是,转运点粮草若有分毫闪失,西线换防的主力便会断粮,届时恐误大局。” 卫青此时已翻到“器械册”,指着其中一页对霍去病说:“去病,李逸所言非虚。转运点仅有十张弩箭,守兵兵器多为锈钝的戈矛,根本无法久守。若你正面强攻,匈奴情急之下纵火焚营,我们得不偿失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帐内诸将:“就依李逸之计。去病,你率部在转运点东侧十里外列阵,擂鼓佯攻,吸引匈奴注意力;赵铁,你带五百轻骑即刻赶赴鹰嘴谷,务必在酉时前埋伏妥当,听我号令再出击。” 霍去病虽仍有不甘,但军令难违,他狠狠瞪了李逸一眼,转身时却不忘叮嘱:“若误了战机,某唯你是问!”李逸拱手应下,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赵铁凑过来低声道:“这霍校尉年轻气盛,你莫往心里去。”李逸笑着摇头,取出一张麻纸递给赵铁:“这是鹰嘴谷的地形详图,我标注了擂石和滚木的堆放位置,切记留一条东侧的退路,逼他们往谷口方向逃窜。” 暮色四合时,转运点已布置妥当。篝火熊熊燃烧,映得旌旗猎猎作响,二十名士兵穿着缴获的匈奴服饰,在营外故作散漫地巡逻。李逸与卫青站在远处的土坡上观望,隐约可见夜色中百余名黑影正悄悄向转运点靠近——正是匈奴射雕者。 “来了。”卫青低声道,抬手示意身旁的传令兵准备发号。匈奴骑兵果然中计,见营内“防备松懈”,当即呼啸着冲入营寨,可翻遍帐篷只找到几袋空粮袋。为首的匈奴首领察觉不对,刚要下令撤退,东侧突然传来震天擂鼓,霍去病的轻骑已杀至营外。 “中计!撤!”匈奴首领嘶吼着,率部向西逃窜,正是鹰嘴谷的方向。待他们全部进入谷中,赵铁一声令下,两侧山坡上擂石滚木齐下,瞬间将谷尾堵死。匈奴骑兵慌乱间,谷口又响起喊杀声,赵铁亲率轻骑冲杀而出,箭矢如雨点般落下。 不到半个时辰,战斗便结束了。匈奴仅十余骑侥幸逃脱,其余或死或降,粮草分毫未损。霍去病提着匈奴首领的首级赶回时,正见李逸在帐中核对战损记录。他将首级往地上一掷,扔给李逸一壶酒:“算你小子有点门道,这酒赏你的——下次再有这等算计,提前跟某通个气,咱也好打场痛快仗!” 李逸接过酒壶,刚要开口,帐外传来士兵的禀报:“将军,长安急令,让我营接收周边难民,说是遭溃败的匈奴沿途劫掠所致。”卫青眉头一皱,看向李逸和赵铁:“你们二人随我去看看,顺便登记难民信息,不可出纰漏。”李逸心中一动,隐约觉得这场难民安置,或许会有新的际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