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段勇的手还停在半空，凤凰鸡飞向老槐树的影子刚消失在雨幕里。围观的人群还没散，有的举着手机回看直播，有的凑在一起议论那只鸡到底值不值十万。派出所门口的灯泡被雨水打得一闪一闪，映得地上水洼发亮。
他转身想走，黑狗突然从远处冲回来，浑身湿透，尾巴贴着后腿，嘴里呜咽两声，抬头盯着他。
天边一道闪电劈下来，紧接着雷声炸响。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，几秒工夫就把路面浇成一片白雾。
“要出事。”罗段勇刚嘀咕一句，系统喇叭音就响了：“【检测到交通危机，奖励‘浮桥搭建’指南，可让非专业人员三小时内建桥】。”
一张纸从空中飘出来，像被谁扔进他怀里。他低头一看，是张旧挂历背面印的图纸，上面画着竹排结构，写着材料清单：竹竿三十根、粗麻绳五捆、厚木板二十块。
“还真给东西？”他把纸塞进蛇皮袋，抬头看向河对岸。
老桥就在那边，连接村子和山外的小路。现在河水已经漫上桥面，浑浊的水流裹着树枝冲刷桥墩。几个没来得及过河的村民站在对岸挥手，喊的话被雨声盖住。
有人认出他，指着这边大叫：“是致富哥！快让他想办法！”
罗段勇没动，心里盘算着。这桥早就该修了，年年说年年拖，水泥工请不起，施工队嫌地方偏。现在一冲就垮，也不是意外。
但他手里有图了。
他拎起蛇皮袋往河边跑，雨水顺着帽檐流进脖子。到了岸边，掏出那张纸展开，大声喊：“拿竹子！砍后山那片大毛竹！六根一组，十字交叉绑死！”
没人动。
王婶缩在屋檐下，抱着胳膊说：“你又想耍什么懒把戏？没钢筋没水泥，拿竹子搭桥？过两天塌了谁负责？”
李二伯蹲在旁边抽旱烟，吐一口烟雾：“我年轻时修桥，光打桩就得半个月。”
赵铁柱穿着西装站在拖拉机旁，头发被淋得贴头皮，举着手机拍视频：“家人们看看，暴雨天致富哥又要表演徒手造桥了……”
罗段勇不理他们，走到一堆柴火旁，捡了根长竹竿，插进河里试水深。竹竿刚碰水面就被冲歪，他收回手，蹲下来用脚比划间距。
“六米一段，中间加横撑。”他自言自语，“重心稳就行。”
黑狗趴在他脚边，耳朵竖着听动静。
过了十分钟，真有人动手了。几个年轻人信他，跑去后山砍竹。咔嚓咔嚓的声音混着雷声传来，不一会儿拖着十几根粗竹回来。
罗段勇站起来：“一组六根，平行摆齐，再用麻绳十字绑紧，每处打结不少于三圈！”
王婶见状，也招呼几个妇女去翻仓库。小卖部后面堆着旧木板，有些还是去年修房剩的。她们拖出来，用水冲掉泥巴，抬到河边。
赵铁柱开着拖拉机运木板，一趟接一趟。路过罗段勇时停了一下：“你真知道怎么搭？”
“系统给的图。”罗段勇头也不抬，“照做就行。”
“那你刚才用脚量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在算受力点。”他说，“人走路会晃，桥得能吃住劲儿。”
赵铁柱愣了愣，把最后一车木板卸下，低声嘀咕：“你还真懂点？”
第一组竹排拼好了，六根大毛竹并列，上下夹着横木，麻绳绑得密实。几个人抬着往河里放，刚入水就被冲得歪斜，差点撞塌岸边支架。
“不行！太滑！”有人喊。
罗段勇脱掉外套，跳上已固定的一段竹排，站到中间位置。水流在脚下咆哮，竹排晃了晃，他没动。
“都别慌。”他说，“重心在这儿，桥就不会倒。下一个排子对准接缝，用木销钉死！”
他弯腰拿起一根削好的木棍，插进两个竹排之间的卡槽。咔哒一声，稳住了。
“再来一个！”
第二组、第三组接连拼好，慢慢向河心延伸。每拼一段，就有人用长杆推正位置，再用粗绳拴住两岸树干固定。
黑狗突然站起来，冲着河面吠了两声。
原来是最前面的竹排开始下沉，一头翘起，眼看要翻。
罗段勇立刻趴下，用手压住边缘。系统提示音响起：“【桥梁结构校准中……启动平衡辅助模式】。”
竹排微微震动，自动调整角度，卡进两岸石缝里。
“成了！”有人喊。
木板铺上去，二十块连成一条线。桥面宽约一米五，两边用竹竿做了简易护栏。
三小时整，浮桥贯通。
第一个过桥的是黑狗。它小心翼翼走上桥面，四只爪子踩得极轻，走到对岸回头望了一眼，坐下。
孩子们欢呼起来，拉着大人往桥上走。一个老太太拄拐上来，走得慢，每一步都试探着。走到中间停下，低头看脚下的流水，手抖了一下。
“别怕。”罗段勇走在她后面，“桥结实。”
老人点点头，继续往前。
越来越多的人走过桥，有人高举火把，有人边走边拍视频。抖音直播镜头扫过桥身，弹幕飞快滚动：“真的用竹子搭的？”“三小时建成？开挂了吧！”“我们村能不能也来一个？”
桥头挤满人，都在等罗段勇过河。
他最后上桥，脚步平稳。走到中央停下，回头看一眼这座临时搭起的通道。雨水还在下，桥身纹丝不动。
系统提示：“【积分+1000！奖励‘桥梁加固’技能，可提升浮桥寿命】。”
他默默记下——桥基四周洒一圈特制石灰粉，能防虫蛀、防水蚀，寿命延长至少两个月。
人群围上来，七嘴八舌。
“这桥能撑多久？”
“以后是不是都能这么搭？”
“要是再涨水怎么办？”
罗段勇看着他们，雨水顺着脸往下淌。
“桥是大家建的。”他说，“能用多久，看咱们护不护。”
说完转身往回走，脚步没停。
黑狗跟在后面，尾巴摇着。
他走到桥头，摸了摸裤兜，掏出那个锈哨子，在手里捏了捏，又放回去。
远处，一辆外地牌照的车打着双闪缓缓驶近，司机摇下车窗，探头问：“这儿还能加油吗？”
罗段勇停下，看了眼车，又看了眼桥。
车轮压上竹排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