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声炸开的时候,罗段勇正躺在竹椅上打呼噜,手里还捏着半块烤红薯。雨点砸下来,第一下落在他脸上,凉得他一哆嗦,睁眼就看见天黑得像锅底。
他没动,翻了个身,把红薯塞嘴里咬了一口,抬头看向村后山的方向。那边传来“咔”的一声闷响,像是石头裂开。
蛇皮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。村口大喇叭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,调子跑得离谱:“检测到能源危机!激活‘水力发电’装置图纸!”
罗段勇咧嘴一笑,抹了把嘴上的灰,掏出手机点开界面。一张简图弹出来,画的是水车连变压器的结构,底下还标着材料清单:粗竹六根、废轮胎两个、电缆三十米、铁钉若干。
他看完直接把手机塞回去,一骨碌爬起来,拎起靠在墙边的破锣和木槌就往村口走。
雨越下越大,路上全是泥水。几个村民缩在屋檐下抽烟,看见他冒雨出来,有人喊:“勇哥,这天你还出门?”
“出。”罗段勇站在石台上敲锣,“想保住稻子的,跟我去拆旧桥的竹子!家里有废轮胎的也拿来!现在!马上!”
没人动。
他又敲了一下:“三百亩田要是淹了,明年你们吃风?”
李二伯的儿子探头问:“拿竹子干啥?”
“发电。”罗段勇说,“水冲竹轮转,带动电线,灯就能亮。”
一群人愣住。
“扯啥呢?水咋发电?”
“变压器都报废三年了!”
“你当这是电视里演的?”
罗段勇不解释,转身就走。走了五步回头,看见一个人都没跟。
他叹了口气,从蛇皮袋里摸出手机,打开音量最大。
村口大喇叭又响了,还是那首《好日子》,但这次歌词改了:“积分要拿稳,快去搬竹子呀嘿哟!”
声音太魔性,几个小孩从屋里跑出来笑。大人脸一红,终于有人扛着锄头跟上来。
人慢慢多了。罗段勇带着他们跑到废弃的老桥边,砍下六根粗竹绑成十字架,再把废轮胎切成片钉在边上当叶片。溪水在山腰拐了个急弯,水流正猛。
“放这儿。”罗段勇指着河心一块大石头,“固定牢,别被冲走。”
大家七手八脚用铁链锁住底座。刚装好,一股浑黄的水从上游冲下来,拍在水车上发出“啪”的一声巨响。
轮子晃了两下,没倒。
“通电试试。”罗段勇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段旧电缆,一头接水车轴心,一头拖向村头的变压器。
那玩意锈得像废铁堆,盖子一掀开,蜘蛛网挂满线圈。
“这能行?”有人嘀咕。
罗段勇蹲下,拔掉几根断线,重新绕了几圈,拧紧接口。他冲外面喊:“谁家还有电瓶?借一个!”
赵铁柱他妈听见动静,抱来个电动车电瓶。罗段勇接上,又从蛇皮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黑盒子——系统奖励的“电压稳定器”,塞进配电箱。
“好了。”他说,“等水冲。”
所有人盯着水车。雨水顺着帽檐流进脖子,没人喊冷。
一分钟过去,轮子缓缓转了起来。起初慢,后来越来越快,带动轴心发电,电缆微微发烫。
突然,村道两侧的路灯,“啪”地亮了一盏。
接着第二盏、第三盏……
二十盏全亮了。
黑暗被撕开一道口子。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,像铺了一层银纸。
人群静了几秒,猛地爆发出吼声。
“亮了!!”
“真亮了!!”
“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亮的晚上!”
有人举起火把围着水车跳,有人跑去自家拉闸,屋里电灯也跟着闪了一下,居然通电了!
李二伯儿子冲回家试冰箱,压缩机嗡嗡启动,他疯了一样跑回来喊:“勇哥!我冰箱活了!冻肉还能吃!”
罗段勇站在水车旁边,看着轮子一圈圈转,耳朵里响起系统提示音:“积分+2000!奖励‘电力储备’技能,可存储十日用电量!”
他嘴角抽了下,没说话。
远处山林传来一阵低吼,像是野猪叫,又像别的什么动物。水车转动的声音太响,盖过了大部分动静。
但罗段勇听到了。
他抬头看山,隐约觉得树影里有东西在动。不止一个。
村民还在庆祝。有人提了两瓶白酒过来:“勇哥!喝一口!今晚全村请你吃饭!”
“不了。”罗段勇摆手,“我要守着这玩意,刚通电,得看一夜。”
那人也不勉强,自己灌了一口,转身加入人群。
火把晃动,笑声不断。二十盏路灯照亮整个村子,连柴房门口的二维码都反着光。
罗段勇坐在石墩上,把蛇皮袋抱在怀里,眼睛一直盯着水车。
轮子转得很稳。水流持续冲击叶片,发出规律的“哗——咔,哗——咔”声。
山上的响动又来了。这次更近。
他听见草丛被踩断的声音,还有爪子抓地的摩擦。
一只野兔从林子里窜出来,停在坡上看了会儿灯光,又飞快跑回去。
罗段勇低声说:“动静越大,活得越久。”
他从蛇皮袋里摸出手机,打开摄像头对准山口。画面太暗,看不清。
十分钟后,树影晃动,一双发绿的眼睛出现在镜头边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