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超的手指按在发送键上，屏幕微微震动了一下。数据开始传输，进度条缓慢向前推进。他盯着那串数字跳动，心跳也跟着节奏加快。
他知道，这一批视频不一样了。
不是随便找来打发时间的猎奇内容，也不是看到什么就推什么的碎片信息。这是他一个晚上整理出来的系统知识，从农业到教育，从科技到历史，每一条都经过反复筛选，只为让那些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看懂一点——原来天下还能这么治。
第一段画面亮起时，五座宫殿同时出现了光幕。
咸阳宫内，嬴政正站在殿前石阶上望向远方。忽然眼前浮现影像，一台铁灰色的机器在田地里来回行驶，泥土翻滚如浪。他眯起眼睛，脚步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。
“此物无马而自行？”
他伸手想触碰画面，指尖只碰到一片虚影。但那台拖拉机的工作过程清晰无比：耕地、播种、施肥、收割，一气呵成。短短几分钟，整片麦田就被收完。
嬴政沉默许久，转身对身旁空荡的空气说道：“召工部匠人，三日内呈报可用之材。”
他又低声自语：“若能造出百台此类器械，岭南之地三年可熟。”
与此同时，未央宫灯火未熄。刘彻靠坐在案前，手中竹简早已放下。屏幕上正播放一段纪录片，讲的是古老手艺如何代代相传。一位老师傅带着徒弟打磨一把刀具，三年才完成最后一道工序。
“慢工出细活？”刘彻轻笑一声，“可匈奴骑兵一日千里，朕等得起吗？”
但他看着那位老匠人布满裂口的手，又说不出反驳的话。镜头切换到一群孩子在课堂上学剪纸、画年画，老师耐心讲解背后的文化意义。
他突然想起去年边关奏报，说有些士兵连自己家乡的节庆都不记得了。打仗是为了守土，可要是连这片土地上的东西都忘了，还守什么？
他提笔写下几个字：“设文教司，专管礼乐传承。”写完又划掉，重新落笔：“令各郡县举荐民间技艺，官府资助传习。”
太极殿外，李世民缓步行走。他刚看完一段关于罗马帝国衰亡的分析。画面中列出几条原因：赋税太重、军队失控、官员腐败。
其中一条写着“百姓不堪役使，揭竿而起”。
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。
贞观十年后，国库渐丰，工程也多了起来。修宫殿、建驿站、开运河，每一项都是为了长远计。可最近几个月，已有三个州县上报民夫逃役。
他一直以为是地方官执行不力，现在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定的计划太过急切。
屏幕最后出现一句话：“强盛非始于征战，而终于民心。”
李世民停下脚步，回头看向大殿方向。那里有他批阅过的无数奏章，也有他亲手提拔的官员。他第一次问自己：“我是不是也走到了某个临界点？”
汴京皇宫，福宁殿烛火摇曳。赵匡胤盘腿坐在榻上，目光紧锁前方光影。画面正在播放风力发电机建造全过程。巨大的叶片缓缓竖立，随风转动，电能被输送到远处的城市。
“不烧炭，不耗粮，竟能生电？”他眉头紧皱，“这风轮若是装在船上，漕运岂非要省下百万头牲口？”
他立刻想到汴河每年运送粮食的成本。光是拉纤的牛马就要死伤数千，更别说沿途补给耗费的钱粮。
“若此技可行……”他低声说道，“十年之内，大宋可富甲天下。”
他没有立刻下令，而是取出一张纸，开始计算风速、材料、人力。一边算一边摇头：“难，太难。但这路子，必须试。”
应天殿中，朱元璋盘坐在龙椅上，神情凝重。屏幕上正播放一段法治宣传片，讲的是普通百姓如何通过法律途径维权。有人告状讨薪成功，有人举报贪官被判刑。
他越看脸色越沉。
回想起前些日子，一个县令强占民田，百姓上告却被打了板子。刑部压着案子不审，说是“小事不必惊动圣听”。
“小事？”朱元璋猛地拍桌，“百姓活路被断，竟是小事！”
他站起身，在殿内来回踱步。脑海中闪过自己年轻时饿得啃树皮的日子，也想起登基后立下的誓言：要让天下再无冤屈。
他唤来身边太监：“去取《大明律》来。”
等书送来，他亲自翻开，一页页查看有关惩治贪官、保护平民的条款。看得越多，眉头皱得越紧。
“这些条文写得清清楚楚，为何下面的人视而不见？”他喃喃道，“是我管得太松了。”
他提起朱笔，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：“凡阻民诉者，同罪论处。”
五位帝王各自沉浸在新的认知里。
没有人说话，也没有人召见大臣。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、站着、走着，任由那些来自千年后的声音和画面在脑中反复回放。
嬴政想到了钢铁冶炼的温度问题，知道单靠现有炉火难以达成。但他转念一想，或许可以用瀑布带动鼓风机，提高炉温。这个念头一旦出现，就再也压不下去。
刘彻翻出了早年收藏的一卷《诗经》注解，想着能不能从中提炼出一套适合全国推行的文化教材。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派使者去西域，带回更多异域文字与思想，用来丰富大汉的精神根基。
李世民回到案前，铺开一张新纸。他本想写份诏书减轻徭役，可提笔良久，只落下四个字：“慎用民力。”然后重重搁下毛笔。
赵匡胤叫来了贴身太监，低声吩咐：“明日宣工部侍郎候命。”太监应声退下，他仍盯着那幅风车旋转的画面，嘴里不停念叨：“风能转轮，轮能带轴，轴能驱动……关键是如何把力传出去。”
朱元璋翻完整本《大明律》，合上书本时双手都在抖。他意识到，法律不是写出来就有效的。制度再好，没人执行也是空谈。他需要一支独立于地方官之外的巡查队伍，专门查办欺压百姓的案件。
他抬头望向殿顶雕梁，低声说道：“得建一个新衙门。”
而在现代，程超还在盯着手机。
传输已完成，信号稳定，连接未断。他知道那边一定有了反应，只是看不到具体场面。他也不急着退出界面，反而打开了下一个资料夹。
里面全是历史类视频。
《明朝灭亡真相》《秦朝速亡原因解析》《唐朝藩镇割据始末》……每一个标题都像一把刀，等着插进那些帝王最在意的地方。
他点开其中一个，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。画面里专家语气平静，却句句戳心。
“过度集权导致决策僵化。”
“忽视民生引发大规模叛乱。”
“军队私有化最终架空皇权。”
他笑了笑，把这条加入推送列表。
窗外天色微亮，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落在地板上一条细长的光带。手机屏幕映出他的脸，眼睛有点红，但眼神很亮。
他活动了下手腕，准备开始新一轮筛选。
就在这一刻，五个古代空间里的帝王几乎同时做出了决定。
嬴政下令召集全国最有名的工匠，要在咸阳郊外建一座“机械坊”。
刘彻派人去搜集各地民间艺术，准备编纂一本《大汉风物志》。
李世民写下密令，派暗探前往各州县调查徭役实情。
赵匡胤让人绘制风车草图，要求工部七日内给出可行性报告。
朱元璋提笔起草新机构章程，名字都想好了——“直诉司”。
他们不知道彼此做了什么，也不知道这些想法是否真的能实现。但他们心里都清楚，有些事，不能再拖了。
程超点了点屏幕，第一条历史视频开始加载。
画面缓缓亮起，标题出现在光影中央：
《为什么秦朝只存在了十五年？》
